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清醒了,我就没有勇气啦。” 沈修沅是真的相信池愿醉了,换成平时,“啦”“呀”“呢”这些语气词都不会从池愿嘴里钻出来。 没酒品的醉鬼。 酒量不好还敢挡在他面前,被人灌也不知道躲,傻乎乎的一杯接着一杯喝。 长再大也是笨蛋。 笨蛋的眼睛亮晶晶又湿漉漉的,只盯着一个人。 他的眼神那么真切虔诚,仿佛世上最心硬的人都会为之动容。 沈修沅遮了池愿的眼睛。 “要什么勇气?”沈修沅又曲指弹他的额头,“耍酒疯的勇气?” 池愿咯咯笑,“不是呀,你过来一点,我偷偷告诉你。” “我不想听。” “你想!” “不想。” 沈修沅是真的坏,五年前喜欢逗池愿,五年后依旧没改。 别人都顺着醉了酒的人,他偏不,他就要和池愿反着来。 池愿喝完酒,没大舌头就算好的,他脑袋又转得慢,被沈修沅针尖对麦芒般否定两次,委屈着急得嘴角都撇下去了。 沈修沅觉得好笑,唇扯到一半,感受到掌心突如其来的湿润。 湿润来自池愿。 是池愿的眼泪。 沈修沅错愕,慌乱移开掌心,看见池愿被打湿后没精打采耷拉着的睫毛。 池愿固执地闷声开口:“你就想。” “……”沈修沅怕了他,从身上找出手帕,轻轻柔柔擦着池愿的泪,叹息开口,“嗯,我想。” “那你过来一点呀。”池愿被他碰得直眨眼睛,手还扣着沈修沅的裤缝,说,“我讲给你听。” 人都哭了,沈修沅不敢再逗下去,听话地微微俯身,凑近了一小段距离。 池愿看着,还是不太满意。 沈修沅太矜持了,这样怎么行? 但是算啦,他主动一点好啦。 池愿的手向上,攀住沈修沅的肩膀,在沈修沅躲开之前,将唇贴在了沈修沅的唇上。 醉鬼唇缝之间满是酒气。 这是他们之间,带着红酒韵味的第二个吻。 沈修沅的脑子短暂宕机,没能及时推开池愿,池愿抓住机会,舔过沈修沅的唇,喟叹呢喃:“我就说我醉了吧。” “酒壮怂人胆啊,沈叔叔。” 这声沈叔叔将沈修沅唤回神,他立即躲开,池愿却没收回攻势,唇紧接着擦过了沈修沅的脸颊,得寸进尺咬住沈修沅露在黑发外的耳垂,用最锋利的牙齿磨了磨。 池愿被沈修沅按回了另一边的角落,沈修沅将车窗彻底打开,嗓音沙哑,“醉了就安分待着,别随便找个人就亲上去。” 池愿被风吹得缩成一团,往手心哈气,不理他的话。 半晌,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池愿埋进外套里,鼻翼扇动,贪婪汲取沈修沅残留在上面的味道和温度。 “我要回家。” 沈修沅听见池愿说。 也好,将人放酒店他不放心。带回家又逾矩。 沈修沅问:“住在哪儿?” “回我们的家。”池愿从外套里抬起头,偏头看向车窗外,用外套裹住胸口,“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 沈修沅和他看向不同的方向,沉默良久,在池愿昏昏欲睡中,说了一句记得。 黑色商务车停在楼栋下。 沈修沅下车,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将睡着的池愿稳稳抱在怀里。 司机也是沈修沅从国外带回来的,从没碰见过顶头上司对谁如此上心过,他见两人关系微妙,迟疑地问:“沈总,您还用车吗?” “用。” 沈修沅抱着池愿进楼,司机连忙下车,锁好车门,跑到沈修沅前头,替他按了电梯楼层。 司机准备跟着他们上去。 沈修沅挡住他的路,淡声道:“你在外边等。” “是。”司机不再进一步,按吩咐办事。 池愿不知梦见了什么,额头的汗起了一层,说着不清楚的梦话。 沈修沅低头听了半晌,才听见池愿含含糊糊说的什么。 池愿说,他愿意等。 沈修沅抱着池愿的双手倏地收紧,嗓音藏不住颤抖,“笨蛋。” 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 他都那么混蛋了,他都不管不顾走了那么久了,不该等,也不用等。 越辈的感情,同性的恋爱,就像池曦说的,他不管怎么防都会落人口舌。 他要是真的喜欢,就不该让池愿经历这些。 知道池愿的心思后,沈修沅怕自己放不了手,怕池愿陷得太深,迫不及待用离别生生断了他和池愿之间的联系,想逼着池愿由别愁生出悔恨,用时间这把锋利的刀将他从生命里剜去。 这是他的选择,从池愿痛苦的那刻开始,这就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第126章 密码错误 长廊的亮眼灯光将所有旖旎的心思都驱走。 沈修沅将池愿放下,扶着人,声音不自觉带着哄人的意味:“密码是多少?” “唔。” 池愿脑袋快埋在地上,沈修沅架得他难受,忍不住哼哼唧唧。 沈修沅又问了一遍。 池愿继续哼哼唧唧:“不喝了,想吐。” “还知道想吐。” 沈修沅将池愿抱了一路,揉得皱巴巴的西装拿走,垫在地上,扶池愿坐下去,“撑着点儿,吐外边只能我把你泼醒,让你自己出来收拾了。” 池愿用头蹭他的胸口,“不要。” 沈修沅心快被他蹭化了,语气又柔和了几分,“不要就乖一点,告诉我,密码是多少?” “不告诉你。”池愿闷闷不乐道。 