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团子的小白兔恍若未闻,蹬着腿,动作灵活地往男人家里蹦跶,眨眼就没影了。 眼睁睁看着兔子从沙发上踩过去,留下几只泥脚印的闻峋:“... ...” 姜渔瞅着男人脸色,生怕他把自己的兔子抓来扒皮吃了,忙说:“我进去把它抓回来噢。” 闻峋握着门把的手掌紧了紧,然而不等他回答,少年已经从他身侧钻进了屋。 此刻,门外还有一只蹲在盆景里吃草叶的兔子,看上去傻乎乎的,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闻峋盯了它两眼,砰地关上门。 进门没走两步,他的脚步倏地定在原地。 只见姜渔趴在天鹅绒地毯上,歪着脑袋望沙发下面瞅,手臂伸到下面,像是在捞什么东西。 因为姿势的原因,少年衣摆被扯乱了,白白嫩嫩的一截腰肢露在外面,腰窝圆圆的,臀部更是撅得高高的,被柔软裤料勒得浑圆饱满。 闻峋闭了闭眼,几乎是压着火气:“你又在做什么?” 姜渔瓮声瓮气地说:“它好像卡住了。” 他抬起头,黑发被弄得凌乱,微喘着气说:“要不你来捞吧,我手够不到。” 闻峋回以一个冷到吓人的眼神。 他这辈子都不会做出那种奇怪的姿势。 “让开。”他对姜渔说。 姜渔乖乖让出了位置。 闻峋走过去,手掌在沙发下面一抬,一拖,沙发和墙壁便被拉出一段距离。 姜渔侧身进去,把里面的小兔子抱了出来。 “谢谢。”对方到底帮了忙,姜渔也就不计较几分钟前的不愉快了。 他绕过闻峋往门口走,却忽然被隔断上的大号水族箱吸引了视线,脚步一顿。 “你不是说你不养鱼的吗?”姜渔有点不高兴,闻峋之前居然骗他。 可等他走过去一看,忽然愣住,这鱼这么越看越像他家里养的? 水里除了孔雀鱼还有金鱼,其中一条金鲫种燕尾,姜渔记得很清楚,他和着孔雀鱼苗一起送给了楼下偶遇的一个小帅哥。 他瞥向闻峋,只见男人僵硬地站在那里,薄唇抿着,眼睛瞥向别处,都不敢看他。 如果说刚才还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现在姜渔就是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他那天送给小帅哥的鱼了。 但它们现在奇异地出现在了闻峋的家里,看样子还被照料得很好,那些小鱼崽崽全都长大了。 姜渔心里有了底,笑吟吟问:“哎呀,这些鱼看着怎么和我家的那么像呢?” 那张英俊的脸庞又偏开一点点。 姜渔抱着兔子,一步步凑近,声音轻软:“你想要我的鱼,直接和我说嘛,我又不会不给你,你去抢我送给别人的做什么?” “我没有抢——”闻峋回过头来,声音戛然而止。 少年不知何时离他这么近了,雪白中泛着粉红的鼻尖就停在离他咫尺之遥,闻峋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温热香软的气息,一簇簇落在他的脖颈上,戳得人发痒。 一瞬间,闻峋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昏暗、潮闷、溢满香气的杂物间。 而姜渔也像那天在杂物间里那样,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只不过,这个吻轻得像羽毛,一触即分。 闻峋只感觉到少年柔软的,含着香气的唇瓣在自己唇上擦过,甚至来不及仔细感受,那片诱人的香软就已经飘远了。 他听见少年含笑的声音,如同欢快的笛声般从门外荡进来:“我会赔给你一件新盆栽的。” * 天气越来越凉,姜渔怕两只小兔子晚上冻着,在网上给他们下单了一个保温箱。 徐晏书时不时地会发消息来问他,两只小兔子和那盆多肉养得怎么样,喜不喜欢。 这人最近很听话,都没有来打扰过他,加上他送的礼物姜渔也确实很满意,对人的态度也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偶尔挑一两条和小兔子有关的回复,大部分的就当空气处理。 鱼缸里最近又有孔雀鱼生了鱼苗苗,姜渔怕那些鱼苗被金鱼吃,把它们全部捞出来,放到了徐晏书送他的那个大型多肉盆景里面,里面有个小池子,拿来放这些芝麻大点儿的鱼崽崽刚刚好。 保温箱在第三天晚上送到,姜渔兴致勃勃拆出来,刚插上电准备试一下,嗡的一声,视野中一片漆黑。 他懵了一秒,望着黑漆漆的四周,脸色惨白。 姜渔怕黑。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曾被关进一个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无论怎样绝望地哭喊,都没有人放他出来。 就是从孤儿院出来以后,姜渔晚上也从不关着灯睡觉,他总是在卧室,客厅,走廊,所有地方都留上整夜不灭的小夜灯。 除了在闻淙怀里的时候。 这栋小区环境清幽,植被茂密,因此只要一关灯,四下里都黑黢黢的,一点儿光都不见。 姜渔瞳孔打颤地呆在一片黑暗里,浑身血液一寸寸冻结,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他手指冰凉地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闻峋的号码,牙关打战地说:“闻峋...你帮帮我。” 闻峋很快过来了。 屋内传来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好一会儿,门才被人打开。 室内还有空调尚未散去的余温,楼道投进来的灯光下,少年只穿着堪堪遮到腿.根的大T恤,衣摆下的两条腿雪白修长,从脚趾到腿.根都带着微微的抖。 接到电话时,闻峋有两秒的怀疑,是不是姜渔又在戏弄他。 可少年声线颤得厉害,话音间都带了绵绵的哭腔,话也说不清楚,问他怎么了,他只会说不知道,好黑,好黑。 像只害怕到极点,急需人抚.慰的小动物。 闻淙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就算是圈套,他也认了。 