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逾轻声回应,“你想说「午马」是吧?” 刚才「午马」的声音出现在小孩那边,而小孩说自己是在各航空器的目的地。 答案显而易见,要么他们这边的不是真正的「午马」,要么小孩那边的不是真正的「午马」。 或者都是?又或者都不是? ——换言之,至少有两个「午马」。 那么有两个,是否就有三个?四个?甚至五个? 艾利亚斯叹息一声,目露忧色:“……指挥,小心为上。” 杨全恩就在两名黑西装的钳制之中。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睛呈现诡异的荧蓝色,四肢被黑西装架起,因此身体悬空。 可是杨全恩完全没有因为不满或不适而挣扎的样子,他虚软地挂在黑西装的双臂,仿佛一具失去意识的尸体。 但他的双眼又睁得很大,嘴中呢喃有词,可是谁也不能听清他的话语。 考生中有人挡住了航空器的门,众人自发把黑西装围住。 有人诘问:“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自从出了西部考区奥赛尔事件,接连着军方又以如此不重视考生的态度把镜头怼到他们面前,即使只是一群学生,大家也不是毫无怒气的鹌鹑。 更何况刚才「午马」的态度嚣张到那种程度,现在不给任何解释就想带走他们的同学,众人自然不能接受。 黑西装默默不言,剑拔弩张的气氛越发浓重。 大部分人都已经戴上了RC眼镜,此刻也由于这突然的变故,直播间内的观众正在迅速增多。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要和考务打架吗?”] [“hhhh少爷小姐们要造反喽”] [“林逾在哪林逾在哪林逾在哪急急急”] [“在后排,扎马尾那个看到了吗,像女的”] 林逾耸耸眉毛,完全不在意弹幕里对他外貌的讨论。 他更关注杨全恩的遭遇。 之前是秦莫川,现在是杨全恩,接下来呢? 还有他们在和杨全恩一队分别后听到的枪声,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那个男的又出现了。”陆枚站在林逾身边,小声提醒。 他指的是那名神秘的少年。 此刻随着他们的转移,少年也跟着来到主厅的舷窗边。他似乎看出了林逾等人正在和黑西装对峙,紧贴玻璃的掌心又一次浮动光芒,双目定定锁在黑西装的身上。 林逾微一皱眉,果然其他人也很快注意到少年。 考生们严阵以待的态度吸引了不少观众的注意,可惜他们的镜头不足以看到舷窗外,因此只能在弹幕里猜测舷窗外的东西。 有人猜怪物、有人猜考官、有人猜是军方给考生的剧本…… 林逾悄悄对舷窗摆了摆手,少年明显不甘,但还是依言照做。 光芒消散了,黑西装尚未倒下。 便在此时,一道身影挤挤攘攘地穿过人群,他的呼吸急促得像是刚刚逃出绝境。 然而就在他脱离人群,身体失力摔在地上的时候,大家看清了他满是污垢的校服,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林逾眼眸微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陈勇为。 “放开指挥!”陈勇为自己都潦倒不堪,但还是伸出手去,死死攥住了黑西装的裤管。 他的身上倒是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汗渍和污泥遍布满身,足够看出他曾经历过何等严厉的磋磨。 黑西装没有挣脱他,但也没有搭理他,而是掏出手/枪,瞄准堵在航空器门前的两名考生。 不打算解释,也不屑于解释,他们居高临下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 战争仿佛一触即发。 紧绷的神经恐怕下一秒就会猝断。 有人退却,就有人上前。 更有人同样拔/出配枪,瞄准黑西装的头颅:“没听到他说吗?放开他的指挥,你们无权对考生进行关乎性命的处置。” 众人向声源望去,目光汇聚一处。 举枪者单手插兜,黑洞洞枪口对准了敌人。即使高束马尾,他的长发依然大半垂在肩前,刘海别在一边,搭配一只颇有几分好笑的草莓发卡。 但他的神色毫无玩笑意味。 相反,林逾的眼瞳里只有封冻一般的冷酷:“我只给三秒。三。” [“我草这是林逾?????”] [“会开枪吗会开枪吗!!好刺激好刺激!!!开枪啊开枪啊开枪啊不开枪铁废物好吧”] [“不要啊!不管谁开枪都会死人的啊!”] [“啊哈哈开香槟!林逾少爷洗白大戏来咯!”] 但是无所谓弹幕的冷嘲热讽,在场众人都鸦雀无声。 他们呆愣地看着林逾,明明都说林逾是最怕麻烦、最爱低调的,怎么会是他在这时候做出他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林逾以前有这么胆大妄为吗??? 难道真是上将爷爷罩着,所以这种小事完全无所谓??? “二。” 林逾没有放慢他的读秒,食指紧扣扳机,空调机吹开他遮掩面容的发丝,那张脸上一派严肃,杀气凛然。 众人屏息,都以为黑西装会继续对峙,或者径自夺掉林逾的手/枪时——黑西装松开了手。 他们把杨全恩放回地面,齐齐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 [“无语嗷这也太演了吧……”] [“我靠亏我还被林逾的气势吓了一跳,笑死真该当演员啊这小子”] [“hhh演技不错,就是剧本有点太急了”] 然而未等弹幕飘过视野,落地的杨全恩骤然暴起。 荧蓝色双瞳锁定了林逾的身影,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腰部挺起,垂着四肢,死气沉沉的眼神扫向林逾。 