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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开会吧。” 池愿转身走了两步，忽然说：“今天之内。” “什么？” “我要知道她和沈修沅的谈话内容，不然请假条，我就当没看见。” “！” 谢绪真的要抓狂了。 高中受伤的是他，都当上老总了，受伤的还是他。 谢家老大就是谢绪的软肋，当晚，谢绪便套出了全部消息。 他和邹韩月通话时开了免提，没避着池愿。邹韩月的每句话都落在池愿耳朵里，谢绪连编都没办法编。 电话挂断时，谢绪愣是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流了一身的汗。 池愿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睫毛半垂，落下的阴影挡住眼里翻涌的情绪。 谢绪也没想到，邹韩月会连池愿手腕上的伤疤都告诉沈修沅，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为邹韩月开脱，办公室静默得死气沉沉。 池愿将烟丢到一边，捏着从骨子里泛出寒气的指节，只觉得恍然大悟。 怪不得沈修沅突然来海城，怪不得会在拒绝他之后又对他那么好。 原来是因为愧疚，因为可怜他。 沈修沅还是那么好心，明明心软得不行，做起事来却那么强硬。 可是沈修沅，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何必多思。 那是他的伤，连谢绪和邹韩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残，凭什么沈修沅就要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因为他？ 不是不愿意把他的心意放在眼里吗？ 不是不在乎吗？ 现在又算什么。 为了让自己良心过得去，所以上赶着到他面前来示好，既温声哄人，又放低姿态喂他喝粥。那他呢，他就无所谓吗？ 沈修沅对他好他就得接受，沈修沅觉得可以了，不用再继续演下去了，他就得放手。 他是个有血有肉会动心也会痛苦的人。不再是过去谁也不想要的累赘了。 五年前的一切不应该再重复一遍，五年后他也给过大家机会。 要么全心全意爱他，要么别来招惹他。 池愿不再需要施舍的感情。 “池愿……” “出去。” “你……” 池愿从文件堆里翻出请假条，三两下签好字，推到谢绪面前，“一路顺风。” “……” 多说无用，说什么池愿也听不进去。 谢绪拿好假条，一步三回头离开。 池愿手边还放着一杯蜂蜜水，是沈修沅离开前叮嘱秘书冲的。 小周只听命于池愿，蜂蜜水能端上来，证明池愿也点了头。 甜甜腻腻的味道，惹得池愿一阵反胃。 池愿撩起衣袖，看着手腕间丑陋的疤痕，眼眶慢慢红了。 颤抖的指尖抚摸上疤痕，池愿还记得刀尖划破皮肉的感觉。 痛苦不假，但更多的是解脱。 可随着时间推移，新伤变旧伤，这些伤疤逐渐变成池愿心里不可抹去的刀疤，提醒他曾经被从骨子里挖掘出来的怯懦，告诫他一定要变得强大。 疤痕四周的皮肤几乎要被掐出血来，池愿却跟毫无感觉一样，手上力道分毫不减。 “池总。” 红木门被敲响，小周的声音隔着实木传进办公室。 “沈总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池愿猛地惊醒，仓惶松开手，不小心碰掉了装满蜂蜜水的玻璃杯，他不想看见沈修沅，不想用可怜换取爱。 他当初试过，可怜就是可怜，永远变不成喜欢。 沈修沅会离开，等他释然后，沈修沅就会离开。 机场的分别早就成了深夜的梦魇，他一次又一次在梦里重温沈修沅那句脱口而出的抱歉。 他迫不及待回到宁城，剥开心脏，告诉沈修沅，他的心意一直没有变过，依旧只有一句抱歉。 等他适应了沈修沅的好，就像高中那样，事事依赖沈修沅。难道就是为了分别时再听一句抱歉吗？ 池愿怕极了。 他真的受不了了。 池愿用怒气藏住苍白的胆怯，厉声呵斥：“谁准你们随便把没预约的人放进来的？” 小周声音小了些许，“可是池总，沈总他有预约呀。” “不见。”池愿吼出声，“跟他说我不见，让他不用再来了。” 小周不敢违背池愿的话，为难地看向沈修沅，“这……沈总，您也听见了。” 沈修沅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的动静，说：“我在楼下等他。” “沈总还是回吧。” 小周：“谢总。” “嗯。” 谢绪打手势，让小周先下去，自己走到沈修沅面前，“他不会见你。沈总，我告诉过你，别刺激他。” “这五年……” “这五年池愿过得很不好。”谢绪盯着沈修沅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都是拜你所赐。他那么喜欢你，你呢，你却用可怜来侮辱他。沈修沅，你安的什么心？” 沈修沅身形一晃，哑声说：“不是可怜。” “不是可怜是什么？难不成是爱？” “嗯。” “呵。” 谢绪一个激灵，“什么？” 沈修沅说什么了？ 嗯什么？ 谢绪犹如被一道天雷从天灵盖劈下，被震得呆若木鸡。
