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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愿只要乖乖的长大，他就心满意足了。不聪明也没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又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但池御锦不得不承认，在听见池愿有希望考进首都最高学府的那一刻，他心里涌出很多很多浓重的情绪。 看啊，他就说，池愿不是他姐嘴里一无是处的孩子。 池御锦狠狠抹了一把眼角，“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 “没事。”罗凤说，“我打电话跟您联系主要是因为另一件事。由于池愿十分优秀，在校方的安排下，他近日转进了三班，也就是我带的班级。今天我跟他谈了谈，关于他对未来的打算。” “老师您说。”池御锦瞬间严肃，手指搭着窗沿，有节奏地敲击着。那是他下意识的思考动作。 “是这样，池愿说现在班级的进度太慢了，他希望能自主学习。也就是说完全脱离老师的计划，自己规划自己的学习进度。” 池御锦静静听着，没怎么思考，说：“按他的心意就好。” 听见回答，罗凤还是有些迟疑：“池愿是很优秀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高中生的自制力也许并不是很强，如果缺少老师的监督，结果可能不会如人意。” 池御锦点燃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能让人清醒。 他咬着烟嘴，没吸，眼睛盯着烟头猩红的火光，看着它越燃越短，等够了十秒左右，他才开口：“我相信池愿。” 罗凤想说很多家长就是盲目相信孩子，导致最后追悔莫及。她是不赞成池愿的提议的，但池愿态度坚决，她这才想和家长联系，希望家长能帮忙劝劝。 没想到池御锦的意思恰好是她所担心的。 家长站在她的对立面。 “罗老师。”池御锦说，“高三有很多考试，你比我更清楚，考试就跟照妖镜一样。成绩下没下滑，下滑了多少，一考就能看出来。等池愿真的成绩下滑了再说，我们做家长的，得开明一点，按着他自己的计划走就行。” 池御锦习惯发号施令，很多时候说话时会不自觉带上一种上位者的威压。沈修沅也有，只是沈修沅控制得很好，只在合适的时机释放。 罗凤能感受到，但当老师的，特别是她这种带了好几届毕业班的金牌教师，总是会多为学生想一想。她见过太多有资质的“仲永”，不希望池愿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一着急，忍不住问：“万一来不及了呢？” 她听见男人笑了。 男人不太在意地告诉她：“没有万一，池愿永远来得及。” 罗凤想起池愿背后骇人的家世，叹了口气，打住了剩下劝诫的话，“那池愿申请这周的晚自习都回家自习，您也同意了？” “嗯……嗯？” 一声“嗯”愣是被池御锦说出了九曲十八弯的味道。 刚刚还高喊“开明”的男人没有先兆就变了脸，语气严肃急促：“回家做什么？不准回家！老师你告诉池愿，我不同意。学生就该好好待学校里，老往家跑算什么？提前一分钟放学我都不准！” 家长态度坚决，罗凤抱着不理解但支持的态度挂了电话。 池御锦恨得牙痒痒，他坚持认为池愿有回家的想法，一定是沈修沅蛊惑的。沈修沅肯定是想趁他在国外，加班加点跟池愿联系感情，好后来者居上，把他们家池愿拐进沈家。 不行，他得抓紧时间把这边的摊子收拾了。大不了不要。 经历过一次以池愿为中心的大风大浪，池御锦就想通了。钱是赚不完的，他拥有的已经很多了。但池愿只有一个，没了就真的没了。 不管怎么算，他，池曦，秦以桁……他们都欠池愿的。 得知池愿考了第一的喜悦一过，池御锦品到了更深的东西。 譬如，为什么池曦彻底发怒后，池愿就能考第一了，之前的那么多年都在装什么？为什么不肯当优秀的孩子，让池曦别对他失望？为什么发生什么事，池愿都不肯提哪怕一个字？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继续下去就不是一根烟就能打住的事情了。 池御锦心生抑郁，又无人可以情绪。他别扭半天，还是戳着手机给沈修沅弹了个语音。 大约隔了四五十秒，沈修沅才接起来。 “干嘛呢你？跟哪个美人儿约会呢，接那么慢？” 沈修沅声音明显的哑：“怎么，吃醋了？” “哟，嗓子成这样了。”跟他大差不离的嗓音，池御锦好奇心被勾起来，“纵欲过度？” 沈修沅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他的烧还没退，有气无力笑道：“你不在，怎么纵欲？” 都是男人，黄话荤段子没少说过，偶尔调戏一下也不是大事。池御锦嗤笑：“得了吧，就你这状态，经不住我的，我给你点个小姐还差不多。” 沈修沅懒懒的调子：“池哥不比小姐好？” 池御锦快七八年没听见沈修沅叫池哥。最开始，他作为代课老师，沈修沅跟着一堆学生叫他老师。然后他带着硕士毕业的沈修沅东拼西闯，沈修沅就叫他池哥。最后闹了阵子矛盾，沈修沅又改口直接叫他的名字。再往后，就一直没改回来。 反复确定了三次，聊天对象的备注和对面的声音都是沈修沅，池御锦发出直击心灵的疑问：“你没事儿吧？有人拿着机关枪在你背后逼你叫我池哥吗？” “怎么会？”沈修沅笑，“真心实意呢。” 池御锦怵得慌，见了鬼一样打开免提，把手机扔很远。 “老子鸡皮疙瘩掉得差点公司淹了。”池御锦没好气，“作为反同大队队长，我劝你回头是岸，别惦记你池哥绝妙的身体了，你得不到的。你知道的，池哥我只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就那种脸蛋儿能掐出水来的女孩子。” 沈修沅不知道，在他眼里，池御锦身边的女人都长着一张脸。 鼻子出气不顺畅，沈修沅把被子按下去，将鼻子和嘴巴露出来。 他只知道，要说脸蛋儿能掐出水来，池愿似乎算一个。
