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休息区的软椅上,姜渔玩儿着手机游戏,嘴里还吃着徐晏书刚给他剥出来的葡萄。 酒宴上,这种青葡萄都是洗干净了的,原本也不用剥皮,但姜渔娇惯,喜欢吃青葡萄,但又一点皮也不吃,要让人剥好了给他喂到嘴里。 “还想吃什么?这里没有的话,就让后厨给你做。”徐晏书问。 “不要了。”姜渔操作着手机上的小人,头也不抬,“你走吧,不用管我。” “嗯,那你就在这里玩,不要乱跑,也不要吃任何人给你的东西,离开视线的酒水就不要再喝了,知道吗?”徐晏书仔仔细细叮嘱。 姜渔长得漂亮,又心大,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没遇见过不怀好意之徒,徐晏书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人揣兜里看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话好多,不许再讲话了。”姜渔看着手机里死掉两次的小人,有些烦躁。 闻淙就没有这么多话。 “晚宴结束我来找你。”徐晏书还是说完这句话才离开。 姜渔打的是最后一关,总是失败,多来几次便也没了耐心,关掉手机,抬头打算伸展一下微微发酸的脖子。 这一抬眼,他的视线忽地定住。 男人穿着枪驳领的纯黑色西装,个子很高,身形冷峭挺拔,站在人群中如同山崖耸立。 因为偏着脸,看不太清正面,但能看出侧脸线条英俊利落,气质卓然。 他似乎极为敏锐,姜渔盯着他看不过几秒钟,男人便似察觉到什么,转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瞬间,姜渔的整个世界天崩地裂。 闻淙!他看到了一张和死去的闻淙一模一样的脸!
第2章 “你就这么急着去找那个野男人?” 人声喧嚷,而姜渔的世界里寂然无声。 他整个人像是忽然变成了木偶,失了魂般,呆愣愣地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男人漠然的视线和他撞上,姜渔才忽地像是被一榔头敲下,回了神。 这不是闻淙。 让姜渔无比确定这一点的原因,不是闻淙已经死了这一既定事实,而是闻淙绝不会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他。 闻淙对他从来都是温柔的,宠溺的,就像是天上的一捧月,用淡白色的温润光晕荫庇着他。 男人和闻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旁人或许还发现不了二人的差别,姜渔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闻淙眉眼线条柔和,目光似四月春水,整个人如同一块温润的玉石。 而男人五官线条锋利,嘴唇削薄,眼型偏窄而显出几分冷意,立在那里,似一把出鞘的利剑。 男人似乎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眉眼微微带了警告意味,在姜渔身上停留一瞬,便移开了。 尽管知道那不是闻淙,这样陌生的目光还是让姜渔感到一阵刺痛。 姜渔自出生起便在孤儿院长大,那里地段偏僻,山明水秀,却埋藏了许多肮脏的交易。 姜渔从前不懂,院长为什么对其他小朋友动辄打骂,对他却总是和颜悦色。 直到十六岁那年,院长带来了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才知道是因为他从小生得漂亮,院长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送去给权贵当娈.宠。 姜渔拼尽一切跑下山,正巧撞上身患先天性白血病,来山里修养身体的闻淙。 闻淙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让上面彻查这座孤儿院,涉案人员全落了网。孤儿院里的孩子都被转送到了正规机构,姜渔却说什么也不肯跟人走。 闻淙望着抓着自己袖子不松手的少年,叹了口气:“那就和我一起留下来吧。” 姜渔年少时的信赖、依恋、满腔赤忱与喜欢,全都给了闻淙。闻淙却在三年后,永远地离开了他。 这些年来,他谈了那么多男朋友,无非是在从他们身上找闻淙的影子。 而现在,他找到了最像的一个。 姜渔在宴会上打听到,这是闻家二少,闻氏如今的掌权人,闻峋。 闻峋很年轻,26岁,算算日子,和闻淙是同一年出生的。 长相、姓氏、年龄全都符合,再加上旁人叫他二少,姜渔推断出这是闻淙的双胞胎弟弟。 但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闻淙还有个弟弟。 在香山小筑里的三年,闻淙待他一直很好,几乎有求必应,但从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偶尔有外人来看望,他便被支得远远的,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姜渔也不在乎这些,他对闻淙的家世背景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闻淙这个人,只要能一直和闻淙呆在一起,他就开心而满足。 闻淙死后,他更是抗拒接触和他有关的一切消息,加上闻家大少早夭本是豪门秘辛,不会对外公布,所以这么久以来,姜渔除了知道闻淙的名字外,其他一概不知。 姜渔按捺住心头汹涌的浪潮,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玩手机。 他现在还不能去认识闻峋,明面上,他还是徐晏书男朋友呢。 * 姜渔雇了个私家侦探,把闻峋的身份背景、家庭住址和生活习惯全打听了个清楚。这些东西并不好拿,但只要钱够,也不算难事儿。 姜渔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闻淙死后留了一大笔钱给他,他几辈子都花不完。 