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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桐这才明白祝一心崩溃的原因。 祝家老爷子早已放权，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统统不再过问，去城郊买了宅子种花养鸟，可这回惊动了他，这就不妙了。 他跟祝一心再是好朋友，这都是祝家的“家事”，自己没有立场更没资格去干涉。 “徐秉楚知道你这边的情况吗？” “不知道，爷爷让我打电话跟他分手，我打了，可其他的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手机就被没收，外面的保镖都是爷爷的人，我没机会见他。” 祝一心抱着头蹲了下去，叶海桐俯下身去抱住他凑近：“到了国外估计短时间内你还是会被监视，咱们得想办法保持联系！” 他谨慎地看了眼房门，把声音放得更低，只够两人听见。 “你记不记得咱们班有一个网页，毕业的时候班长特意让学编程的哥哥给咱们班做的。” 祝一心点了点头，突然表情一变：“悄悄话留言板！” 叶海桐握他的肩，格外冷静：“到了那边如果还是不给你手机，电脑大概率也会对邮箱还有通讯软件设置禁用，就算是网页版也需要手机辅助认证，不然无法登陆，但是留言板用户登录是本人的学号，不需要手机，一心，如果通讯方式都被切断了，你就去悄悄话里给我留言，我每天定时上去看。” 祝一心抱住叶海桐，眼泪落进他的怀里。 迟冽没回家，坐在离家不远处的石凳上发呆，大黄旁边趴在一旁，头枕在迟冽腿上，闭着眼美滋滋地摇尾巴。 旁边坐下一个人，大黄扭头看了来人一眼，又趴回Alpha的腿上闭眼装睡。 “大黄刚来大院的时候，谁都不让碰，连我都凶，就跟着那个臭小子屁股后边跑，院里有孩子跟海桐闹着玩，大黄以为他受欺负了，冲着人家就汪汪乱叫，把人家孩子吓哭了，还得我去赔礼道歉。” 叶成丰笑着捋了把狗头，大黄扭了扭身子，抬起只前爪遮住脸，心虚似的眯缝着眼往老叶那边瞅。 迟冽拍了拍肉鼓鼓的狗屁股：“大黄是个好狗，知道护主，也比别的狗聪明。” 叶成丰叹了口气：“是啊，当初要不是它，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有人发现海桐倒在巷子里，海桐一直把大黄当亲人，因为大黄救过他的命。” “嗯，我也很感谢大黄，”迟冽抓着狗爪子放在自己腿上，挠着大黄后脖颈子上的肉，“幸好有你啊。” “海桐从小跟着我，受了不少罪，也得了很多人的照顾，这孩子懂事早，总是记着别人的好，谁对他好了他就五倍十倍地报答回去，他越是懂事儿，就越招人疼，谁见着都喜欢他。” 迟冽默默听着，叶成丰说的对，叶海桐就是招人喜欢。 第一次在家门口见到的时候，远远看的那一眼。叶海桐站在台阶上冲他笑，阳光撒向他，从头到脚，漂亮得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几乎下意识想要离这个Beta男孩远一些，当时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厌恶的情绪，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他觉察到自己对叶海桐并不单纯的感情，那种下意识要远离的感觉再次突然间出现的时候，他突然间明白了。 那根本不是厌恶。 那是爬出地狱还未习惯人间的囚徒见到纯洁耀眼的天使，当明媚的光刺痛了眼睛，会用手去挡。 美好的阴影背面是自卑，可没有人会不爱天使。 更何况，他还落在了你的身边。 这像在做梦。 梦是无比美好，可醒来却是痛苦与黑暗，与其这样，那他宁愿从没做过梦。 他装傻，他逃避，他自以为是，他冠冕堂皇，当看到天使落入水中，他再也骗不过自己。 “爸，刚才在家里跟您说的那些话，我讲的不对，不是喜欢，”迟冽抬起目光，很认真地看向叶成丰，“是爱。” 叶成丰表情一滞：“迟冽，你们还太小……” “我知道，”他打断，“您刚才那番话是想告诉我，叶海桐对每一个跟他报以善意的人都很好，我努力做一个好哥哥，所以他也回报给我一个乖巧的弟弟，然后我们大概把这种你来我往的爱护错当成了其他的感情，可是爸，我只是想照顾他，我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守着他你，你可以说我年纪小不懂爱，但我想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刚在饭桌上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叶成丰手撑着膝盖，想让自己看起来淡然自若一些，可心里仍压不住千头万绪。 迟冽是个好孩子，他从没怀疑过，叶海桐也是个好孩子，这也毋庸置疑，可两个孩子如果要把未来放在一起，他觉得不合适。 “迟冽，爸知道，你跟你妈以前吃了很多苦，咱们一家人现在能这么好，这么幸福，属实来之不易，可是儿子，你在我心里跟海桐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看着竖起铠甲的孩子一点点卸下防备，满是戒备的眼神变得温暖，被爱意取代，本以为是亲情的治愈力量，可如今再看大半是叶海桐的功劳。 可是。 “海桐需要比平常人家的孩子需要更悉心的照顾，这没有错，可你也该有自己的未来，不该被他绑住啊！” 迟冽坚定地摇摇头：“不是绑住，爸，我的未来里得有叶海桐，那才是‘我的未来’。” 趴着好好的大黄突然坐了起来，看着大门口的方向，跳下石凳啪嗒啪嗒跑了过去。 远远车灯闪烁，从后座下来一个身影，垂头耷脑地朝两人的方向走来。 迟冽马上起身，却又碍着叶成丰也在身边，不好迎上去，一旁的叶成丰像是看出他的踌躇，起身拍了拍裤子，朝着小叶走过去。 