第136章 乖宝，痛痛，呼呼 深夜。 池愿按摩着酸胀的颈部肌肉，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关上电脑。 臂弯搭着大衣外套，池愿一边回复手机上收到的消息，一边往外走。 顶部弹出两条新消息。 “池愿乖宝。” “我疼。” 沉寂五年的短信界面，重新活了起来。 池愿看着新旧消息的时间差，沉默着打字。 “？” 沈修沅：“心脏疼，在医院，乖宝来看看我？” “别叫我乖宝。” 池愿把屏幕点得咔咔响。 “还有，你发给我的体检报告，我现在能看懂了。” “沈修沅你就是一混蛋，欺负我不认识F国的文字，你明明就只是心跳比普通人快，根本没大毛病！” 沈修沅失笑。他是真的心脏疼，失血加快心脏跳动速度，过了某个阈值，就会产生痛感。 不过池愿大概不会再相信，只能换个方法把小朋友叫过来了。 沈修沅只空出一只手，打字很慢，打出拼音后，找半天都找不到想要的字。 想着池愿气呼呼的样子，沈修沅放弃打字，直接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池愿。 池愿收到照片时，已经进了车库，他系好安全带，纠结半分钟，还是点开了沈修沅发来的图片。 惨白灯光下，沈修沅的手松松搭在扶手椅上，手背青筋若隐若现，上面插着一根输液针。 池愿把手机摔了。 一小时后。 池愿气喘吁吁，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站在走廊尽头，找到了耷拉着脑袋戳手机的沈修沅。 挺高大一总裁，可怜兮兮窝在医院里又矮又窄的椅子里，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缠着绷带还不老实乱动。 沈修沅停住动作，池愿捏着的手机在两秒后贴着皮肤震动。 池愿呼出一口热气，解锁屏幕，看见沈修沅戳了半天的几个字。 “乖宝，痛痛，呼呼。” 池愿沉默着关掉手机，沉默着坐在沈修沅旁边。 “来了？”沈修沅眉眼弯弯，没再执着于打字，空出手握上池愿紧攥的手指，“穿这么少，冷不冷？” 池愿扭头，严肃地看着沈修沅。 “怎么了？” “不管你是谁，”池愿说，“请你立马从沈修沅身上离开。” 沈修沅眨了下眼睛，闷笑着靠在池愿肩上。 “怎么这么逗？” 池愿真想把那六个惊世骇俗的大字戳沈修沅眼里，但怕动作幅度太大，让输液针移位，只能僵着姿势，任由沈修沅越笑越过分。 三分钟过去，池愿忍无可忍。 “笑够了没有？”池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崩出来，“你自己看看你在发什么，来之前，我以为你是脑子伤了。” “可是真的好痛。”沈修沅说这话时依旧靠在池愿肩上，池愿穿着一件圆领毛衣，沈修沅说话时的热气大多都喷在他的锁骨附近，“给吹吹吗？” 池愿梗着脖子，“我让医生给你来一针止痛药。” 沈修沅又笑出声，“怎么这么可爱？” ？ 池愿没来得及反驳，侧脸都是一热。 有片柔软且有些干燥的唇擦过他的脸颊。 池愿捂住脸，满眼震惊。 “你！” “我？”沈修沅悠然靠回椅背，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池愿用力擦脸颊，语气硬邦邦地质问：“谁准你亲我的？” “没谁准。”沈修沅理直气壮道，“是我在耍流氓。” …… 池愿脸红得滴血，皮肤越来越烫。 沈修沅在一旁戳了一下，悠然评价：“能煎鸡蛋了。” 冒着热气的小池，可爱，喜欢，还想亲亲。 “我就不该过来。”池愿悔不当初，站起来就想逃跑。 沈修沅伸出手拦，刚抓上池愿的衣角，脸就皱了起来，不轻不重“嘶”了一声。 路过的护士呵斥：“那边的病人，别乱动！你的伤口刚包好，裂开了有你好受的。” “听见没有，别乱动。”池愿抿着唇，迟疑片刻，拽住自己的衣角，“放手。” “好吧。” 沈修沅手腕一松，换了个方向就要去拔输液针头。 “你疯了？”池愿被他吓得心脏骤停，用力抓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腕。 “疼，不想输液。”沈修沅有些委屈，“护士还不给垫盒子。” 没来得及离开的护士收到池愿递来的眼刀，无言片刻，小声嘟囔着扭头就走。 “那么大人了，还垫什么药盒呐。” “听到没有？那么大人了，还怕什么痛？”听到沈修沅被数落的池愿心情不错，晃晃沈修沅的手腕，“以前我不想进医院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换成自己就忘了？沈修沅，做人不能太双标。” 池愿重新坐下来，用眼神示意沈修沅手臂的伤，“怎么弄的？” “遇见带管制刀具的小偷了。” 池愿眉头紧皱，不赞同道：“他要钱你给他就是，起什么冲突？” “钱不重要。”沈修沅抬手想帮池愿理理头发，被池愿眼疾手快按住，他勉强歇了乱动的心思，“可是你给的支票还在钱包里。” “不还是钱？” 沈修沅摇头，一脸认真道：“那是我的卖身费。” “你在说什么？”池愿震惊得嘴里能塞两个鸡蛋，“那明明是我欠你的钱。” “你不欠我什么。”沈修沅说，“是我欠你。” 所以你就跑来海城想弥补我？池愿没问出口，只是辩解：“那也不是卖身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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