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是杜兰堂兄妹来的日子。 巴尔克白天等不到奥尔,独自出了门,晚上8点半与奥尔饮完睡前酒就睡觉了,也就是8点半到11点无人作证。 这天白天居伊和奥尔与这对堂兄妹在一起,都有仆人作证。晚上堂兄妹9点之后各自回房,无人作证。而居伊和奥尔直到吊桥收起的11点,都没离开过侧厅。 警员听完两人的口供,疑惑道:“9点到11点这两个小时里,侧厅里只有二位,没有其他人在场,那么可否透露一下,这么长时间您二位单独在侧厅里做了些什么吗?” 那个月夜的每一帧画面都让居伊面红耳赤,所幸壁炉的火光照在脸上,没人察觉他的异样,他不知如何作答,偷偷抬眼看向奥尔。 奥尔坦然地说出实话:“切磋舞技。第二天有舞会,我们需要做点准备。斯旺和保镖可以作证。” 警员做了个“哇偶”的口型,嘴上称赞“真是太热忱了”,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斗舞”。 居伊的女步是这臭小子教的!莉安娜瞬时领悟,并向奥尔投去嫌恶的目光。 警员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总结道:“所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丹格森先生和勒鲁先生。” 朱利安不满道:“按您的说法好像我和莉安娜有污点似的,难道我们杜兰会去杀一个素未谋面的农村人?” “杜兰先生,我知道您的担忧,但这只是例行调查。”警员解释,而后莞尔,“况且,配合警方调查更能彰显各位的高贵品格。” 杜兰家族决不能和这种事沾边,但警员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利安用眼神制止了莉安娜的窃笑后,噤了声。 巴尔克看向朱利安:“是不是素未谋面都是您自己说的,死者不能开口,无法为自己伸冤,谁知道各位是不是真的没有动机呢?” 朱利安轻嗤一声,道:“罗贝尔先生,这个房间里论作案时间,您有两个晚上和一个白天,您指责我合适吗?” 巴尔克闻言来了劲,他站起身,在每个人的座位后面走了一圈,“我可是第一次来丹格森庄园,论素未谋面,我比杜兰先生您更不认识那位先生。” 警员看着他激昂的样子,很是乐见,毕竟面对警察一本正经的问询,多数人都会心存防备,而在这种互泼脏水的戏码中,人更容易露出马脚。
第60章 还是真相? 巴尔克走到朱利安的座位后,扶着椅背开始了申辩,神情激昂得仿佛这间会客室已幻化为法庭。 “我听说您以前就常来这里,那位先生又是主宅的帮工,您怎么能说素未谋面呢?您呀,一定坐过他驾驶的马车,拿他擦过的枪打过猎。” 朱利安扭头看他:“那又怎样?我为什么要杀人?” “我在科茨蒙住了些时日,知道杜兰家族的势力,”巴尔克意有所指地扬了扬眉,“越是名门望族,越有见不得光的事。” “或许那位先生知道点什么,想要挟您呢?他不是说马上要得到一笔巨款吗?或许是您给他的封口费呢?” 朱利安站起身,怒而斥责:“您对您说的话负责吗?别以为外国人就能胡说八道,如果杜兰的名誉受损,我会让您付出惨痛的代价!” “噢——!”巴尔克举起双手,退后一步,“警察先生,我只是帮着推理也要承担惨痛的代价吗?” 警员憋着笑摇摇头。 巴尔克耸了耸肩,走向莉安娜的座位:“尊敬的小姐,据称我们的嫌疑犯力大无穷,可因此就排除女士的嫌疑,我认为这是一种歧视。没有较量过,谁能断言我们的女士没有力量呢?” “您的最后一句话,我是认同的。”莉安娜无视朱利安的怒瞪,点头称道。 巴尔克最后绕到了奥尔和居伊的座位中间,他们两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我是侦探小说的爱好者,根据我的阅读经验,”他稍作停顿,弯腰看向奥尔,“往往不在场证明越完美,”他又停下,眯着眼看向居伊,“以及越不起眼的人,”他站直身子,看向警员朗声道,“越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警员摆了摆手,“但是罗贝尔先生,我们这不是小说,是现实,都得落实到证据。” 警员本想打断巴尔克的激情发挥,谁想他眼睛一亮,高举双手,华丽地转了个圈,绕到警员身后,更激情地发挥起来。 “尊敬的警察先生,我对近年来弥漫在北大陆的思潮十分不满,越是像各位这样身份高贵、知识丰富的人,越会受这种思潮影响。” “这种思想认为人类比动物高级,人类的一切行为必定合乎理性。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思想,它会让我们成为只看表面‘证据’,而忽略本质的傻瓜!” 巴尔克的话越说越抽象,情绪越来越激动,“永远不要忘了,证据只是表象,情感才是真实!” 他轻松一跃,站到坐席中央的茶几上,环视众人振臂高呼:“我们怎能任凭自己被表象欺骗,心甘情愿地闭上双眼来阻挡帮助我们辨明真相的光明呢!” 众人:“……” 世间常有表现欲旺盛之人,巴尔克当属其一,一举手一投足之浮夸,即便是个演员,也是演技拙劣的那种。 众人仰视站在台上的巴尔克,沉寂须臾,才从震撼中缓过神。 朱利安轻声鄙夷:“疯子。” 莉安娜抿了抿唇,不作评价。 居伊尴尬地咽了下口水,看向奥尔。 奥尔长腿交叠,双手抱胸,睨着巴尔克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警员没有收获预期中的“马脚”,却看了场不怎么精彩的戏剧。时间不早了,他眨巴着眼结束了今天的调查。 众人各自解散。 居伊本想跟玛奇尔德说说话,但巴尔克一直缠着她谈天说地,他只能跟在后面似懂非懂地听着各种“高见”。 男管家通知“晚餐准备好了”。 