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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摇头，“我睡不着。” 叶尚声捏他胖乎乎的小手：“小朋友怎么会睡不着？” 小朋友顺势把整颗小脑袋枕在叶尚声的膝盖：“小朋友也有烦心事啊。哥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叶尚声弯唇，夜间的空气冰冰凉，风一吹，像是果冻抹在了臂弯。他说：“因为哥哥也有烦心事。” 顿了顿，他又道：“还挺烦的。” 晚上睡得不算踏实，叶尚声早早睁开眼没了睡意，但特地赖了会床。 想着与往常一般，于某个路口，会有银铃声从身后响起。 可是没有。 他灰溜溜地骑车，江边有几位大爷在晨跑，也有拉着自家狗子出来遛弯的。等红绿灯的间隙叶尚声触景生情般想起开学那日逗弄宵行云的情景，结果大翻车，自己尴尬得不成样。 温吞的风吹拂着，叶尚声没来由地从鼻腔呛出的笑意，很闷很短，一时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到学校就好了。 然而回到班上，宵行云的桌子却还空着，他没来上课吗？ 叶尚声去问夏昊，夏昊也不清楚。 委屈，愤懑，自责。叶尚声红着眼回到座位上，写一会题，鼻子就酸一会。他有题目不会来着，但回头，平时和他讲题的人却迟迟不肯出现。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宵行云的微信聊天框。页面停留在他和宵行云闹矛盾那天。不，准确来说是自己单方面置气。 宵行云给他发了不下十条信息。 “你到家了吗？” “伤口疼不疼？记得拿药涂。” “明天我在路口等你。” “给你带了三明治。” “怎么突然换座位？” ...... 还有好多好多，可是他一条都没回复。 到底谁才是少爷脾气啊。叶尚声趴在桌子上，眼泪就这么顺着落在手机屏幕。他伸手去擦，却越擦越湿。 说真的，他现在蛮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自认为不要脸地发一条信息：宵行云，你在哪？ 而后却一发不可收拾地越发越多。 为什么不来上课？ 今天我在路口没有看见你。 我想吃三明治了。 你是不是烦死我了。 ...... 发到最后，他又一条条撤回了。 是挺不要脸的，别人找他的时候他死不搭理。现在人家走得一干二净，他又死皮赖脸找人家。 前面几条怎么超时撤不回了？ 上课铃响，叶尚声要关机了。关机前他还是发了一条：宵行云，我想见你。 中午出去吃饭，叶尚声掏出手机瞅了好几次，发出的信息都没有收到回复。 晚上放学，他走在路上。手机刚开机，微信右上角有个小红点，他兴奋地点开看，手还没落下，一阵口哨声传来。 叶尚声抬眸望过去，是魏汀他们。 他打开录音，把手机放进书包。 “好久不见啊尚声同学。”说完有人把手搭在叶尚声的肩膀上。 叶尚声蹙着眉侧身躲开：“有事？” 魏汀正抱拳懒懒地坐在栏杆上：“老同学聚聚呗？” 停车厂附近的教学楼角落没有监控覆盖，叶尚声对这群金贵的富家公子哥不敢下死手，只得堪堪护住自己各方面的要害部位。 “你那连体婴同桌今天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叶尚声不说话，对着人的小腿骨又踢了一脚。 场面越发混乱，叶尚声寡不敌众。他竟萌生了奇怪的念头：宵行云会不会像上一次般及时出现？ 也不是第一次被打得那么惨了，不过证据应该够了吧。 叶尚声垂下头，校服裤子破了个洞。膝盖处血和淤青混成一片。手肘也磨伤了，稍稍伸缩都觉得刺痛。 他咬着牙捡起被踢到一旁的书包，拿出手机点开宵行云的微信聊天框。对面一小时前回复了：在学校等我。 来得可真慢。叶尚声暗暗吐槽，指腹却止不住一遍遍地摩挲那几个字。 猛不丁的，宵行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叶尚声犹豫半晌，点击接听。 “你在哪？”是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嗓音。 淡淡的，暖暖的，离得很近，和电磁里的声音合二为一。叶尚声背抵着墙往外瞄了眼，宵行云正站在停车厂附近，对着自己的车四处张望。 叶尚声头往后仰着，深深呼出口气。 够了，一眼就够了。校服脏兮兮的，他现在也是一副狼狈样。 见叶尚声没出声，对面的语气变得焦急，甚至不安：“叶尚声，说话。” 宵行云是在抖吗？ 叶尚声把脚往回缩了缩，极力压低嗓子沙哑道：“你先回去，我明天再找你。” 他的话才说完，一片阴影将他覆盖。耳边是厚重的呼吸声，叶尚声木然抬头，四目相对。 眼尾在对视中慢慢变红，眼泪掉落之际叶尚声迅速低下头。 “别看我。”他发颤道，像在乞求。 宵行云没听，兀自蹲下身子。叶尚声慌忙用手虚掩住宵行云的视线，灵魂匍匐在土里：“求你，别看我。” “我很......脏。” 脏字还没说出口，温热的触感裹上手腕，叶尚声的视线突然变暗，而后一个拥抱覆上来。 夕阳像是个巨大的咸蛋黄，光线将教学楼的斜影拉到最长。 叶尚声拽着自己的裤子，终于止不住哭泣...... 良久良久，声嘶力竭的情绪在安抚中逐渐平复。