第45章 告家长 “我对你没兴趣。”沈修沅坐起来，端着床头放凉的水将就喝了，嗓子终于舒服了些，“找我什么事？” “奥，也没啥大事。”池御锦顺口一提，“池愿这次考试拿了第一你知道吧？” 他以为池愿会瞒自己，但肯定不会瞒沈修沅。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池愿确实更信赖沈修沅一点儿。估计是沈修沅的长相更柔和，小男生会更喜欢。 但电话那边诡异地沉默下来，沈修沅迟迟没说话。 池御锦一愣，迅速反应过来，男人的自尊心瞬间爆棚，他差点儿不顾形象跳起来，逼问：“池愿没跟你说是不是！” 沈修沅：“……” “我病了。”沈修沅试图辩解。 但没用，池某人不听。 池御锦丧心病狂的笑声差点把他耳膜震碎。 “哈哈哈哈哈哈，还过继，哈哈哈哈哈。”池御锦笑得开怀，他用了一天的嗓子禁不住他这么造，没笑多久就猛地咳嗽起来，听声音，像是把肺都咳了出来。 “沈修沅，咳咳……你就做梦去吧。” “顺口一说，没真想那么办。”被瞒了不知道多久，还是从池御锦嘴里知道消息的沈修沅冷冰冰道：“破嗓子，省着点儿用吧。” “哈哈哈哈。”池御锦还在笑，沈修沅揉着鼻梁，打算吩咐助理给池御锦颁一个身残志坚奖。 “哟，我走了你就这么开心？” 由于家里的关系，沈修沅很小就开始学习多国语言，其中就包括H国。 陌生男人的发音，是H国的人。 听池御锦的语气，他应该是一个人待着才对。什么人敢不打招呼直接进池御锦的私人地盘。沈修沅直觉不对：“谁？” 池御锦看着去而复返的金瑞炘，放低了声音：“没谁，晚点联系。” “跟谁聊得那么开心呢，宝贝儿？” 电话挂断之前，沈修沅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他紧紧皱着眉，心里怪异感愈渐浓重。 如果他没记错，池御锦每次去会所都是找的小姐，而不是男人。分了的几个女朋友也没有曾经动手术的记录。 太暧昧了。 生病了就这点不好，只要一动脑子，就昏昏沉沉想睡觉。所幸最近公司安定下来，需要他决策的事情不多。 沈修沅把手机放在床头，重新躺下，翻过身把半个脑袋都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缓解晕厥感。 * 附中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按照规定，班主任需要在讲台上守着学生。 池愿申请回家上晚自习的提议被罗凤驳回，他整整两天的晚自习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四十五分钟的自习，他能和罗凤对视五次。 罗凤估计不想看见他，守了几分钟就溜了。 “嗡——” 十分轻微的震动，失神望着窗户外乌黑夜色的池愿忽地回神，脑袋撑在手上打量周围。 学霸班的人都在埋头学习，无人在意他从罗凤那儿申请来的特殊座位——教室左下角靠垃圾桶的VVIP单人座。 池愿把手伸进书包，用盲人摸象的方式解锁手机屏幕，借着书包遮挡，看见了聊天框弹出来的最新一条消息。 【阿姨】：先生的烧一直没退，退烧药也没用。刚刚我去看，又睡下了，还是三十八度五。小少爷要不您回来劝劝吧？生病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呢。 池愿大概猜到了沈修沅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从他昨天放学回家，看见阿姨整个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捏着一朵用纸做的兔子从沈修沅卧室出来之后。 生了病反而不安分，瞎瘠薄撩。还好沈修沅自己还有点逼数，真去医院，接触到的护士小姐姐们都能被他撩个遍。 喔，还有医生叔叔。因为沈修沅撩人不分男女，他亲身试过，池愿肉疼地想。 厚厚一本物理必刷题，池愿真正动过笔的就几道，大部分题目他看一眼就知道怎么解。 反正待在教室也是浪费时间。 池愿默不作声勾起书包带斜挎在肩上，凭借逃课无数次的经验，轻手轻脚弓着腰从教室后门溜走。 晚上吃坏肚子在厕所蹲了十几分钟的罗凤一回教室就发现整整齐齐6×6的小方队左下角缺了一块。罗凤勃然大怒，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跑去阳台跟扬言“不允许池愿早退一分钟”的监护人告状。 联系人一没接电话，盛怒之下的罗凤把池愿的叮嘱抛在耳后，哒哒哒按着键盘把电话打到了联系人二那儿去。 沈修沅被铃声吵醒，眼睛烧得睁不开，凭借记忆摸索床头，握住手机贴在耳边：“喂。” “您好，我是池愿的班主任……” 眼皮动了两下，沈修沅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罗凤义正言辞阐述池愿的罪行，指出池愿的行为既是对学校规章制度的藐视，也是对班主任的挑衅，更是对自身安全的不负责。宁城仅是一周的未成年人失踪案就高达上百起，逃课简直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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