居伊走向餐厅,刚好奥尔下楼,奥尔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看样子回过房了。居伊迎上去,猝不及防撞上奥尔眼里的幽暗。 只一瞬,奥尔就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直接进了餐厅。 居伊胃里隐约一阵绞痛,呆立在餐厅门口,直到管家对他说“请”才回过神。 晚餐时,除了巴尔克不断地和玛奇尔德搭话,其他人都很安静。 这时,朱利安转过头:“居伊,反正你只是在这里过冬,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度假吧。我们要去的布里多尼是格拉纳亚的首都,你跟我们走,正好可以回一趟老家。” 居伊这一天过得,先是失望,后又慌乱,问询结束后整个人都有点虚脱,奥尔的态度也让他困惑不解…… 现在朱利安忽然说起他那虚构的老家,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了眼玛奇尔德,她和巴尔克相谈甚欢,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又看向奥尔,奥尔离朱利安那么近,却像没听到似的,低头专注地切着盘子里的肉。 居伊搞不懂怎么回事,玛奇尔德回来后奥尔就怪怪的,但还是帮他救场了,现在怎么就像看不到自己一样。 “这不合规矩!” 还是巴尔克插了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和玛奇尔德聊天,一边竖起耳朵听朱利安说话的。 “您自己就是客人,怎么能顺带拐走主人家的客人呢?真正的绅士,应该郑重地邀请客人,而不是顺便一提。” 没想到巴尔克的论战延续到了晚餐,朱利安自是不甘示弱:“庄园里有凶恶的杀人犯,还有不知所云的疯子,我担心朋友的安危有问题吗?” 玛奇尔德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打圆场道:“居伊也是奥尔的朋友,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就留在这里吧。对吧,奥尔?” 奥尔终于抬起头,虽然对着居伊的方向,居伊却发现他的目光没有焦点。 奥尔平静道:“勒鲁有自己的想法,无论走还是留,我都尊重。” 居伊心里一空,脑子微微发涨,轻声答道:“我老家没人,回去也没用,还是留在这里吧。” 这倒不是谎言,他老家确实没人,不是死了就是和他一起逃亡了。 直到晚餐结束,奥尔也没给过居伊任何眼神。 居伊心知玛奇尔德住在四楼,奥尔应该不会让自己上去陪他,各回各房是最合规矩的做法,可心里的失落感又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晚上还会有人提出去酒廊喝一杯,今天没有人有这兴致了,晚餐后各自散去。 “咚。” 就寝前,居伊听到一声轻微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玛奇尔德的风格,他急忙去开门。 “妈、夫人,您怎么了?” “快跟我来。” 玛奇尔德说完就转身离开,她脸上的惊恐让居伊心脏骤然一紧,急匆匆跟上她。 主卧的书桌上躺着一封信,玛奇尔德让居伊打开看。 『亲爱的玛琪, 时隔多年,我终于见到了我们的孩子。 尽管他小心翼翼掩藏着异瞳,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那么特别,像你一样特别。他是光芒,无法遮挡。 既然他已经出现在我眼前,那么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将会团聚。 地狱里,我们不再分离。 爱你的纳桑德拉杜』 即将发生的全家团聚没有带来本该有的喜悦,房间里弥漫的是收到杀人预告时的绝望。 居伊放下信纸,转身看玛奇尔德,她已经快没力气支撑身体了,居伊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您不是说庄园里安保严格,至少在这里,我们是安全的,不是吗?” 都怪自己不好,在酒馆里暴露了异瞳,潜伏在科茨蒙城里的纳桑还是知道了他在国立大学。 可是只要在庄园里度过冬天,等明年开春立即起身离开这个国家,就不会被他追踪到了。而玛奇尔德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接受丹格森的保护。 玛奇尔德听了儿子的安慰,完全没有放下心来,她指了指邮戳让居伊看。 “这是……?”居伊不知道这个邮局是哪里的。 “丹格森庄园里的镇子,他已经来到庄园了,这封信是昨天在镇上的邮局投递的。” 危险已悄然而至,但居伊只愣神了片刻便回过神来。现在,轮到他保护母亲了。 结合这几天庄园里发生的杀人案,他忽然想到了一点:“纳桑擅长伪装,他的手法都是一样的,杀掉一个人,再扮成那个人。” 玛奇尔德止住哭泣道:“你的意思是……他会扮成老乔治?” 居伊摇了摇头:“老乔治的死已众所周知,再扮他就太可疑了。” “那会是谁?”玛奇尔德喃喃自语,“一个死了却‘活着’的人……太可怕了!” “先别乱了阵脚。”居伊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庄园里的人和事我们俩都不熟悉,也无法发动大家,告诉奥尔吧,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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