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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陈言序暗暗给自已打气才说出来。 “只是你答应我，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这么擦嘴，好吗？” 这个比喻或许不大恰当，但陈言序还是认为自已像幼儿教育警示片里的反派角色，正在实施诱拐无知少年的罪恶行径。 方翾慢慢抬起头，两颗眼泪毫无防备地滚落下来，从光洁的皮肤上划过，滴溜溜落在他的手背上。 陈言序立刻手忙脚乱取出纸巾给他擦眼泪，方翾并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珠子越发不要钱似的往下滚。 那些眼泪明明都被纸巾吸收掉，陈言序却觉得都流到了自已心里，要不然自已怎么会一颗心又酸又涩又涨涨的这么难受呢？ “方翾，”他一面给方翾擦眼泪一面叹息，“你这样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翾吸吸鼻子，试图重新获取对眼泪的掌控。 然而那些眼泪像是有自已的意识，依然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逃跑出来。 方翾磕磕巴巴地解释。 “我……我也不想哭，但，但是……它们自已就流出来了。” 因为哭过，他清脆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像夹杂着碎屑与颗粒的毛草纸。 陈言序此刻觉得自已那颗被眼泪泡酸涩的心，又被包着粗糙的毛草纸给狠狠揉搓了一番。 他不再说话，只是慢慢用纸巾擦干净方翾脸上的眼泪 。 一整包纸巾用完，方翾的眼泪终于也流干净，原本可爱乖巧的圆眼被眼泪洗过之后，透出惹人怜爱的红晕来。 方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道歉。 “对不起。” 陈言序沉吟片刻，忽然抬起手，食指点在方翾的眼睑处。 被眼泪淹没过的皮肤有点凉，陈言序的手指是热的，沾上去之后让那一小块皮肤也跟着热起来。 四目相对，方翾能清楚地看见陈言序眼中有自已的倒影。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越靠越近，紧接着方翾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睑上的手指不知何时向上移动，遮住他的眼睛。 失去视线之后，听力反而越发灵敏起来。 一声轻微的叹息响起，既落进方翾的耳膜，又落在他的心上。 “方翾，我该怎么做呢？” 陈言序贴在方翾耳侧这么说，任看在谁眼里都是足够暧昧的距离。 该怎么做呢？方翾也问自已。 陈言序知道不会有答案，他慢慢收回手，端起已经不再热的红茶浅浅抿一口。 方翾还是保持着呆呆坐着的姿势，灵魂出窍仿佛真人娃娃一般。 广播里开始播报飞机即将下降，提醒乘客们调直椅背、打开遮光板。 那位模样标致的空乘员再次出现，笑着询问是否需要收走桌上的东西，方翾现在根本不想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陈言序出声让她收走。 “方翾。”陈言序在他面前挥一挥手，试图唤回他的意识。 他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方翾眨眨眼，忽然很想扑进他怀里。 如果拥抱过，是不是就会像大哥说过的那样，真的撞破南墙才会知道，其实也不过如此。 但是今天已经足够丢脸，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来为自已可笑的行为找借口。 陈言序见他眼睛渐渐有了神采，不再是无机质的玻璃珠子，只是有一丝阴翳依然挥之不去。 陈言序已记不清自已今天到底叹了多少次气，仍问方翾：“要怎么做你才不介意呢？” 方翾不说话，只是微微侧身偏向他那边，默默张开双手。 飞机正在下降，陈言序的心也在飞速坠落，方翾白皙纤细的胳膊成为坠落途中唯一的景色。 陈言序轻轻握住那双胳臂，像抓住命运的稻草，将未来的无限可能抱进怀中。 如愿以偿。 方翾深吸一口气，闻到陈言序身上干燥又温暖的、夹杂着木质调香水的味道。 原来大哥说的不对。 撞破南墙后的见到的不一定是断壁残垣，也可以是春和景明姹紫嫣红，夏山如碧烟波画船。 而方翾此刻也终于确信，自已并不是自作多情。
第68章 文案 下飞机的时候，四人依然同登机时一样分成两派。 但不同的是方翾从跟在张皓身后变成站在陈言序身边，宋章则笑呵呵地与张皓并排走在他们身后。 张皓只看到方翾的背影，心里却浮现一些隐隐的不安，他有些懊丧，或许自已不该答应宋章所谓的“给小朋友一个机会”的提议。 方翾毫无疑问是喜欢陈言序的，但喜欢某个人和与某个人在一起完全是两码事，况且就算陈言序现在对方翾真的有好感，这点兴趣又能维持多久呢？ 至于宋章所说的陈言序对待感情是个认真的人，难保不是经纪人滤镜下的美颜。 相比之下宋章的心情倒简单得多，两个人既然是毫无疑问的双箭头，自已作为多年好友小小地助攻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吗？ 况且与其让陈言序一个人瞎琢磨，还不如自已提前介入，免得那天恋情被狗仔踢爆，自已这个经纪人反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笑话。 张皓快走几步追上前面并肩而行的身影，递过去一个黑色口罩和鸭舌帽。 “方翾，戴一下。” 