刚踏入黑暗,闻峋就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少年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软软的发丝戳在他胸口,嘴里颤颤巍巍叫他的名字:“闻峋...闻峋...” 闻峋浑身僵硬地被人抱了一会,喉咙里闷出哑意:“嗯。” 姜渔在他怀里贴了好几分钟,才像是从惊惧中恢复了些,声音勉强不抖了,开始对他颐指气使:“好像突然停电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闻峋:“你先下来,我才能去看怎么回事。” 姜渔:“我不要。” 手臂还缠得更紧了。 闻峋看他,他就拿泪汪汪的一双眼睛瞧人。 闻峋:“。” 他最终是抱着姜渔,去把电闸重新插好的。 室内重新恢复明亮,姜渔才从闻峋身上下来。 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后,闻峋蹲在阳台上,拿起保温箱的电线仔细一看,有一处破损,应该是短路导致的跳闸。 闻峋站起身:“以后这种东西不要在网上买,没有安全保障。” “哦哦,知道了。”姜渔乖眯眯地小鸡点头。 正要离开,闻峋忽地眉头一蹙。 他目光锐利地望向某处,有如鹰视狼顾。身形定了两秒,他忽然抬腿向最大的那盆多肉盆景走去。 瞥到男人骤然凝肃下来的神色,姜渔问:“怎么了?” 下一刻,他看见闻峋伸手,生生捏碎了盆景里用泥土筑成的小屋。 然后,从那一堆残骸里,拈出了一根带着电线的针孔摄像头。
第16章 “闻...哥哥。” 室内灯光明亮,空气中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姜渔望着闻峋手里的针孔摄像头,神情呆呆的,脚边有小兔子拱他都没反应。 闻峋的眸色沉得吓人。 阳台有单独的灯,但此时没有打开,而多肉盆景的小水池里前两天才被姜渔加了水,在相对昏暗的光线下,由于水面对室内灯光的反射,摄像头上有了一点微弱的反光,再加上闻峋天生敏锐,诸多条件叠在一起,才让针孔摄像头被察觉。 要是姜渔一个人,恐怕在这间房里住上一年都不会发现有摄像头。 闻峋声音里带了冻人的寒气:“这件盆景,你是从哪儿买的?” 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姜渔才骤然回过神,脸色却依旧是惨白一片:“不是买的,是徐晏书,徐晏书送给我的。” 周围安静了一瞬。 闻峋眸色微沉,握着针孔摄像头的指尖微捻,忽地松手,任由它坠落在地,一脚碾了上去。 男人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摄像头上,仿佛骨头碎裂般的咔咔声从他的脚底传出来。 再抬起时,精密的针孔摄像头已经成了一堆残渣。 闻峋淡淡抬眸:“还有吗?” 姜渔:“什么?” 他被闻峋的举动惊得有些呆愣愣的,刚才有那么会儿,他以为自己阳台的地板都要被男人踩穿。 闻峋:“这屋子里,还有没有他送你的东西?” 姜渔想起什么,神色惶惶:“还有那两只兔子,和兔笼子。” 闻峋瞳孔幽黑,像是渗了墨。 他大步走向阳台角落的兔笼,一把拎起来,对着灯光仔细察看。 兔笼上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闻峋还是把笼子和那株盆景都扔到了房门外面。 姜渔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拦,只是在闻峋再向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走过去的时候,吓得连忙把两只白团子捞起来,护在怀里:“它们没问题。” 闻峋眸光不着痕迹地一暗,但还是没再继续动作:“你明天最好再请人来排查一遍,看屋里还有没有别的摄像头。” 姜渔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闻峋转身打算离开,却忽然被一股力量绊住。 少年抓着他衣袖的力道很轻,声音也小小的:“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上?” 闻峋垂眼。 姜渔从低处望着他,鸦羽般的眼睫一颤一颤:“我...我害怕,万一房间里还有...” 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双腿雪白修长,细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却不知道被暗中的眼睛窥了多少次。 闻峋双拳紧握,可瞥见少年怀里护得跟心肝儿似的兔子,视线又冷下去。 分手了还乱收不相干的人送的礼物,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你应该不缺住酒店的钱。” 他冷声丢下一句,大步离开。 * 夜已深,万籁俱寂,窗外秋风将枝叶刮出瑟瑟声响。 闻峋在床上躺了半小时,仍没有入眠。 打开手机看时间,却看见了监控软件弹出的红色弹窗。 闻峋的家门口安了实时监控,监控下有人走动时,手机软件就会发出警报。 小区是一梯两户,这层楼只有他和姜渔,不会有别人。 闻峋寒着张脸,起身开了门。 门外,少年坐在冰凉瓷砖上,背靠着墙,身上裹着一张毛茸茸的毯子,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白净漂亮。 他闭着眼睛,纤长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睡熟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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