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分钟后,耳边响起“咔擦”的一声,苏砚终于出来了。 一片氤氲的水汽中,青年穿着一身浅色宽松居家服,头发擦得半干,碎发凌乱垂在额前。 白皙的皮肤被水汽熏得微红,如同清晨挂着露珠的水蜜桃一般,等人采撷。 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诱人清香,那是沐浴乳的味道,秦勉刚才也用了,一丝隐秘的快感涌上心头。 “怎么还没回去?” 秦勉喉结滚动,压下喉间的燥意,看着对面的人,“我以为你不说话,就是默认我留下来了。” 苏砚有涵养,没有翻白眼的习惯,不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好半晌才面色不虞地扯起嘴角,“你还真是……” 苏砚后槽牙都快咬烂了,秦勉却一脸自然惬意,扭头看了眼外面的菜地。 “我看菜地里的番茄熟了,不然我给你做个番茄炒蛋吧?” 苏砚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瞥了秦勉一眼,“没有鸡蛋。” 秦勉略一思索:“那我向隔壁家买几个。” 他注意到隔壁邻居家养了几只母鸡。 想了想,他又自顾自地说:“还是算了。” 想到那些鸡粪,秦勉现在对鸡有PDST了,嘴上说的却是:“我里面没穿,不好出去,只能给你一个人看。” 苏砚嘴角顿时一抽,谁要看了谁要看了?他才不稀得看。 “砚砚,先把头发吹干吧,当心着凉。”秦勉又说。 苏砚心累,一言不发就转身进了房间,用吹风机吹头发,没一会儿就干了。 刚打开门,就看到倚靠着门框的男人。 “真乖。”
第86章 生病 苏砚直接无视秦勉,径自去菜地里摘番茄。 秦勉喉间震出浅薄的笑意,跟着往外走。 挂在枝头的番茄长得红彤彤的,有小孩儿拳头大小,苏砚摘了几个放进菜篮子里,又摘了几根绿油油的黄瓜。 谁料刚转身,就撞上了一堵肉墙,脑袋磕在了秦勉的肩膀处,他顿时皱了皱眉。 青年身上好闻的味道撞入秦勉的鼻腔里,他顺势抬手搂住那截柔韧的腰身,触感温软。 另一只手轻轻抚向怀里人的脑门,语气轻柔含着笑意:“小心点儿,有没有撞疼?” 苏砚身体僵硬一瞬,随后抗拒地往后退,但那只大手却牢牢扣在他腰间,稍一用力,他们的身体便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苏砚手里还拎着菜篮子,抬起空出的那只手去推秦勉的胸膛,“你……松手!” 秦勉纹丝不动,“砚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面上泰然自若,身体的某处却反应迅速,激动非常。 苏砚的脸都快绿了,距离那么近,那火热的东西就顶着他,想到对方里面还没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秦勉却还是坦然地看着他,目光里噙着浅淡的笑。 不知检点,轻浮,浪荡,苏砚暗暗咬牙:“不疼,松手!” 秦勉倒也听话,什么也没干,就轻轻哦了一声,松开了禁锢在苏砚腰间的手。 得了自由,苏砚拎着菜篮子快步出去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耳尖红了,胸膛的起伏节奏加快了些。 男人食指和拇指指腹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指尖仿佛还留有余温。 他跟在苏砚身后,刚要抬脚迈进门槛,结果砰的一声,大门在他面前被用力关上了。 秦勉抬手摸了摸险些被砸到的鼻尖,心想真的把人给惹急了。 他这模样,还怎么回去? — 没过两天,李来娣就重新回学校上课了。 小姑娘背着新书包,穿着新鞋子,小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干净又明朗。 她跟自己最喜欢的苏老师说,有好心人资助她上学,一直到大学毕业,还能有机会出国留学。 就连奶奶对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原来秦老师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能出国留学,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不用想,那位好心人就是秦勉,办事效率倒是挺快,办了件好事。 也不知道秦勉的人都跟李奶奶怎么交涉的,对方那蛮不讲理的架势,苏砚是真切体会过的。 “以后好好上学,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老师。” “好,我去跟秦老师说一下!” “嗯,去吧。” 没一会儿,李来娣又跑回来了,“秦老师不在,班主任说他请假了。” 苏砚想起来,今天是没见到秦勉,对方这两天也没来找过他。 “没事,等秦老师来了你再跟他说,先回教室上课吧。” 小姑娘应了一声,迈着欢快的脚步往教室跑去,看来是真的很开心。 苏砚唇边浮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 校长这时候走进办公室,捕捉到坐在办公桌前的苏砚,眯着眼睛笑着走了过去。 苏砚觉得他这笑不怀好意。 校长站在苏砚边上,手里拿着掉了漆的保温杯,里面泡着养生茶。 “小苏啊,秦老师生病请假了,这事你知道吗?” 苏砚反应平平,“嗯,不知道。” “那现在就知道了。”校长喝了一口茶,发出一声喟叹,语重心长道:“秦老师跟你一样,在这里无亲无故的,生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 校长皱眉思索片刻,“要不这样吧,放学之后你代表学校去看看他,送送温暖。” 苏砚:“……” 怕是一早就盘算好了吧? 校长:“苏老师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苏砚:“……好,我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能不答应吗? 校长又喝了一口茶,满意离开了。 病中送温暖,这下总能缓解两位年轻老师的关系了吧? 他这校长做的……可真操心。 既然都答应了,苏砚也不好反悔,下午放学之后便骑上小电驴去往秦勉的住处。 路上还顺手买了几个苹果,意思一下。 