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粼的视线停留在小孩头上两个可爱的小啾啾。 就是这个小家伙,害他不能回家。 玉婶拉拉小孩的手,急促道:“妹妹喊叔公好,说新年快乐。” 小孩害怕,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躲进玉婶的身后,不愿靠近钟粼半分。 村头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钟粼跟着玉婶回家,心里愈发不安。 与玉婶家富丽堂皇的小别院相比,隔壁他的家,一座残破的房子,苔藓肆意滋长,门锁锈迹斑斑,外面的墙壁碎裂脱落,一串串爬墙虎占据了一整面墙。 “妹妹,你过来,跟叔公讲讲话,他是你爸爸的叔叔。”玉婶拉过小星的手,安慰她,“以后跟着叔公生活,婶婶不能照顾你,他才是你的亲人。” 钟粼与小星同时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互看了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 玉婶笑笑说:“我儿媳妇坐月子,我实在抽不出身,不然还能帮你带带……” 想来也是,让玉婶这个非亲非故的邻居带他们家的小孩,钟粼实在过意不去。 钟小星,这小孩是他侄子钟由青的女儿。 侄子钟由青,当初这个名字还是钟粼取的。 前年哥哥在羊城去世,当时他们在医院见过面,那时钟小星还抱在怀里。 没想到小星这么大了。 钟粼不禁问道:“由青呢?” 玉婶面露难色,叫家里的小孩带小星出去玩,给钟粼倒了杯茶,才低声说:“开车撞死人了。” 钟粼一愣,想起以前那个成天黏着自己要零钱的侄子,结结巴巴地问:“我哥刚离开,他怎么就……” “村里人说他故意撞死人,具体我也不清楚。小星这一年来,一直跟着她外婆生活,最近天气冷,加上疫情,外婆没熬过去。小星舅舅一家抠得要命,小孩又多,她成天被欺负,吃剩菜剩饭,瘦得皮包骨,身上还有各种针眼。后来不知道谁教小星,她一个人,还没读幼儿园,大字不识一个,跑了三公里去派出所,警察这才联系你。” 钱早已所剩无几,无奈之下,他放下面子,跟以前的同事们,一共借了三千块。 几经打听,原来钟由青被关押在在省北部的犁镇。 因为过年,监狱早已暂停会面服务,他只好就此作罢,待到年后再去见见那个混小子。 钟粼掏出五百块钱给玉婶,感谢她这几天照顾小星。 玉婶推辞了他的好意,语重心长地说:“小粼,玉婶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为了还债,这些年不容易。我没法为你妈妈做什么,这点小事,不用客气,日后还要互相照应。” “玉婶,谢谢。”钟粼苦涩一笑,手里反而塞了一把钥匙。 “你哥哥当初离开家,给我一把钥匙。每次过年,你不愿回来,可你哥又害怕你回家,万一他不在家,你进不了家门。他经常说你这几年不听话,不爱跟他聊天。小粼,这几年怎么不愿意回来?他整个人老了很多,好想你的。” “我……忙着赚钱。”钟粼紧紧攥住钥匙,钥匙扣上坠着一个“合家欢”的牌子,哑声说,“不说了,我先带小孩回去打扫房子。” 他不是没去见哥哥,而是在赶到羊城时,见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哥哥去世后,他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陷入无尽的后悔中,懊恼自己不常跟哥哥联系。 每天醒来,面向太阳,觉得太阳好刺眼,活着真没意思。 夜里辗转睡不着,梦到好多事,梦到自己真能穿越,回到过去,改变一切,但这些想法都好可笑。 作者有话说: 一周更新一万
第3章 你真是饿了 门锁上锈迹斑斑,因太久没人开门,锁头有些钝化。钟粼插上钥匙,琢磨了半天,才开门进去。 院子里的灰土积得厚厚一层,剥落的墙面长出一大片青苔,庭院的老式摇水井把手叠了一层厚厚的铁绿,里面早已干涸。 小星一手抱住小恐龙玩偶,小脚丫子笨拙地跟在他身后,眼睛满是好奇,又倚着墙壁,迟迟不肯进来。 小恐龙的犄角是青色的,圆乎乎的橙色肚皮粘上了黑色污渍。她将小恐龙抱在怀里,时不时地抚摸小恐龙的后背,闻闻气味。 “吱呀”一声沉音,推开一道褪了色的黑色木门,尘土气味扑面而来,快将他的眼睛遮挡住。 客厅里,那套雕花红木椅上面积满了灰尘,客厅墙面瓷砖变得发黄,钟粼用手抹开,里面依旧是白净的瓷砖。 家里只有一层,但占地面积大,宽敞通亮,一层有四个房间,一间客厅,一间独立的大厨房兼餐厅。 钟粼跟玉婶借了几样清洁用具,简单地把屋子和客厅都收拾了一下。 自从工作以来,他平时很少干家务。指甲很脆弱,长时间泡在水中,没一会儿指甲全部断开。 他蹲在地上,撕掉指甲,小星跟着他蹲在地上,乖巧地看着他,伸出手,也想撕掉自己的指甲。 这小家伙的指甲里满是泥土,平时没人帮忙剪指甲,致使她的指甲又长又尖。 正好包里有一只指甲钳,他勾勾小指:“过来,剪指甲。” 小星连忙把小手缩到身后,却不想让钟粼生气,怯生生地竖起一根手指:“怕怕。” “不怕,我也剪指甲,不疼的。” 咔嚓咔嚓,一个个脏兮兮的小指甲在客厅乱飞,小星看得咯咯笑。“飞了,不见了。” “你别乱动,我拿扫把扫干净。” 