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感应到什么,抬起头一看,沈让神情淡淡的出现在门口。 文砚修起身,还没走过去,沈让已经走来,看了眼他桌面的试卷:“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文砚修说:“半个小时前。” 沈让拿起卷子一看,评价道:“选择题都还没做完。” 文砚修:“……” 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继续下去,语气算不上很好,敲了敲桌子问:“你今天去哪了。” 一副老师询问学生的样子。 沈让放下试卷看着他,没打算瞒着:“去了趟沈家。” 文砚修一愣,沈家这个词在他们心里算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可以说目前两人之间的阻碍,虽然影响很小,但他就是存在。 文砚修倒是没太在意,但涉及到沈让,他没办法从容,担忧地看过去。 “这下子要文老师收养我了。”沈让对上他的视线,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神在灯光下显得很温柔。 沈家家风严谨,在这个家族里,家族家规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代人的思想行为,而且代代相传,企图控制每一代人的命运,像无形的桎梏,让人彻底失去追求自由的权利。 这一行为在沈让这一代尤为明显,独生子的身份,他自己从各方面都非常出色。 所以沈让这段时间忙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跟沈家彻底摊牌,放弃沈家的一切。 文砚修有些发怔,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但他一个都抓不住。 沈让勾着他的腰,将人离自己更近些 ,低头凑在脸颊旁,文砚修微微偏过头,柔软的唇擦过他下颌的位置 ,有些硬,也有些扎人。 过了很久,文砚修抱着他的肩膀,想起这顿时间他奔波忙碌,自己的轻松,有些愧疚:“你都自己解决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出他言语里的怨气,沈让说 :“现在完事了,剩下的交给你。” 文砚修抱紧了他,没说话。 虽说放弃了沈家的一切,但法律上沈让也没有真的跟他们断绝关系,主要是还没决裂到这一步,该赡养的义务,沈让也会承担。 唯一的区别是,除了法律上的关系外,他跟沈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让一劳永逸,让文砚修无后顾之忧,杜绝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沈让朋友少,性格孤僻,学生时代羽翼未满只能暂且忍耐,这期间不断丰满自己,长大后等待时机破局。 文砚修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他其中破局的一个筹码,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全是。 顿了一秒,文砚修像是感受到什么,仰头看着他。 头顶的灯光洒下来,沈让眼睛下方映着睫毛长长的影子,几乎被灯光笼罩,眼神深邃得掩藏着一丝看不清的情绪。 文砚修低下头,抱着他的腰,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突然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沈让摸他的脸,轻轻地捏了一下,“你这么好哄的吗,把你卖了还帮人数钱 。” 他瘦得跟排骨似的,能卖出什么好价钱呢,文砚修这样想着。 大年三十这天,新买的春联有了用武之地,一大早上的认真对比了位置,一张一张的贴上去。 “歪了。”文砚修用指背蹭了下巴,“过去点。” 沈让听话的贴好,自己离远了些看 ,半晌,他瞥了眼文老师:“你近视了?” 文砚修揉了揉眼睛:“是正的。” 沈让:“……” 没多久,家里的春联基本都是歪着同一个角度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余晖晚霞时分,来了位不速之客——方南嘉。 前段时间沈让忙得神龙不见首尾时,方南嘉天天来越临湾,说是陪着文砚修,其实就是在躲相亲,这都快过年了,他还来。 “怎么,不欢迎我吗?” 沈让没吭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文砚修不知道说什么,也是静静地看着他。 “……”方南嘉跟他们对视了几秒,突然崩溃,“行吧,我跟我妈吵架了,现在哪也去不了,你们收留我吧。” 沈让忽然站起身,按着文砚修的肩膀,说:“让岩岩招待就好。” 越临湾位于郊区,市中心禁放烟花爆竹,郊外没这禁锢 ,一到零点,到处都是空中炸|开的声音。 几个人吃了饭,走到天台上,这个视角非常的宽敞明亮,能看清楚远处散开的烟花璀璨。 方南嘉最兴奋,双手肘撑在栏杆处,拿着手机录视频。 沈让拿着茶杯,突然站起身走前一些,文砚修坐在后面,仰头看着他宽厚的背影。 文砚修突然很矫情的想起《断章》一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璀璨夺目,火树银花在文砚修眼底照亮,深棕色的瞳仁微微发着亮光。 他想起高中有一次刮台风下暴雨 ,教室里停电的画面,目光扫过的周围都好暗,同学们的躁动,雨声噼里啪啦的下 ,风哗啦哗啦的吹,沈让站起来,眺望着窗外的雨夜 ,校服下摆被风刮起来,鼓起好看的弧度。 