秦勉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少有头疼脑热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生病了。 苏砚是第一回来秦勉住的地方,两层的毛胚房,没有装修。 这户人家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只有奶奶带着几个孙子孙女生活。 苏砚到的时候,恰好看到奶奶在做晚饭,一口大锅,里面装着小半锅滚水,再放入切好的猪肉,青菜,萝卜,黄瓜,一锅煮。 清汤寡水,连酱油都不放,水煮一切,看着没有什么食欲。 ……怪不得秦勉平时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老人冲苏砚和蔼地笑着,握着他的手拍了拍,用地方话热情地说:“苏老师,你怎么过来了啊,是不是我家娃子闯祸了啊?” 村里的大多数老人都是质朴淳厚的,苏砚冲她笑着说:“他们都乖着呢,听说秦老师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秦老师又是感冒又是发烧的,都烧了两天了,这会儿还烧着。” “要是还没退烧的话,就得去镇上卫生院看看了。” “那苏老师你快上去看看他吧,我带你上去。” 看老人还在忙活着,苏砚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自己拎着水果往楼上走去,右转第一个房间就是秦勉住的。 门关着,苏砚屈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有回应。 苏砚尝试性地握住门把手,一拧,轻松打开了门。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主要是一张木床,还有简陋的桌椅,连个衣柜都没有。 木床上面还没有床垫,只铺着一张凉席,下面就是床板,看着就很硬,睡起来应当也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从小生活优渥的秦总是怎么适应得来的。 秦勉就躺在床上,闭着眼,微蹙着眉,俊毅的面庞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冷汗,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被子,手背上浮现明显的青筋。 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男人干燥的唇轻微翕动着,像是说梦话,但声音又太小,听不清。 苏砚把那袋苹果轻放在靠墙的桌子上,走近了些。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忽然鬼使神差一般,弯腰俯身凑近了些。 这回他听到秦勉梦里在喊着什么。 “阿砚,别走……” “我错了,别抛下我,阿砚……” 嘶哑的嗓音,低低的,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般,不停地恳求着。 感情中先爱上的那一方,似乎总要卑微些。 苏砚如湖水般平静淡然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异色,他不想再听,刚站直身体,正陷入噩梦中的秦勉却突然醒了。 睁眼的瞬间还有些茫然,他看着苏砚,嗓音烧得又沉又沙哑:“阿砚……我在做梦吗?” “不是。”苏砚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呈现病态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回答。 说罢,他转身拿起桌面上放着的热水壶和杯子,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秦勉坐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干涩的喉咙才缓和了些,指腹放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处揉了揉。 不过,他的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因为苏砚的到来。 “校长让我过来的。”苏砚解释。 秦勉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他扫到桌面上放着的红色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苹果。 “有点饿,能给我削一个苹果吗?” 苏砚嗯了一声,大概考虑到对方是病号的缘故,难得没有拒绝,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红苹果,正要开口,秦勉就说抽屉里有水果刀。 他拿出水果刀洗干净,坐在椅子上专注地削着苹果皮,干净修长的双手赏心悦目。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变得微妙。 就算不抬头,苏砚也知道秦勉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随口问了句:“你身体不是很好,怎么突然生病了?” 秦勉咳了几声,嗓音虚弱下来,病怏怏有气无力的:“大概是着凉了。” 苏砚扫了他一眼,身强体壮快一米九的男人,此时像弱柳扶风的林黛玉一样。 心道我看你不像是着凉了,倒像得了什么大病,半死不活的。 确实是着凉了。 那天傍晚从苏砚那儿离开之后,秦勉就冲了一晚上冷水澡,半夜又站在窗边迎着夜风吸了好几根烟,才让躁动的身心安分下来。 这第二天就感冒了,后来又变成发烧。 这三年里他也没少折腾自己的身体,有时候病得糊涂了,就一遍遍抚摸着那些偷拍的照片,心里好歹还有个安慰。 苏砚没多说什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秦勉。 那苹果皮没有断,长长的一条,秦勉还不忘接过苹果还不忘夸一句心灵手巧。 他咬一口苹果,似乎要甜许多,恨不得连苹果核都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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