宵行云放开他，看着他哭得发红发肿的双眼。 一个大男人破防成这样，叶尚声怪不好意思的：“有纸巾吗？” 宵行云把一整包都放在他手上。 叶尚声抽出一张：“不用那么多。” “怕你不够用。”哭得可怜兮兮的。 叶尚声瞪人，他现在气还没喘顺，说起话来一抽一抽的：“宵行云你怎么那么烦......” 宵行云眼底含着笑，烦就烦吧。 “还能走吗？” 叶尚声撑着地面起身，膝盖的伤口撕裂，他痛吸几口气：“能，没瘸。” 宵行云架着他的肩膀，往校医院走。 “上次买衣服的钱我待会转你。” 叶尚声半边身子撑在宵行云身上。后者也没拒绝，“好。” 憋了那么多天，叶尚声可有太多话要说了：“话说还你的三百块为什么不要？” 宵行云无端叹气。 叶尚声：“？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宵行云也没和他计较：“说了不要钱，你当欠我一个人情。” “好吧，那你今天怎么不回信息？我发了好多条。” “嗯，比较复杂，以后和你解释。但今天确实没看手机。” 叶尚声还问了好多，宵行云一一应着。 “你刚刚骑车来的？” “不是，坐公交来的。”还跑了一半的路。 “噢，那劳烦宵同学待会送我会趟家。” ----
第17章 本来已经向老板娘请假了，但在桥上路过的时候叶尚声瞥见了那个小男孩蹲坐在台阶上。车子的速度不快，叶尚声视力好，小孩还是如昨晚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叶尚声心一软，改了主意。他的手还搂在宵行云的腰上，说话时力道紧了紧，身子往上挺，松软的毛发蹭在宵行云的后颈。 “宵行云，你饿不饿？” 其实宵行云想说家里做了饭，但听出叶尚声话里有话，便也顺着：“有点。” 叶尚声扬手指向桥下的饭馆，虽然宵行云看不见：“我们去桥下吃吧！” 宵行云也顺道往下看了眼，暮色将黑未黑，紫红色的天际线与江另一边的群山融为一体。 叶尚声又道：“不过我得去趟商场。” 他挑了盒大白兔奶糖，粉色的罐子包装，颇显稚气。宵行云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喜欢吃糖？” “啊？”叶尚声正在付款，闻言扭头看他：“给一小孩的。” 思忖片刻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也爱吃，巧克力是最爱。” 车子停在入口的楼梯旁，“能走吗？” 宵行云伸手扶他，叶尚声瞄着自己手上的纱布和未清理干净的灰尘。 不太能走，但心一横，不就几级台阶吗...... 他拂开宵行云的手，“放心，能走。你先下去。” 但后者偏不遂他的意，反倒等着他先走。 这蹦也不是，走也不是。叶尚声在心头纠结一番，觉得还是走的姿势优雅点，就是会......痛。 “嘶——” 叶尚声刚迈出一步，脚腕的刺痛沿着筋条麻痹了整条大腿：妈的，那群狗崽子推得也太狠了吧！ 还没吐槽完，叶尚声的视线蓦地闪过一抹黑色身影。 “欸！”他没留神，待看清来人的时候，由于惯性直接跌落在那人躬低的后背。 宵行云看不过眼，快步走到低一级台阶，手抵在人的膝盖窝，把人一把托起。 叶尚声重心不稳，胸膛撞在宵行云结实的背肌，两手沿着平直的肩膀垂落。 沙滩不远处的人儿似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回头望过来。叶尚声和几个对上了眼。 有时候视力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叶尚声的脸漫上热意，鸵鸟似地把头埋进宵行云的颈窝。 闷闷的笑从咽喉溢出，叶尚声敏锐地捕捉到了，头依旧闷着：“宵行云，你又笑。” 每次都get不到宵行云的笑点，特别是笑点还来源于自己。不怨得人会恼羞成怒。 宵行云走得平稳，呼吸声比往常重，一下一下全传进了叶尚声的耳里。 “也不是第一次背了。” “嗯？”叶尚声发出疑惑，“还有其他次？我怎么不记得了？” “想知道啊？” 好好好，又钓人胃口。叶尚声这次不当软柿子了，两只手臂收紧箍住宵行云的脖子：“say or die 我劝你识趣点。” 叶尚声刻意压低嗓音使自己听起来坏坏的，宵行云松开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臂：“松点，喘不过气了。” 叶尚声立刻被打回原型：“噢......噢，不好意思。” 接着他听到宵行云说：“帮你在厕所盯梢那晚也背过。” ！！！！！ “宵行云！”他这才意识到宵行云在逗他，才松开半分的手臂再次收拢。 宵行云笑，叶尚声到后面也憋不住跟着破防地笑了。 “真喘不过气了......” 沙子上踩出的脚印印了一路，两个身影闹着，奔向夕阳余晖。 好久都没这么畅快过了，特别是最后一段路宵行云背着他跑起来那会。 暮色，晚风，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的笑声......还有年少的暗恋。 如梦似幻。 见到小男孩，叶尚声便让宵行云把他放下来。 “你先进去点菜，我和这小孩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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