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彰坐在时冬暖身边,比学长更烫的身体隐隐散着热气。 时冬暖看了眼大高个体育生运动短裤下的健壮长腿,肌肉线条相当漂亮养眼。 但莫名地,他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细看,不敢,也不想。 程彰是主动的个性,就连这次的话头,也是他先开启:“排练期间,我刷新了对学长很多的认知。” “嗯?”时冬暖抬头看向学弟。 程彰转过头来,直勾勾回视, “我本来以为学长只是漂亮,但……” 直觉对方要说些不得了的话,时冬暖试图回避, “动画男女主真的很甜!连我们代入他俩后,肢体接触都多少有点暧昧了!” “我能确定,我喜欢学长,不是因为那些肢体接触。” 回避无效,程彰还是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时冬暖握着青柠汽水瓶的手指蜷紧。 瓶内壁映出少年摁得发白的指腹。 “至少那些肢体接触,没有让学长同样对我产生心动。公主抱着学长的时候,我的心跳很快,表情都险些失控。但学长却很平静。” 公主抱?平静? 时冬暖的大脑不受控地播放着一个画面。 冷白镀了月色的脖颈皮肤,清苦的迷迭香水气。 在空气中轻荡的蓝色气球,男人低语时喉结在他眼前滚动。 他的心跳与对方共鸣,跳得好快好快。 “托着学长的腰跳舞,呼吸交错时,我的指尖都是麻的。但学长却专注在舞步上,公事公办。” 托腰?专注? 时冬暖的眼前又浮现另一个画面。 新年夜的半崖,在烟火中托着他的腰,烫他皮肤一般灼热的大手。 跌倒时压在他身上的灼热呼吸,让他直接软了腰,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与男人坐在一起自习,他总是心猿意马,注意力总会飘到对方身上。 不行!很没礼貌! 时冬暖默默咬唇,痛醒自己。 学弟在说话,不能总想着别人! 但想法不受主观控制,越是禁止自己想象一只白色的大象,脑子里的画面越清晰。 越是禁止自己回忆某个人,某个人看似孤傲却温柔的眉眼,总会在脑中直勾勾盯着他。 “若是肢体接触真的会让人误会心动,”程彰上身凑近了一些,似乎急切,但还是克制地保持社交距离, “那学长为什么一点误会的信号都没给我?” 无法回答,时冬暖只得直白拒绝, “程彰,你别喜欢我。” “为什么?” “我恐同。” 这样的回答似乎不够有说服力,程彰苦笑, “和‘甜点过敏’一样,又在用一听就很滑稽的理由拒绝我?” “不是的!”时冬暖郑重摇头, “我是真的恐同!倒是你,感觉不出来吗?” 眼见小学长表情不似作伪,程彰才相信, “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与时冬暖的惯性思维颇有出入。 由于出众的相貌,性格,学业和家世,时冬暖没少接受过别人的示好,男女皆有。 在他性向觉醒被极端群体震撼后,若是女生,他还能照旧相处,可一旦得知男生对自己有意,他的抗拒反应就会不受控地明显。 高考相约一起上大学的同桌告白后,明显察觉到他别扭的隐忍,高考后便主动渐行渐远。 更不用说那日直面堵巷子骚扰的壮汉时他的反应,连没参与他现实社交圈的时青禾和丁灵笙都能察觉他对男同本能的抵触。 如今被程彰一点拨,时冬暖才发现,明知学弟对自己有意,但自己的态度早已不知不觉产生了变化。 正当他兴冲冲看向程彰,要夸程大夫妙手回春治愈崆峒时,时冬暖对上了学弟好奇的视线。 “所以学长,是近来遇到了什么契机,改变了你?” 时冬暖被问得一怔。 程彰追问:“我是那个契机吗?” 不是。 时冬暖隐约察觉,自己内心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程彰不是那个契机。 “学长的沉默也是答案。”程彰看似豁达一笑,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这不是关键,我只想知道,我还有机会吗?” 时冬暖如实回答:“就算现在我恐惧感不那么强烈,但真要我和现实中的男生谈恋爱,我还是不能接受。总之,程彰,你别等我,也别喜欢我。” 程彰没有回应,只是许久,无声将那瓶白桃汽水归还,塞回时冬暖手中。 像是个暗示。 时冬暖捏着汽水瓶颈,斟酌要如何安慰。 却听见半晌,程彰再次开口,声线因托腮的姿势被压得无奈又委屈: “不行啊学长,我还是不死心怎么办?偷偷喜欢你可以吗?” “程彰……” “直到你有恋人为止,我再正式放弃你。” — 韩先生,别蓄力了,大招该交了