小星定在原地,见钟粼扫地,目光盯着地上的指甲,趴在地板,朝柜子下面看去。 这小大人的模样,有些可爱。 钟粼拉起小星,顺便扫出隐藏在柜子下面的灰尘,几个乱飞的指甲,还有一颗长得像指甲盖的小石子,泛黄了。 从客厅清洗到房间,他选了一间以前哥哥住的房间,留给小星睡。然而,家里没有被子、床垫、枕头,钟粼只好开车前往镇上购买。 玉婶告诉小星,要好好跟着叔公,但叔公不爱说话,她有点怕怕的,羞怯地跟在钟粼身后。 眼看着钟粼打开车门,她以为钟粼要离开,急得在原地摆了摆手,哭道:“车车,坐车车,要出去。” 钟粼回头看她,便解释说:“我去买个东西就回来,你去找玉婶,回来给你买糖吃。” “要去,要去。” 没有儿童安全座椅,再加上小镇没有红绿灯,小孩坐在车后座很危险。过年期间,人流量大,保不准从哪儿会蹿出一辆电动车。 没人帮忙看小孩,钟粼无法带她出去。 听到小孩的哭声,玉婶抱起自己的孙子走出来,帮忙拉住小星,安慰她。 玉婶劝说无果,只好说:“要不带过去吧,村里没见谁有安装儿童座椅,我儿子也没买。” 小星哭得歇斯底里,用尽扭动身子,最后实在没办法,是玉婶家的女儿梦晴,抱着小星上车。 梦晴今年刚上高三,人比较活泼,早上她跟同学出去玩,现在才看到钟粼。 “粼哥,我记得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好多人追你吧?”梦晴有些自来熟,从车后座好奇地探过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钟粼看。 钟粼没回答她,启动汽车,反而问:“哪里有卖被子?” “商场有,但是贵,市场也有,你得砍价,不然会被坑,我可不会砍价。”梦晴无趣地坐好,抱住穿得圆滚滚的小星,“给小星买点衣服吧,还有润肤露,她的脸干得快裂开了。尿片呢?” 梦晴偷偷地拉开小星的裤子,窥探一下:“她没穿尿片,买点奶粉给她喝。” 钟粼淡淡地应了一声,往前开去,沿途经过汽车店,询问了一遍都没有出售儿童安全座椅。 跑遍了所有汽车店,最后一家店开口要一千块钱。 梦晴拿出手机,飞快地划拉,拉拉钟粼的衣服,说:“哥,网上才几百块钱,要不等几天吧。” 钟粼同意梦晴的建议,毅然往前离开。 那老板见钟粼走得这么决绝,急声说:“帅哥可以砍价,大过年的,来都来了。” “400。” “成交。” 钟粼一愣,感觉自己是不是被宰了。 “大过年,便宜你了,帅哥,我这个有质量保证,质量不好,能修。” 装好儿童安全座椅,钟粼心里踏实多了,将小星放在座椅上,叮嘱小星乖乖坐好,结果小星伸手,搂着钟粼的颈脖,软软地喊道:“公公,抱抱。” 钟粼蹙眉,纠正她:“叔公。” “公公。” 一旁的梦晴笑得花枝乱颤,摆摆手说:“我可没教她,她自己叫的。” 路过一家酒楼,钟粼眼神恍惚,仿佛看到梁予序。只见梁予序一身黑色大衣,同身侧的女人谈笑着,两人迈步走进酒楼。 这是产生幻觉了吗? 他嘱咐了梦晴一声,急忙跟上去,爬上三楼餐厅,只见一个大波浪红唇的美女,坐在梁予序身侧,两人相谈甚欢,倒也是一对璧人,颇为登对。 再审视自己,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服,五十块钱一双的运动鞋即将开胶,像极了总裁身边的秘书叫来送餐的外卖员。 梁予序来锦城,是为了谈生意吧。 他这么土,怪不得一向温和的梁予序,会对他咬牙切齿的,对他冷嘲热讽,骂他职业不好。 昨天,两人上床,肯定会恶心到梁予序了。 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 他只希望梁予序把过去忘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酒楼里的茶点香气四溢,钟粼的肚子开始咕噜叫。他早已穷得叮当响,哪能吃得下酒楼的茶点。 此地不宜久留,再留,肚子可受不了。转身想离开,他一回头,险些撞上一位大叔。 不幸的是,大叔喝了酒,满脸通红。手中的红酒没拿稳,那瓶红酒摔在地上,满地玻璃碎,鲜红绵长的酒香回荡餐厅门口。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钟粼与大叔身上,钟粼赶忙挡住脸。 好在大叔亲切随和,一直询问钟粼是否有事,见他的衣服脏了,急忙用纸巾擦擦钟粼的外套。 大叔将钟粼上下打量,觉得小伙子长得很帅,正好侄女单身,又看脸,介绍个帅哥给她,这不正好。 有缘,太有缘了! 大叔的眼神里满是欣赏的意味:“对不住,我刚刚没拿稳,吓到你了吧,有没有受伤?” “你的酒……” “没事,不贵的。”大叔打个酒嗝,轻笑一声,麻烦工作人员拖地,转头跟钟粼说,“要不,你跟我们吃饭吧,都撞一起了,相逢就是缘,我跟我家人朋友在888包厢吃饭,给你介绍个美女。” “不用了。”钟粼只想脚底抹油,开溜。 大叔立即拉住他的胳膊:“别啊,叔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别怕,叔跟酒楼老板是朋友,咱们都是本地人,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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