沈修沅说:“那你只能睡外边了。” “不要。”池愿吸着鼻子,被抛弃的委屈涌上心头,不吭声地往沈修沅怀里撞,眼泪早就流了下来,“我讨厌你。” 沈修沅蹲着,怀里装着个池愿,一手撑地,一手悬在空中,隔了许久,才随着池愿越来越压抑不住的哭声落下,力道温柔地揉着池愿的后脖颈。 他安安静静让池愿哭,不发一言,等池愿哭得差不多了,沈修沅的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 他提着池愿的衣领,将人从怀里拎出来,不去看池愿挂在下巴上的泪,指腹摸索着擦去那些烫手的湿润痕迹,很轻地“嗯”了一声。 “讨厌我吧。” 池愿哽咽着骂:“混蛋。” “我是。”沈修沅应了,应得理所应当,问心无愧。 “负心汉。” “嗯。”等泪擦干了,沈修沅才把视线放在池愿湿润的眼角上,循循善诱道,“还想骂什么,等你把密码说出来,我扶你进去,你继续骂,好不好?” “密码。”池愿负气说:“不告诉你。” “好。”沈修沅哄他,“不告诉我,你自己输密码,行吗?” 池愿张开手臂,“抱我。” 沈修沅按住他,正色道:“别耍赖。” 像抓住了大人什么把柄的孩子,池愿有恃无恐说:“不抱我,我就不输密码。” 沈修沅算看出来了,池愿这是赖上他了。 密码一般都是于人而言重要且有意义的数字,沈修沅不再寄希望于池愿,起身自己试了起来。 池愿的生日,密码错误。 池御锦的生日,密码错误。 高考出分的日子,密码错误。 毕业的日子,密码错误。 …… 沈修沅耐心快要告罄,揉了下手腕,输入最后一串有可能的数字。 他的生日。 密码错误。 轰隆。 有块看不见的大石头落地。 沈修沅说不出是痛快还是不痛快。 试密码的时间太久,池愿没声没息站在沈修沅身边,扯开他没收回来的手腕。 “你试不出来的。”池愿说。 说这句话池愿和刚才的池愿判若两人。 沈修沅往旁边站了些,让出位置,偏头看了池愿片刻,问:“清醒了?” “嗯。” 池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射出一道隔绝旁人打量视线的阴影,他输着密码,说:“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没事。” 池愿醒得不彻底,手指还在颤抖,跟着输错了两次密码。 他察觉到沈修沅的观察,攥了下手指,抿了下唇,解释:“喝多了就不听使唤。” 沈修沅没出声。 池愿换成左手,继续输密码。 门锁响了一声,池愿这次没输错。 沈修沅的视线依旧落在他还在颤抖的右手,问:“手是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池愿突然变得异常烦躁,“我说,喝多了,手就不听使唤。” 沈修沅目光平静,慢慢向上,盯住池愿的眼睛,“你的手,是不是受过伤。” 池愿没回答,嗤笑一声,靠在门框,活动着右手腕,调侃道:“如今你对醉鬼的耐心都比对我多了。” “伤没伤过,重要吗?” 沈修沅不答反问:“怎么伤的?” “跟你没关系。”池愿冷了脸,抬脚逼近沈修沅,语气不带起伏,“你连家门的密码都猜不到,有什么资格问我怎么伤的?” 沈修沅不断回忆着一路上池愿的动作,他试图找寻池愿手抖的踪迹。 聚会上,池愿一直端着酒杯,看不出来。 车后座光线太暗,他因为池愿的一个吻自乱阵脚,没时间观察。 上了楼,他一心都在哄池愿说出密码,好让自己早些离开,根本没顾得上观察池愿的手腕。 “别想了。” 池愿看出他的思量,转身走进房间,啪一下按亮玄关的顶灯,“你什么也猜不到的,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沈修沅站在原地,猛地抬头,眼底的不可思议久久没能散去。 他抓住池愿手腕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仔细一想,池愿的手腕处明显凹凸不平……那是伤痕。 是横跨手腕的,密密麻麻的疤痕。 沈修沅给司机发去一条消息,跟着踏入房门。 他想,短时间之内,他是走不掉了。 池愿头疼得很,就靠招待沈修沅这一件事撑着。 他进厨房洗出两个杯子,才想起来家里没有茶叶。 每次回来都是意外,池愿没打算长住,家里除了必要的洗漱用品,什么也没有。 池愿站了会儿,用水壶接水,撑着洗理台,听水由平静转为沸腾,在咕噜咕噜响的气泡撞出水面的声音中,倒了两杯热水。 沈修沅坐在沙发上,池愿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将就一下,家里没茶叶了。” 沈修沅点头,蹙起眉头开口:“你……” 池愿截住话音,抬眸看向沈修沅,“我喝醉之后脑子不会短路,所以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 他问:“我又亲了你,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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