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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跟爸妈说，我跟班主任直说的，我弟弟生病住院，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老师就放我出来了。”迟冽松了胳膊，捧着小叶的脸蛋捏了捏，“瘦了。” “嘿嘿，多亏我之前老去你们班刷脸，跟你班主任混得熟，还贿赂他巧克力，这下派上用场了吧！” “是啊，多亏你跟老班熟，他还让我帮忙慰问病号呢，你这面子真大了去了！” 叶海桐今天做了一天检查，吊瓶新换的药输着特别疼，祝医生调了最小的流速，可一整条手臂的血管还是隐隐不适，像是时不时有针尖在扎，就连迟婉宁送来的晚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小叶怕迟冽看出来，就用脸贴迟冽的掌心，笑得特别乖，迟冽越看越舍不得撒手，忍不住凑过去，却被偏头躲开了。 “嘴里都是药味，不好闻，”叶海桐噘着嘴巴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就亲亲脸吧。” 迟冽怎么会看不穿叶海桐的心思，摸摸他的头，故意问：“真不亲了？再见可又要等一个星期了！” 叶海桐表情一滞，扎进迟冽怀里，抽抽搭搭地吸鼻子。 这个反应完全没想到，迟冽下意识把人抱住，去摸他的脸，却摸到了满手的眼泪。 迟冽拿过抽纸给他擦眼泪，心里乱了套：“崽崽，不哭，不哭啊。” “我好想你，”叶海桐哽咽，“每天都是，迟冽，我特别想你。” “我也想你想得不行，所以跑过来陪你，崽崽，不哭了好不好，大夫不是说不让有大的情绪波动，把病养好早点回去上课，咱们就能天天见到了。” “迟冽，我害怕，”叶海桐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着他，“我害怕越来越不好，我不想做手术，万一我死在手术台上……” “不会，”迟冽打断，“叶海桐，不会有这样的万一。” 他拉起叶海桐的手，手指按住生命线上那条横截的线，对他说：“我说过只要我在你就会平安，所以不会有那些万一，也不会越来越不好，除非我也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叶海桐捶他，拳头也轻飘飘的，没多大劲儿，眉毛倒是皱得很用力。 迟冽吻着皱起的眉心，心疼得仿佛也要病了一般，又亲了亲那双潮湿的眼睛：“叶海桐，我不说了，你也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好不好？” 叶海桐点点头：“好。” “那要不要亲？”迟冽看了眼时间，“你还有15分钟可以思考这个问题。” 小叶看看表，问：“要回去这么早吗？打车十几分钟就到学校了，多呆一会儿好不好。” “我待到九点半再走，让你考虑15分钟是我能等的最大限度了，你再不肯让亲，我就要强行使用男朋友的权利了。” 迟冽看着缩在怀里装乖的小叶同学，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未免太正人君子了，等什么15分钟，他现在是一分钟，不对，是一秒钟也不想等了，果断捧着自己男朋友的脸吻了上去。 “唔——”叶海桐推他的肩膀抠他的下巴，这才转头大口喘气，“不是考虑15分钟嘛，你让我吃几个草莓我嘴里都是药味……” 迟冽捏着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亲完我喂你吃……” “把门锁……万一有人……” “进来的时候就锁了……” 手软脚软，根本挣不过Alpha的束缚，叶海桐乖乖被男朋友舔着嘴巴，什么都顾不上了，连手机屏幕闪了两下都没注意到。 虽然说好的等15分钟没做到，但是亲完喂草莓迟冽确实做到了，只不过是用嘴喂的，小叶有点招架不住，被喂了三个就有点迷糊了，脑袋晕乎乎地让张嘴就张嘴，喂进来的是什么都往肚子里吞，乖得要命。 迟冽知道叶海桐最近容易犯困，白天发消息隔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复，大概是去排队做检查，手机没带在身上，折腾了一天，估计要不是自己突然来了，叶海桐早就睡了。 他抱着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一会儿怀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迟冽把人放平，调整好枕头的位置，叫护士来起了针，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不舍地从病房离开。 走之前他想用叶海桐的手机给自己发个语音消息当留言，却发现半个多小时前有一通母亲的未接来电，便想着明天早上等叶海桐醒了再让他给妈回个电话。 他从电梯出来，一边穿过大厅往大门方向走，一边拿出手机打车。 “迟冽。” 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第43章 长在心里 “真是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假条就让迟冽明天返校再找您补，哎，好的，谢谢老师了。” 迟婉宁挂了电话，回过身就看到安安静静坐在店里的迟冽，一阵寒冷夜风裹在四周旋转而过，卷起她几年没剪过已经长至腰际的头发，恍惚间，一些陈旧的记忆也被卷着一涌而出。 宁市的冬天比海城冷得多，她带着迟冽刚来宁市那年，新工作不好找，身上积蓄也不多，只够在破旧的筒子楼里租一间最靠里的小屋子。 那间屋子很小，没有窗，大概十平不到，只够放下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勉强又在床尾塞了一张折叠桌，算是有个吃饭写作业的地方。 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Beta阿姨，见她独身带着儿子，没跟她提交取暖费的事，那是她带着儿子离开“地狱”后的第一个冬天，宁市的冬天风冷刺骨，可母子俩却觉得温暖无比。 