他发现这两兄弟还真是天差地别,比如闻淙喜欢画画,而闻峋喜欢射击;闻淙喜甜,而闻峋喜酸;闻淙性格随和,而闻峋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但这都不重要,姜渔想,只要脸一样就行了。 这周末,徐晏书抱着他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问他:“机票订后天下午两点怎么样?” 姜渔目不转睛地看着肥皂剧,手里还端着盘徐晏书给他剥好的葡萄:“什么机票?” 徐晏书:“去意大利的,你不是一直想去西西里岛玩儿吗?” 姜渔捏着葡萄的手指一顿。 他最近刚买下了闻峋隔壁的房子,市中心江景房,大平层,一梯两户,完美的近水楼台。 这段时间忙着选装修,选家具,就等着原房主走后拾掇拾掇搬进去,倒是忘了还有这事儿。 长时间得到没回答,徐晏书凑过来亲了亲他额角:“小渔?” 姜渔勾着腰,伸手抽了张茶几上的湿纸巾,把细白手指上的汁水一点点擦干净,轻描淡写道:“不去了。” 徐晏书知道姜渔心思向来多变,但也忍不住失笑:“怎么又不去了?前段时间不还吵着要我陪你?” 因为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姜渔在心里说。 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从抱着他的男人怀里站起身:“徐晏书,我们分手吧。” 徐晏书的脸上有一瞬的空白。 他的手臂搭在沙发靠枕上,还维持着一个搂抱姜渔的姿势,身体却已经僵硬了。 “小渔,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姜渔说:“没有。” 徐晏书神色松了些许,他收回手,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那就是你又在和我开玩笑。” 姜渔的语气没有半分起伏:“不是,我是认真的。” 徐晏书的脸彻底苍白下去。 他坐在沙发上,去拉姜渔的手:“小渔,别闹了,分手不是可以随便提的事情。” 姜渔有点迷惑了,这人怎么重复三番五次了都听不懂呢? “我说了,不是随便,我是真的要和你分手。” 徐晏书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好好的,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姜渔睁着一双干净的杏眼望他:“还能有什么理由,因为我不喜欢你了呀。” 心脏像是陡然被一柄尖刀刺入,骨缝里都泛起疼痛。徐晏书唇色苍白:“是因为我提结婚的事情吗?还是我平时太忙,没时间陪你?” “都不是。”姜渔说,“你很好,陪我的时间也很多。” 徐晏书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我以后都不提结婚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还小,想多玩几年,我会抽出更多时间陪你,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你不想陪我出席宴会,不想见我爸妈,都随你。” 他坐在低处望着姜渔,眼里几乎带了痛意:“小渔,不分手好不好?” 姜渔清丽的眉毛皱起来,徐晏书力气好大,把他的手都捏疼了,他想要抽出来,却没抽动。 “你弄疼我了。” 徐晏书一怔,立刻松了些力气,却仍抓着他不放,像只受伤了的,拼命抓住自己心爱猎物的兽类一样。 姜渔有点无语,但也由着他了。 算起来,这还是头一个他主动提出分手的男朋友。 姜渔是个马马虎虎的性子,把男朋友当替身久了,总有地方会露出马脚,那些男人知道自己被当场替身后,全都当场翻脸和他说分手。 可姜渔同意了,跑路了,那些男人又开始发疯找他,有病一样。 幸好他借着徐晏书的手,抹掉了自己的踪迹,把那些难缠的疯狗们全都甩脱了,清净了不少。 因此姜渔对徐晏书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于是他决定说得直白一点,断了徐晏书的念想,让他早日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徐晏书,我喜欢上别人了。” * 入夜,万家灯火都已熄灭,姜渔却拖着行李箱,悄悄出了门。 走之前,他把钥匙留在了玄关处的鞋柜上。 这是徐晏书送给他的房子,现在他们分手了,姜渔便不打算再要。 白天他说完那些话,徐晏书一脸黯然地出了门,一天都没有再回来。根据姜渔以往的经验,现在就是跑路的最佳时机。 主要是他这体质也不知怎地特容易招疯狗,虽然现在徐晏书还没有要疯的征兆,但难保以后不会疯。姜渔被以前的疯狗前男友抓回去关起来过,留下了心理阴影,如今也不敢再大意。 徐家在A市,而闻氏在D城,相隔千里,正适合拿来躲前男友,但为了保险起见,姜渔还是打算先飞往D城相邻的C市,再包个车去D城。 楼道里的感应灯依次亮起,姜渔走过拐角,忽然在夹角处瞥见一道人影。 他吓了一跳,看着面前垂着头,满目萧索的男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徐晏书倚靠在冰凉墙面上,他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几乎把姜渔全盘笼罩:“姜渔,我们分手还不到七个小时,你就这么急着去找那个野男人?” “他不是野男人!”姜渔脱口而出。 他没有告诉徐晏书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徐晏书便自顾自地给那人安了名头。 徐晏书盯着他,忽地冷笑一声。 本是一张清俊温柔的脸,短短半天,那眼里爬满可怖的血丝,唇瓣迸出鲜红裂口。 姜渔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下一刻,他忽然被人蛮横地抱了起来。 姜渔嘶声尖叫,徐晏书却不理会他的挣扎,用指纹重新开了门,疾步踏进卧室,把他扔到床上,开始撕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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