方翾接过口罩戴好，又顺手把鸭舌帽也戴上，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透着薄红的脸颊完全被遮住。 张皓则顺势拉住他的卫衣帽子，把他从陈言序身边扭了过来。 “有粉丝接机，你走快点。” 方翾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向前走几步，只来得及回头仓皇地看一眼陈言序，便又被拉着小跑起来。 “啧，好一个辣手无情棒打鸳鸯。” 宋章点评一番，慢悠悠走到言序边上，也递过去一个口罩。 “大明星，遮一遮你掷果盈车尽人皆知的脸吧？” 他倒不辜负父母给取的名字，即使做不到出口成章也力求妙语连珠成语满篇。 陈言序看着方翾已经走远的身影，对宋章的调侃置若闻，只是默默戴上口罩。 常年蹲守在机场的代拍和博主各个耳聪目明，即使戴着口罩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火眼金睛，他们一拥而上把陈言序团团围住，虽然行为还算克制并不影响行走，但还令人无端生出厌烦来。 陈言序冷着一张脸跟在宋章身后专心走路，直到坐上来接机的商务车才表露出一些疲惫又不耐的情绪。 他这些天接连拍了两本杂志和两个商务的物料，今天又来回奔波，再加上方翾在飞机上止不住的泪，桩桩件件垒在一起，变成一个好重的包袱。 宋章先交代李旭把车开回锦苑，又对陈言序说。 “阿姨今晚煮了绿豆百合汤，正适合你现在喝。” 陈言序捏一捏眉心，向后仰倒在椅背上。 “这周的工作？” “都结束了，你好好歇几天吧。” 总算是有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 陈言序闭着眼，左手叠在右手手背上，慢慢琢磨起一些事来。 宋章见陈言序这副模样，也只得先歇下心思，想着再找其他时间和他说，关于方翾进组《几许》的事他已经告诉张皓。 另一边的方翾因为取行李的原因，比陈言序略晚一些才走出航站楼。 机场内的代拍大部分都被陈言序吸引走，方翾周围跟着的只有粉丝，里面有几个人，方翾相当眼熟，甚至还记得前几天自已出发的时候，她们也一起来送过自已。 方翾一直谨记，在公众场合不能对粉丝太亲昵，一来是怕影响其他人，二来避免粉丝误解造成越界行为。 他略略低头，借着帽檐的遮挡避免和粉丝有目光接触，其实也是怕被她们发现自已哭过。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坐进车里，方翾松一口气，如释重负般摘下帽子和口罩。 张皓这次没有坐副驾，而是直接坐在方翾身边。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又递到方翾面前。 “蓝江刚把集训安排发过来，你也看一下。” 方翾接过手机，上面写的日期是6月5日至6月13日，后面附着每一天具体的训练安排。 也就是说，5号到13号的这九天，他需要每天早上十点达到蓝江娱乐的练习室。 方翾把手机递回给张皓，又问：“到时候你送我去吗？” “嗯，我每天九点到新湾接你。” 方翾懒懒嗯一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任由张皓打量。 他其实也说不好自已现在是什么心情，那个拥抱出现的太及时，在击碎虚无的羞耻之余，也带走了他的思绪。 但无论如何，陈言序肯定是也喜欢自已的。 想到这，方翾又露出一个短暂且羞涩的笑。 张皓实在看不得他这幅样子，只得刻意咳嗽两声，换取方翾的注意力。 如他所愿，方翾收起笑容，略带担忧地看向他。 “你感冒啦？” 张皓忽然就恨不得撬开方翾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见他一脸菜色，方翾又嘿嘿嘿笑出声来，小傻子一样。 “我知道了，你是被宋章传染了！” “他不是老爱咳嗽一声再说话吗？” 对于方翾这种近乎配平的说法张皓非常反感，他拧着眉纠正道：“你离他远点，还有那个陈言序，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方翾歪着头，颇有点天真地问：“真的吗？” 他眼周淡淡的红晕还未消散，圆眼湿润仿佛纯洁无知的小鹿 。 张皓被这双眼盯着，毫不意外地败下阵来。 方翾并不是会被谁随意哄骗走的小白兔。 下午在休息室的时候，宋章是这么对他说的。 张皓无法反驳，纵然他一直把方翾当做弟弟、当做需要被保护的娱乐圈新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方翾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自已的认识。 或许方翾在别人眼里是个好脾气的佛系少年，其实只因为他的反骨与倔强，大多数时候都长在暗处。 张皓干脆地转了话题，又开始讲起工作。 “今天是儿童节，晚上记得带话题发自拍。” 对哦，今天是儿童节。 方翾看向手边的纸袋，原来是儿童节的礼物吗？ “好的，文案我自已写哦？” 一般来说工作宣传和转发会由张皓提供文案，日常营业和节日则由方翾自由发挥，毕竟相比起精致的文案，粉丝其实更喜欢看真情实感的表达。 张皓点点头算是答应，又不忘追加一句：“晚安写好先发给我看看。” 方翾回得毫不走心：“知道啦知道啦。”
第69章 甜筒 方翾回到新湾公寓二十七楼时，陈言序正在喝绿豆百合汤。 因为宋章交代过陈言序要开始控糖，于是家政阿姨煮汤时没有加糖，只剪了两粒红枣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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