叶海桐用手背冰着眼睛周围，心里一团乱，祝一心这边他得去找徐秉楚帮忙解释，家里还有自己闯出来的祸还没收拾，他顾不上翘着尾巴过来求贴贴的大黄，满脑子都是回家怎么面对老叶。 被冷落的大黄不肯放弃争宠，冲着比自己跑得慢的两只四脚兽嚎了两嗓子，见叶海桐没反应，又去咬他的裤腿。 叶海桐正冥思苦想，突然就被狗拽了个趔趄，迟冽脑袋里还在想该不该越过父亲冲过去把人抱住，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哥？你怎么……爸！”叶海桐越过迟冽看到跟在后面的叶成丰。 “呜呜……爸！”叶海桐鼻子一酸，转头扑进老叶怀里，“爸……心心要出国了，今晚就走……” 迟冽一听，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今晚？走这么急？” 叶成丰也有些意外：“是祝家出什么事了？” 叶海桐憋了一路的眼泪呼呼往外涌，其实他也不确定祝一心到了国外有没有机会能跟他取得联系，让祝一心用班级留言板跟他联系也是不得已而用之，如果像今天一样没收所有的电子设备，那断联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心说是祝爷爷的意思，”他把脸埋进父亲胸口，“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爸，我要好久好久见不到心心了。” 叶成丰叹了口气，祝一心跟叶海桐上小学就在一起玩，两个孩子整天形影不离好的跟双胞胎似的，就算高中不在一个学校，还天天凑在一块儿学习，这突然就见不到了，的确很难接受。 他知道叶海桐重感情，安慰着：“一心家里应该是有别的安排，所以才提前让他出国，你们虽然见不到，但还是能联系到对方，现在网络这么方便，平时打个视频电话也算能见面了！” 叶海桐不敢把祝一心出国的实情说给老爸，只敢小声反驳：“那能一样嘛，视频电话哪比得上真人……” 他委屈巴巴地问：“爸，你能不能看在我最好的朋友要走了的份上，别反对我跟迟冽在一起……” 叶成丰眼一瞪：“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小叶抹了把鼻涕，嘴硬道：“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分开了，你不能再让我跟男朋友也分开，我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臭小子！”叶成丰恨不得照着叶海桐屁股上来一脚，“那你考没考虑过你爸我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但是我们是一家人啊，大不了我跟迟冽不结婚，反正都是一样叫爸妈，也没区别嘛……你要是实在看我俩不顺眼，等迟冽上班了，让他在附近买个房子，我俩搬出去住，”叶海桐回头拽了迟冽一把，“是吧！” 迟冽一脸认真地帮腔：“以后肯定是得搬出去的，不过爸你放心，我们不会离你们太远……” 叶成丰忍无可忍，照着两个臭小子的屁股一人给了一脚。 “回家！” “好咧老爸！”叶海桐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拉着迟冽一起跟上去，又回头找狗。 “大黄，别看了！大门口没人给你好吃的，回家吃饭！” 大黄听到叶海桐叫它，立马扭头回来，甩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第46章 暗涌 第二天一早徐秉楚就打了电话过来，三人习惯去自习室碰头，到了门口才发现自习室的歇业通知。 天气太冷，叶海桐口袋里揣着暖手宝，还是冷得发抖，于是三人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店。 昨晚趁着爸妈都睡了，叶海桐溜进迟冽房间讲了祝一心的事，两人商量到半夜，决定还是一五一十告诉徐秉楚，毕竟祝一心到了国外，情况如何，会不会真的断联，如果断联，又会断联多久谁也不好说。 他复述完昨晚的情况，坐在对面的Alpha迟迟没有说话，于是看向迟冽，目光求助。 迟冽示意他别急，随即开口劝道：“事情太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但至少能确定的是祝一心并不是真的要跟你分手，这是好消息。” Alpha缓慢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嗯了一声，神色好似如常，可周身都散发着颓丧。 叶海桐看他状态格外差，忍不住问：“楚子哥，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早饭吃了吗？” 昨晚徐秉楚接到迟冽的短信后并没离开，一个人在公园小广场坐到快凌晨，徐爸爸放心不下儿子找了过来，这才回了家，可躺在床上一整晚没合眼。 单薄的眼皮下眼球动了动，昨晚饭吃到一半就接到祝一心的电话，水都没喝一口更没有心情吃东西，他硬扯出一个笑：“吃过了。” 叶海桐看他好歹是有了反应，勉强松了口气，可话还是不信的。 “那就好，不过我跟迟冽早上没怎么吃，我去楼下点些吃的，楚子哥你陪我们再吃点呗！” 不等徐秉楚去拦，叶海桐就像只兔子似的嗖地一下跑掉了。 他蹬蹬蹬跑到楼下，冬日清晨的咖啡店客人并不多，附近有几栋写字楼，来点单的基本都是打包带走，店里除了他们，也只有一楼有一桌来写作业的学生。 店里简餐只有西多士和华夫饼，他翻着菜单，又加了一个小食拼盘，掏出手机付账，余光却始终注意店门口停着的那辆白色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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