当时窗外刮风下雨,沈让一直没回头,文砚修也没看雨。 文砚修沉默半晌,沈让对他越好,他越来越贪心,好像根本不满足于此,一开始想着看看他就好,后来结婚了,梦想像块石头那样砸过来,把他砸懵,又想着那就好好相处,不要让沈让觉得自己很麻烦。 再后来,他想过长久,永远,白头偕老。 喜欢沈让的人太多了,他们看向沈让的眼神热烈、深情、暧昧、期待,无论哪种感情都大大方方的展示,他却连看都觉得奢望,就算对视也很快低下头躲避目光,不像暗恋像小偷。 空中的烟花换了种颜色,从绿色渐变到蓝色,最后变成黄色星光点点的洒下来,直至消失。 方南嘉挑眉的吹了声口哨 ,百般无聊的拿手机录视频发在群里,岩岩被烟花爆竹吓得躲在沈让的身后,偶尔恶狠狠的叫几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文砚修下意识盯着沈让的后背 ,眼神那么的专注,回忆与现实的场景交错,产生浓烈的情绪。 嘭的一声 ,一束束烟花在浓稠的夜色中散开。 沈让突然回头。 文砚修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 那一眼仿佛被拉长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文砚修这次没躲开目光,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沈让动了动,逆着光走来。 刚走两步,方南嘉问。 “都这么晚了啊,班长你们家真的没客房?” 不知道烟花什么时候停的,方南嘉耷拉着脑袋走过来,困得要死,沈让一只手抄兜里,稍微侧着身子看过来:“岩岩的房间里有床,你可以去。” 方南嘉:“?” 文砚修听见后,立刻反应过来:“岩岩房间的床很小的 ,你怎么可以让他过去。” 方南嘉一听更气:“班长你还真打算让我过去啊,你们没良心。” 文砚修心想,并没有这个意思。 但方南嘉完全不听,文砚修想了想,只好拍了拍他的后背。 方南嘉疑惑:“你这是干什么呢,班长。” “岩岩每次这样生气,我都是这样安慰他的,很奏效。”文砚修的表情看起来要比沈让那张死鱼脸更真诚。 但是……方南嘉:结束我们的友谊,就现在:) 沈让给钱让他住酒店,但年三十跨年的日子住酒店实在是太委屈了,因为没结婚而被赶出家门的方南嘉想着反正明天他就回家,就一晚上还能忍忍。 最后还是在书房临时放了个折叠床,方南嘉骂骂咧咧的躺下去,被子一盖,心里还是委屈得很,发誓下次死也不在这留宿。 文砚修在主卧里又些心不在焉的想着,沈让走过来时,他抬头望着:“要不让方南嘉进来睡觉吧。” 当初主卧买的东西,在尺寸上,沈让就没委屈过自己,连沙发都很大,跟床似的。 “进来干什么?”沈让脱下外套,轻轻推着文砚修的肩胛骨位置进浴室,“跨年的日子,看我们怎么做吗?” 文砚修转身捂着他的嘴,明明没有别人,却还是羞得很:“你别这样……” 沈让微垂着眼,舔了下他的手心。 一点湿湿的感觉,有点痒,文砚修收回手,被沈让抓住手腕抵住。 他抬眸看着,眼神非常有欲/望。 文砚修被蛊惑似的,想要沈让抱着自己,也有些赧然的问:“今晚,要么?” 沈让非常矜持的亲了亲他的手心:“你想要就给。” 文砚修感觉手心都要湿透了,小声地说:“我……” 沈让很有耐心的等他继续开口。 “这次可以正常点吗?”文砚修觉得上次那种不太行,很疼,都肿了。 沈让很好脾气的答应:“可以。” ……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多到装不下,文砚修被弄得很脏很脏。 沈让将垃圾扔掉,重新拿了个新的,边戴边很有礼貌的说:“把你弄脏了,好像要洗掉比较好。” 文砚修坐着不动,一直在等他帮忙清理,结果沈让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反倒是很欣赏他此刻狼狈的状态。 文砚修很早以前就听简柠说过一句话,男人只有上床的时候脾气最好,说什么都答应你,下了床就跟吃了屎一样翻脸不认人。 但沈让不一样。 他就连上床的时候都在说谎。
第55章 你是猪 那天烟花的眼神对视,让文砚修的心跳迟迟没办法平复下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有些害怕,也有些慌张,类似于一种不想被发现,但又期待着那个困住自己整个青春的人能在茫茫人海中回望。 文砚修心里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那段高中回忆里,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他在床上很艰难的翻了个身,额头不小心抵在沈让的怀抱里,很轻,对方也没什么动静。 文砚修睁开眼,看着沈让的头垂下去,闭着眼,睫毛很长的落下来,安静又冷淡的模样。 他睁着眼好半天才意识到,沈让没早起,他还睡着。 这还真是第一次。 以往都是一睁开眼沈让就在楼下准备好早餐,等自己下楼。 文砚修稍微离开些距离,以免自己的呼吸打扰到对方,但是刚动了一下,他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搭在沈让的肩膀上。 他没穿上衣,手心下的肌肉触感温热且硬邦邦的,抱着自己的时候会非常用力,文砚修低头靠近些,想让自己倚在对方的怀里。 结果沈让的头忽然耷拉下来,重重的压在文砚修的胳膊上。 文砚修手抖了一下,没敢动,只能用胳膊㑲楓撑着,眼神很自然的往下看,这样的角度,沈让的表情显得很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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