后来她找到新工作，跟儿子搬到楼上一间更大些的屋子，再后来遇到叶成丰，两个人的小家变成四口之家。 老叶是个好Alpha，小叶更是招人疼，而且跟她特别亲，她很庆幸决定跟叶成丰组成新的家庭，这是真正的“家”，是她梦寐以求想给迟冽的“家”。 迟婉宁伫立在夜色中，突然有些恍惚，好像拉着儿子的小手陪他练习走路只是不久前的事情，一眨眼，小Alpha就长成了大人。 小时候的迟冽很可爱，活泼但不调皮，本以为能陪着他健康快乐地成长，直到恶魔摘下面具，母子二人的生活被暴力和黑暗笼罩，迟冽性格大变，冷漠、偏激，对一切充满敌意，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外边包着厚重的冰壳，谁都无法靠近。 直到两人从黑暗里满身是血的爬出来，直到跟叶家父子俩一起生活，迟冽才渐渐有了人气儿。 她回忆着，回忆着这几年的一点一滴，坚硬的冰壳渐渐融化，对“家”的理解，在亲情中习惯表达“爱”的方式，还有兄弟俩一直以来让夫妻二人倍感欣慰的相处画面，一下子串联了起来。 化了冰的柔软可以说是对家人细致的关怀，可只对一个人消失的界限那必定是对恋人纵容的爱。 迟婉宁突然想起，过年时叶海桐一脸兴奋抱着卫衣扯着迟冽歪歪扭扭地往试衣间里拽，儿子脸上那个惊恐又不敢反抗的复杂表情，跟遥远记忆中的一张脸慢慢重合。 真是跟他亲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迟婉宁笑着落下泪来。 对于母亲突然出现，迟冽意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慌。 关于他跟叶海桐的关系，迟冽很早就在考虑该怎么跟爸妈解释能让他们更容易接受，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万全的说法。 但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跟叶海桐分开的，能不能领结婚证也无所谓，反正都在一个户口本上，不管是配偶还是兄弟反正都要喊爸妈，改口都省了。 叶海桐喜欢黏着他，还总是趁着爸妈看不见的时候偷亲，一开始他还提心吊胆慌得膝盖直哆嗦，时间久了脸皮也被小叶磨厚了，偶尔还敢再亲回去一个，叶海桐笑他，说就喜欢看他这种破罐破摔的表情。 迟冽心想，这不叫破罐破摔，应该叫破釜沉舟才对，被发现也不怕，反正这辈子都要在一起，爸妈早晚都会知道。 他坐在椅子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灯火通明，空得除了柜台里的店员只有他这一桌客人。 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他为了能顺利跟老班请假，晚饭没去吃，在教室把白天布置的卷子都写完了，然后跑到办公室门口蹲老师，批了假就往医院跑，一刻都没耽误。 到了医院见着人，满心满眼就只装得下叶海桐，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倒是陪叶海桐吃了几口草莓，不过就那点东西，估计吃的时候就消耗没了。 好饿。迟冽掏出手机，打算点些吃的填饱肚子。 “饿了？”迟婉宁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在他对面坐下，“急着来看海桐，没吃晚饭？” 迟冽脸上有点挂不住，还是点了点头。 “我儿子还有这么一面，真是没想到，”迟婉宁说，“先点吃的，我要一杯热巧。” “好，”迟冽偷偷看她，见迟婉宁拿着手机好像在跟叶成丰发消息，心里一沉，赶忙叫住说，“妈，能不能先别跟爸说！” 迟婉宁停住手指，抬眼问道：“说什么？” “就……就我跟……”迟冽从没觉得话这么难说出口过。 迟婉宁一动不动地看着，等他说完。 “就我跟叶海桐在一起的事！”终于说出来了，迟冽莫名有点想哭，继续求饶，“先别跟爸说，行吗？” “怎么，怕让你爸知道你把人家儿子摁着亲，你爸气急了揍你一顿是吧！” 迟冽脸上又是一顿臊，抬手捂住了脸，瓮声瓮气地说：“我还没准备好让爸知道。” “没准备好让你爸知道，准备好了让我知道？”迟婉宁把他捂着脸的手拉下来，“行了，赶紧点你的饭！” 迟冽捏着巨无霸，一口咬下去三分之一，迟婉宁喝着巧克力，身体暖了不少。 “你跟海桐在一起多久了？” “快一年了，”迟冽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咬了一口，“就去年，你跟爸回海城那次。” 迟婉宁端着杯子，点头沉思。怪不得突然知道学习了，还说要考医学院，老叶感动得一塌糊涂，还宽慰她说Alpha都是这样，小时候爱玩，大了懂事了就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 她放下杯子，掐着眉心，要是老叶知道自己老是挂在嘴上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是因为跟从小宝贝到大的小儿子谈恋爱了，才这么上进努力，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直接从所里杀回来。 想到这儿，迟婉宁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个汉堡下肚，空虚了一晚的胃舒服多了，迟冽捏着纸袋里热乎乎的辣翅，叫迟婉宁。 “妈，你别叹气，我知道早恋不对，但我可以保证，我对叶海桐是认真的，而且我们也没耽误学习……” “儿子，”迟婉宁打断，“海桐身体不好，讲真心话，不管是谁来照顾他，我跟你爸都不放心，可如果是你，我反而踏实了。” “我的儿子是个什么样我最清楚，而且海桐也听你的话，作为海桐的妈妈，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是不会反对的，可是儿子，我也是你的妈妈，站在这个立场上，我不想让你跟海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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