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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冽握住他的脚，摩挲着脚背、脚趾，破天荒头一回没有追问他既然想为什么不回来。 Alpha异样的沉默让叶海桐有些忐忑，他抬头轻轻叫了一声：“……迟冽。” 迟冽却如梦方醒一般，低下头，跟他对视。 “叶海桐，现在到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他坐起身，把叶海桐放回床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的童年并没有一个好的Alpha父亲的形象参考，尽管后来遇到了爸，但我仍旧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一个小婴儿，或者一个话都听不懂的小朋友，要怎么做才能形成健康的父子关系，所以，孩子对我来说并不是必需品，但你是，明白了吗？” Alpha的表情认真，又严肃，叶海桐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稚嫩的小脸儿。 他抬手摸着迟冽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突然很想冲动地大喊，迟冽，我给你生了个儿子，是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Alpha宝宝，他乖巧，懂事，还很聪明，已经五岁了，每天都在电话里吵着要见你，你不用担心做不好父亲的角色，因为我跟小树都非常爱你！ 问题已经回答得足够清楚，叶海桐点点头。 迟冽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吻上他眼角的泪花。 ＊ 自从叶海桐回来起，迟冽就在戒烟了。 他的烟瘾并不大，只是以前每每想起叶海桐心里就难受得要命，苦涩的烟吸进去，心里的痛就能缓解一些，现如今人回来了，烟自然也就失去了用处。 可自从上次休息之后，消失的烟瘾又悄悄反扑了回来。 迟冽去便利店买了烟和火机，溜达到许久没来的凉亭，没想到钱主任和成大夫也一人夹了根烟，愁眉苦脸地坐在这儿。 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成大夫手里的烟也差不多抽完，聊了几句就回病房去了。 凉亭里只剩钱鸣和迟冽。 钱主任问：“怎么又跑出来抽烟了？” “想事儿，”迟冽吸了一口，从鼻子里喷出烟雾，“想事儿的时候就想抽。” 钱主任嗤之以鼻：“前几天不是还宝贝长宝贝短的，又出感情问题了？” 夹着烟的手指修长，灵活又快速地在膝盖上敲着。迟冽突然叉了话题：“老师，之前拜托您跟同学打听谢承聿病历的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嗯？”钱鸣有点纳闷，“先头不是还惦记着跟个事儿似的，怎么又算了？小谢自己告诉你啦？” 迟冽摇摇头：“他没说，但我大概可能已经猜到了。” 钱鸣更纳闷了，追问道：“可能猜到？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迟冽猛吸一口，烟丝蹭地一下直接燃到底，他靠着扶手，缓缓吐出一片烟雾。 光洁平坦的小腹上，一道手掌长的疤痕几乎融在皮肤纹理中，但在太阳下却那么刺眼，深深地印在迟冽的脑海中。 他又点了一支烟，说：“他可能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钱主任：啊？(°A°`)
第75章 大树 自从上次坦白了身体问题，叶海桐发觉，迟冽好像变了风格。 如果把之前的迟冽比作饿了好几年的狼狗，那么现在的迟冽更像一只极度黏人的大猫。 除了上床，只要两人在家，不管叶海桐在做什么，Alpha时不时就要来他身边转一圈，仿佛在家里巡视自己的地盘的猫，时刻关注着一切动向。 叶海桐在书房跟莫矜通视频电话，没讲几句，迟冽就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来敲门了。 “莫矜哥，给你介绍一下，”叶海桐把站在旁边磨叽着不肯走的人拉进屏幕，“这就是迟冽，我的Alpha！” 板着脸的Alpha这才缓和了脸色，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您好，我是迟冽。” 对方盯着他明显一愣，马上又恢复笑眯眯的表情。 “你好啊，以前总是听海桐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对方没有称呼他现在的名字，迟冽有些意外，叶海桐挽着他的手臂小声说：“在国外的时候莫矜哥一家就住在我隔壁，照顾了我很多。” “哪有，我跟我爱人刚出国那阵子工作很忙，多亏海桐帮我们照顾孩子。” 对面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童声由远及近，从听筒中响起。 “Daddy你在跟谁讲话呀！” 对方臂弯里拱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到屏幕里的叶海桐，顿时笑成弯弯眼，像极了小朋友身后的Omega父亲。 “Uncle！我好想你啊！” 叶海桐笑着说：“Uncle也很想念念！” 唐念凑到屏幕前，很大声地亲了一下，看到叶海桐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认真地盯着，突然张大嘴巴。 “大树！” 唐念大叫，激动回头晃着莫矜的胳膊，指着屏幕又喊了一声，“Daddy！大树！” 叶海桐手心顿时全是汗，急忙解释说：“宝贝，他是Uncle的Alpha，中文应该叫‘叔叔’，不是‘大叔’哦！” 莫矜也反应极快，冲着儿子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幸好唐时及时赶来，把唐念捉回去写作业，危机才就此解除。 “不好意思啊，念念中文讲的不太好。” 