第32章 直白拒绝过后,学弟的坚持,让时冬暖无力招架。 好在程彰拎得很清,丝毫没让私情影响社团活动。 白云苍狗,时光一页页流逝于日历纸页。 转眼,校庆如期而至。 山南大学百年的纪念日,国内大小社媒纷至沓来,历届的名人富豪荣归故里。 礼花,红绸,地毯,横幅。 醒目的红装点着原本素雅的校园,宛如恬静的女子换上了艳丽的晚礼服。 园内步道皆是西装革履的青年学子们,为了这难得的一天,孩子们穿上了郑重的西服,青涩的身板撑起成熟的质感,颇有强国之担当。 白天是学生会干部最忙的时候,接待来宾,引导观光,组织活动,维持纪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秘书长时冬暖的带领。 而晚上,则是学生的文艺汇演,也就到了各大社区施展十八般武艺的时刻,这其中,依旧少不了动漫社副社时冬暖带队。 于是,对时冬暖而言,这一天就是从早忙到晚,几乎脚不沾地。 早上时冬暖好不容易有个喝口水的空隙,看一眼手机,就是江枝的夺命连环电话。 —— “小妈!急急急!你的花嫁为什么还不到!这都当天了啊!” 时冬暖如梦初醒, “呀!昨晚我还催来的!我再确认一下!” 打电话给丁灵笙,对方也很急: —— “时冬冬别担心!在搞了在搞了!最后的零件昨晚才到齐,我通宵组装和改尺寸到现在!下午之前我保证亲手给你送过去!不然我提头来见!” 给江枝转述了丁灵笙的承诺,时冬暖刚放下手机,学生会长就小跑而来, “快,市长来了!” 手机这一放下,就是一整个早上过去。 午休时刻,时冬暖累得直接在空教室趴着睡着了。 等醒来,就看到丁灵笙的短信:“时冬冬我出发去你那边了!” 时冬暖睡眼惺忪地回了个消息:“马上到!” 然后就和学生会长打过招呼请假,直接打车回了家。 韩嘉榆答应这晚来看他演出,或许是担心人多嘈杂,音响太吵,当天回了旧城医院复查调整,整天都不在家。 时冬暖回到家等了半天,没等到丁灵笙,正要打电话问,就先接到丁灵笙的来电: —— “时冬冬我到了,你在哪呢?” “你到了?”时冬暖站在玄关处环视, “你到哪儿了?” —— “这是你们动漫社活动室吧?话说你们社团接待我的那个黑皮小哥,之前好像跟我合作过诶!看几次都还是觉得好帅嘿嘿嘿……” 丁灵笙在听筒那头絮絮叨叨念着,时冬暖在这头揉着太阳穴心力交瘁。 太忙了,太累了,又太困了。 以至于他刚醒时脑子没开机,想当然认为丁灵笙会把裙子送到他家里,都没来得及先问一句。 “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到。”时冬暖当即叫车。 —— “哎?你不在学校?” “我蠢货。我直接回家了。” —— “我就是怕耽误你才特地送到学校的!也怪我,没提前说清楚。不过,你们社长小姐姐好漂亮,我在宅舞区看过她视频诶吼吼吼……” 丁灵笙的傻笑反倒令时冬暖心安,他听着好友的笑声,乘车有惊无险地赶回了社团活动室。 这条花嫁,从立项到制作,从定稿到送达,几乎每个环节都出了问题。 幸而,目睹她成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大呼值得。 她很美丽,美得不辜负每个人的努力和期待。 套在塑料模特上展示的花嫁裙体前短后长,层层叠叠的裙边犹如春日最烂漫的花海。 后腰束着立挺的蕾丝大蝴蝶结,像一对小小的四翼翅膀。 头顶的薄纱嵌着金边的长羽毛,似是盛午的阳光亲吻过新娘的裙装。 悬浮的权杖圣洁,轻盈的纱质如蝉翼流动,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似乎都定格在这条花嫁上。 身着最美的婚纱,少女将降落在少年的梦境中,与恋人共舞。 “神迹!是神迹啊!丁当当劳斯,请接受凡民的膜拜!” “卧槽!我现在需要一个比卧槽更有力的词!超级卧槽!” 活动室充斥着咋咋呼呼的声音。 时冬暖则静静盯着那条长裙,手指缓缓抚过那柔软的布料,繁复精致的绣纹抵着他的指腹,总算有了实感。 一会儿,我就要穿着这条裙子上台了。 真好,等待这么久,每一天都没有被辜负。 “时冬冬,你要不要穿上试一下?”丁灵笙拍胸脯, “虽然我保证与你的身材完美契合!啊!除非你最近胖了?” “不会。”时冬暖忙都忙死了,哪有空养膘, “我大概率瘦了。” “瘦了束腰绑紧就行!我现在帮你换上?” “别了。”时冬暖看一眼手机, “我下午还有接待,现在就得回学生会了。这身西装我是没机会脱了,裙子演出前空档时我自己穿。” 于是,就又急匆匆地与大伙儿告别。 时冬暖这一忙,直接忙到了演出前两个小时。 为了保证夜晚的演职人员有最好的上台状态,学生会的排班强制空出这些人员前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也多亏有这段时间,时冬暖才有能坐在活动室里喘息的余地。 忙得要死,但也格外充实安心。 因为这个世界,好像片刻都离不开他。 时冬暖几乎一坐下就动不了,身体僵直疲惫到了极点,连手指都失去了感应。 他怔怔盯着那条美丽的花嫁,窗外的风扬起她的纱边,像是翻卷海边的波浪。 花嫁在呼吸。他也看着她呼吸。 花嫁的裙纱拨动。他就看着她眨眼。 大脑终于运转,手指重新有了力量,那时天色也已晚。 窗外的暮色像是厚重的眼纱,盖着视野,连花嫁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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