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格森是孤狼——幼时奥尔的母亲对他说过很多话,唯独这句他记得最清晰。 根本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就能靠自己获取想要的一切。这就是奥尔敢于无视他人意见的底气,他也从没在意过别人是否期待他。 可居伊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能像针刺般在他心脏上留下痕迹。 昨天傍晚起的烦躁心情又涌了上来,奥尔拧起眉问他:“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激烈的马球比赛刚结束,双方队长就坐到一起,这种画面过于罕见,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要是只有朱利安在,大家就会过来和他搭话,可惜奥尔也在。烈日当空下,这一片的空气格外冷。 居伊注意到周围的视线,叹息道:“点饮料吗?不点就走吧。” 见居伊不想多搭理,朱利安代为解释:“我介绍居伊在酒馆打工,这个铺子是酒馆开的,正好今天校庆,老板就让居伊来当服务生了。” “是吗?”奥尔抿起嘴角。难怪说什么都要去打工,还要跳艳舞,原来都是为了杜兰。奥尔心中冷笑,眼里充满恶意,站起身来到居伊身边,勾着他的脖子低下头耳语:“他是你的下一个目标?还是说……你们已经睡过了?” “你、你这人,太下流了!”居伊声音都颤抖了。 “我下流?对对对,”奥尔意有所指地说,“你最圣洁,最擅长勾引人。” 朱利安没听清奥尔对居伊说的话,但看居伊的反应,他觉得奥尔又在欺负人,就替居伊打不平道:“你别发疯,这份工作是得到校方同意和支持的。” 朱利安告诉奥尔,他已向校方提议,设置一些岗位给经济上有困难的同学,就能让更多人接受教育了。 奥尔可不是来听他侃侃而谈远大理想的。光靠打零工根本上不了这种学校,杜兰家在元老院有很大的话语权,真有心让更多人受教育,何不提议让元老院拨款。 他说:“少拿你那套伪善的说辞忽悠人。” 朱利安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只要能帮助到别人,我不介意被抨击成伪善。” “真的很感谢你,朱利安。”居伊满脸真诚地对朱利安说,又有些不耐烦地问奥尔,“你到底喝什么?” “走了。”奥尔没了兴致,起身离席。 身后传来朱利安和居伊的对话:“居伊……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居伊也说了些什么,奥尔没听清,也不想听了。 居伊?朱利安?叫得真亲昵。 他和居伊同吃同睡一个月,居伊从没喊过他奥尔,连丹格森都没喊过。 陡然间,奥尔心生疑惑,居伊知道他的全名吗……
第34章 我热爱学习 《债权转让协议书》里有奥尔的全名,只要居伊看过肯定知道。 奥尔没对居伊设过防,公寓里所有柜子都没锁,钱和协议都是当着居伊的面放进抽屉里的。他想用钱就能用,想看协议就能看。 甚至,想撕毁就能撕毁…… 可他看过吗?抽屉里的钱一张没少,协议书也还是老样子。 满心郁忿无处宣泄,奥尔垂着头往外走了几步。 刚离开饮料铺,迎面走来一支由手风琴、吉他、小提琴、短笛组成的乐手队伍。 乐手们绕着球场一圈圈地走,演奏着狂欢节组曲,身后跟着一大群随着音乐载歌载舞的学生,这群人正逼近居伊的饮料铺。 奥尔的队员也混在其中,脖子上挂着金牌,一脸乐不思蜀。 “嘿!奥尔!”队友咧着嘴和身边的女生胳膊挽胳膊,跟随节奏默契踢腿,还不忘招呼奥尔,“一起跳吧。” 奥尔撇撇嘴,打算绕开这群已经喝得满面通红的家伙。 一转身,怀里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脑袋撞在奥尔的胸膛上,吃痛地闷哼一声。奥尔手掌按在那人额头上,想推开他,却将他额前的刘海撸了起来。 怀里的人被迫仰起头,奥尔惊讶地张了张嘴,呢喃般轻唤:“勒鲁。”几乎是本能地,奥尔将手臂绕到居伊后腰,轻轻搂住了他。 刚才居伊正要去准备酒水,哪知已经离开的奥尔突然掉头回来,一不小心整个人撞了上去。 在奥尔的瞳孔中,居伊看到了自己,一双眼闪烁着不同的光泽,从无措变成了惊恐。他以为异瞳被发现了,慌忙捂住眼睛,离开了奥尔的怀抱。 居伊离开后,奥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触感。他无意识地翘了翘唇角,一颗浮躁的心,就这么渐渐踏实下来。 朱利安过来查看情况,看到一旁居伊捂着脸,转过头看向奥尔,质问道:“你对他动手了?” 周遭音乐声、欢笑声盖住了朱利安的声音,奥尔没听清他的话,但看清口型了。 他不可理喻地瞪大眼,朝居伊走去。居伊见他过来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举动落在奥尔眼里,只觉得居伊在帮朱利安给自己泼脏水。 奥尔伸手去抓居伊的手臂,“你给我过来!”朱利安挥手撇开奥尔的手腕,“别碰他!” 双方抬头看向彼此,视线交汇的瞬间,奥尔和朱利安同时拽住对方衣领。 音乐戛然而止,周遭顿时安静。 乐手们发现异样停止了奏乐,狂欢人群不明所以地盯着三人。 居伊完全不敢抬头,玛奇尔德再三叮嘱他要低调。这下可好,眼睛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不说,现在还围上来好多同学,要是奥尔当众问起瞳色的事,很快全校都会知道他是异瞳了。 国立大学有很多学生就住在科茨蒙城,他们回家后和家里人谈起学校里有个罕见的异瞳,就很可能被潜伏在城里的那个人知道。 