林逾微微挑眉,手/枪下挪,丝毫没有犹豫地射出一枪。 杨全恩的肩膀登时穿出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涌出,陈勇为目眦欲裂奔上前去试图把杨全恩按住,却被杨全恩重重一脚踹到墙上。痛苦的呻/吟从他嘴里溢出,众人甚至听到了骨节寸断的清脆响声,纷纷避开眼神,只有少数几名支援系上前查看。 这等剧痛,陈勇为依然强撑着不肯昏死,他竭力睁大眼睛,吐出一大口血来。 接着用尽全力发出嘶吼:“指挥!您说过一定要去到那里的!!” 哑得惊人,简直像火烧过的破锣。 杨全恩挪动着沉重又绵软的四肢,宛如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他的眼里只有林逾。 他缓慢地举起双手,指甲不知因何变得尖长无比。涎水从他嘴里流出,杨全恩就这样步步逼近,在考生们面面相觑的惶恐中发出意味难辨的呜咽声,拖着脚步飞冲而来。 他才不理陈勇为的拼命。 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知道眼前这家伙的香气勾动了他全部的味蕾,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保全理智,只想把林逾就这样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克洛维斯二话没说拔/出配枪,艾利亚斯和郁郁也第一时间横在林逾身前。 陆枚的掌心金光涌现,微微蹙眉,紧张地观察着在场战况。 却在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紧张氛围中,林逾微微张嘴,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 他和杨全恩相距三米不到,平递一根手指,指着杨全恩的领口。 那里刚刚钻出了一条嘶嘶吐信的小蛇。 “你能号令动物啊,真厉害。”林逾的其余四根手指也渐渐松开,他立起手掌,唇边漾起一点笑意,“蟒蛇是你的朋友?秦莫川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吗?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他不演了他不演了他不演了!!他承认自己特权了!!!”] [“我草可是……有点帅……妈的我去洗眼睛!!!”] [“呵呵又见林○粉,晦气”] [“只有我关心杨全恩到底怎么回事吗(对手指)”] 似乎是弹幕的存在感实在太强,林逾终于抬眼看向镜头方向。 他的笑容纯良无辜,鬓边的草莓发卡还显得娇俏可爱。 他笑着说:“真碍眼啊你们,别哔哔了拜托。” 真·碍眼。 弹幕空白了一瞬。 “帮……忙……”杨全恩的喉咙如同干枯了一般,发出的声音无比刺耳。 他茫然地重复二字,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冲杀过来。 克洛维斯抬腿踹在杨全恩的腹部,可是如此重的踢击,后者竟然纹丝不动,反而握住克洛维斯的脚踝。 好在克洛维斯立刻旋身抽出,另一条腿补上连击。 可惜这次被杨全恩交臂挡下,身形扭过克洛维斯的阻碍,不过艾利亚斯紧随其后,抬手制住杨全恩的额头,掌心光芒大盛:“Sleep!” 杨全恩的身体僵滞一瞬,眼神明显涣散。 然而——他的四肢仍然挥舞摇曳,步步紧逼。 郁郁的刀光已经亮出,她闪身上前,刀花如织,下一刻就要抵住杨全恩的肉/体。 却听又一声叱令:“退。” 这一声令咬得清晰无比,甚至随着一声令下,就连不相干的其他人都感到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就像一道无法抗拒的力量震荡在他们颅内,其权能、其威严都强势得不容质疑。 被它震慑的一霎时,所有人都只剩下顶礼膜拜的欲望。 ……这是,不得违抗的规则。 但,再回神时,杨全恩已经趴在了数米开外,仿佛刚才的所有都不曾发生。 林逾松开手掌,飘落一大片红色石屑,粉末很快消散在空气里,只剩林逾抱臂俯视的微笑。 他再次朝杨全恩伸出右手:“清醒一点了吗?要不要和我结盟?” 考生哗然。 [“刚才发生了什么?是林逾的异能吗?”] [“不知道啊,好像直播画面卡顿了一下?有没有懂行的说一说?”] [“应该是异能,但也不一定就是林逾,林粉少贴金了”] [“虽然但是林逾不是本来就S+吗”] [“说不定是杨全恩他们也在陪少爷演戏?别忘了他们刚才都在看舷窗外,可能那里就是提词器”] [“少说几句吧,又想被林逾骂吗?”] [“评论是我们本来的权力啊!都这年头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当奴才?”] [“等等别吵,镜头动了!”] 就像弹幕说的那样,镜头缓缓挪动,转向了舷窗的一边。 但是考生们都看到了的长发少年,居然完全不见了身影!好像刚才只是一次群体错觉,少年本来就从未造访。 考生中发出轻轻的吸气声,但大家都不想引起直播间观众的注意,因此无人声张。 包括陆枚在内的支援系们齐心协力恢复了陈勇为断裂的肋骨。 他们一齐把他搀扶起来,踉跄着走向杨全恩。 但是杨全恩的身体颤抖着,他贪婪地大口呼吸,声音喑哑:“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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