迟冽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那你们继续忙，我去看会儿书。” 他从书房里出来，贴心地把门也带上，回卧室转了一圈，又回到书房门口。 “……你没跟他说？” “没……怕他接受不了……找个合适的机会……” 书房里的声音隔着门板听不太清晰，但也足够门外的人听到重点。 地板冰得脚底发麻，心脏隐隐作痛，Alpha摸了摸心口，回了卧室。 深夜。 床上的两人一直没睡，被子底下是交缠的身体，纤细的双腿被Alpha结实的大腿紧紧夹住，小腹隔着柔软的棉质睡衣紧贴，勃起的性器一大一小挤在中间，顶端吐出的爱液交混，分不清是谁弄脏了谁，亲昵地贴在一起磨蹭。 即便是没有浓重情欲的吻，也令人欲罢不能，叶海桐乖乖张着嘴被吻到缺氧，勾着脖子的手臂都脱了力，他的Alpha天生就很会接吻，从小就是。 “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被窝里裹着湿热的空气，叶海桐眯着眼睛，没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从鼻子里小声哼哼。 “唐念，”他拉着Alpha热乎乎的手放在自己光裸的屁股上，动了动胯，“摸一摸这里嘛，宝贝。” 屁股蛋儿滑嫩弹手，迟冽忍不住多用了些力气。 “你叫的是哪个宝贝？” 叶海桐仿佛被揉成了水，脑袋里浆糊似的一团，摸上他的耳朵。 “什么哪个宝贝，我哪有别的宝贝……” “你今天也喊唐念宝贝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别的宝贝。” 叶海桐懒懒睁开眼睛看着他，想起今天念念看到迟冽喊他“大树”的情景。 别说，还真有别的宝贝，他想。 “啪”地一声，屁股上落下一个清脆的巴掌。 叶海桐连忙回过神，嗔怪着，“哎呀，你怎么还吃小朋友的醋啊！” 他搂着追上去吻他的嘴角，一只手摸索到床头抽屉，动作一滞，气急败坏地把空盒子丢在地上。 “又用光了？家里还有新的吗？” 迟冽好笑地看着小狗闹脾气，没想到叶海桐直接一个翻身骑到他身上。 “不戴套了！”心急小叶撅着屁股磨蹭着，急吼吼地呲牙，“哥哥，快点进来！” Alpha顶着湿软的穴，缓缓挤进去半个头，停住不动。 “叫我什么？” 叶海桐眼尾着泛红，刚要叫宝贝，话在舌尖一转，他俯身，贴在耳边，嗓音里还带着热气。 “我爱你，老公。” ＊ 最近几天上班，迟冽都没碰上成大夫。 听说之前在急诊跟钱主任起冲突那个家长，最近在普外科病房快闹翻了天。 男孩入院时急性阑尾炎指征明显，做完基本检查后便直接进行急诊手术，可上了手术台一开腹，成大夫傻了眼。 患者腹腔内见大量脓性渗出液，小肠呈现紫黑色，肠系膜处肉眼可见一肿瘤包块，怀疑小肠全段坏死，立刻派医生与孩子父亲进行沟通。 病情能拖到这种境地，绝非拖了一天两天，父亲会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一听孩子要全小肠切除还有什么肿瘤，在手术室外就闹着要求出院，把病房值班的副主任都惊动了。 副主任急匆匆赶来了解了情况，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家属安抚好，但孩子父亲拒绝医院提供的各种治疗方案，程医生无奈只能放置导流管，送病检后关腹。 这一切却成了噩梦的开始。 具体细节迟冽并不清楚，只知道起先在普外科主任副主任的轮番劝说下，孩子父亲松了口，说跟家里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本以为事有转机，不成想第二天再去询问，家属态度360度转变，坚决不肯做手术，并且以交不出费用为由拒绝肠外营养补给，无视患者病情越来越重，最后甚至要求停止补液，问什么时候可以拆线出院。 成医生看着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男孩心痛难忍，可又无能为力。 最终，孩子没能挺过去，三天前去世了。 患者家属当即变了脸，在病区大闹，控诉医生草菅人命，多亏普外科主任早有防备，料到家属要搞这一出，马上联系保卫科把家属摁住，同时报了警。 病人的病情完全是因家属不配合最后拖到如此境地，病历中各种知情同意书上都有家属的签字，即使打官司也没什么胜算。副主任直觉对方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跟主任商量了大半天，让成大夫休假回家了。 迟冽听完心情复杂，心中忿忿。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就能眼睁睁看着受罪，做父母的不会心疼吗？”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康康父母那样，把孩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我听说那个孩子家里有一个Alpha哥哥，还有一个四岁的Alpha弟弟，”钱主任叹了口气，“医院是最能看到人性的地方，人性最善、最恶的样子，都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迟冽垂着头：“成医生心里一定很难过。” “这就是医生这个职业的残忍，面对疾病，我们理所应当拼尽全力，可有时我们明明有救人的能力，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此消逝。” 迟冽沉默着，像是在消化这句话。 上回两人在凉亭里的谈话以后，迟冽就总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Alpha太年轻，无论作为医生，还是作为父亲，都有些稚嫩，不成熟的人，最容易钻牛角尖。 钱主任感喟道：“有些孩子跟父母缘分浅，就像这个十六岁的Beta男孩，马上就要长大成人，却因为父母的忽视、不看重，就这样走到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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