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却是居伊和玛奇尔德的生存危机。 “这架势,是要决斗吗?”围观的学生们交头接耳,“不是刚打完比赛吗?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要决斗?” 法律允许的决斗是用来让有身份的人解决小摩擦的。 上一次奥尔和拉吉夫决斗,是因为拉吉夫对奥尔的父亲和继母出言不逊,奥尔通过决斗让他闭嘴。 再上一次奥尔和朱利安的决斗,是因为奥尔看不惯朱利安大谈政治理想,就抨击他将来会像元老院那些高谈阔论的老家伙一样,只会诡辩却解决不了任何人的实际困难。 两人都喝了酒,激昂的辩论持续一段时间后,在酒客的起哄下开始决斗,又在证人的调停下以奥尔获胜结束决斗。从此朱利安不会在奥尔面前谈论同一个话题。 决斗必须有理由,否则只能算斗殴,报警后警察会介入。 “你要决斗吗?”朱利安沉声问奥尔,“我不会退缩。” “为了什么?”奥尔唇角勾起轻浮的弧度,朝居伊的方向挑了挑眉,“为了决定我能不能碰我的人?” “如果我赢了,”朱利安眼神一凝,正色道,“你以后别再找他麻烦。” 又开始装了……奥尔目光带着睥睨,回想起5年前的事。 14岁那年,丹格森和杜兰两家相约狩猎。 奥尔带着老搭档猎犬戴亚,和戴亚的孩子们一起进入森林,人狗配合默契,这天又是满载而归。 调转马头准备出森林时,奥尔发现独自一人的朱利安。奥尔是喜欢独自狩猎才不和别人组队的,但朱利安出发时是和他哥一起的。 奥尔以为他迷路了,想上前给他指路,就看见朱利安冲他勾了勾唇角,举起猎枪扣动扳机。 枪声过后,响起一阵哀嚎。 这声音奥尔再熟悉不过了,他顿时脸色煞白,翻身下马,踉跄着来到声音来源。 草丛中,他的黑色猎犬戴亚蜷缩着,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戴亚陪伴了他6年,不仅是最优秀的猎犬,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奥尔双膝跪地,抱着戴亚的尸体放声大哭。 朱利安走过来轻描淡写道:“这么伤心?我的狗送你好了。” 奥尔轻轻放下逐渐僵硬的戴亚,站起身向朱利安扬起拳头。刚好两家的大人都赶过来了,加布里耶尔和雷伊同时拦下了奥尔的拳头。 朱利安装出乖乖仔的模样不停道歉,说他以为是只兔子才开枪的。 戴亚的体型和颜色怎么可能看成兔子,而且奥尔分明看到了他上扬的嘴角,和挑衅的眼神。 奥尔的父兄说他不该为了一只狗哭哭啼啼,更不能为一只狗对朋友动手。 可戴亚才是奥尔的朋友。 从此往后每当奥尔看到朱利安摆出义正严词的嘴脸,只会觉得恶心。 此刻奥尔的心情也是如此。 奥尔拽着朱利安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用只有朱利安听得到的音量说:“你有资格说这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朱利安瞬间领会奥尔的意思,抬眉挑衅道:“这次不一样,我会得手的。” “那就试试。”奥尔松开手,和朱利安拉开距离。 然后偏过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居伊,收回视线,转动起手腕关节,凝视对手沉声道:“不接受调停。今后,你不许再靠近他。” 奥尔不需要说“如果我赢了”,因为他肯定会赢。 即将决斗的双方都放出了狠话,居伊听到后只觉得屈辱,“谁能碰我,谁能靠近我,难道不是我自己决定的吗?”说完就回到柜台后面,自顾自干起活来。 主角一离场,两人都失了兴致,各自理了理被对方扯乱的衣领。 奥尔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独自离去。朱利安坐回原位,目光投向居伊,却发现居伊正望向奥尔离开的方向。 居伊看着奥尔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可他深知危机只是暂时解除,回了公寓还是要面对…… 围观者继续欢歌笑语,仿佛先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夜晚,通往学生公寓的街道上。 朱利安坚持要送忙了一天的居伊回公寓,“我很抱歉,居伊。”见居伊投来困惑的目光,他继续说:“我没有考虑你的想法,不该拿你做决斗的理由,请你原谅我。” 居伊停下脚步,没说是否原谅,而是朝他伸出右手,“朱利安,认识你我真的觉得很幸运。” 昏黄的街灯照在居伊脸上,明眸中带着笑意,他看上去比平时更温和。朱利安一阵恍惚,片刻后才伸手回握,柔软微凉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 居伊先松开手,往一旁的公寓大门看了一眼,“我到了。谢谢你送我,晚安。” 两人在公寓前握手道别,居伊转过身踏上台阶,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下意识抬眸。 奥尔出现在门口,见到他就翘起唇角,“回来了啊。” 似笑非笑的表情和言不由衷的语气让居伊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你为什么在这里?”朱利安震惊道。 奥尔加深嘴角上扬的弧度,故作惊讶地反问:“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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