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叔叔。” 院长头发全白了,摇摇头,叹息:“韩月,你母亲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 “哪样了?”随意翻看病历,邹韩月无所谓问:“心狠手辣的样子?” 啪一下关上病例,邹韩月站起身,说:“叔叔,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与其劝我向善,放他们一马。不如去问问,他们凭什么把母亲和我逼到死路。” 院长亲眼看着记忆里时常眉眼带笑的小姑娘怎么变成如今这样,却还是在听清这些话时,陷入了沉默。 欲言又止地看了邹韩月一眼,院长低下头,忽然说:“你是无辜的。” “韩月,去过自己的生活。他死后,就收手吧。” 邹韩月不语。 她又不是杀人狂魔。 她自始至终要针对的,就只有两个人而已。 真好笑,继兄手里那么多条人命,没人去谴责他唾弃他,她不过为自己和母亲报仇,却有人上赶着来规劝她,好像她犯了天大的罪孽一样。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邹韩月扭头离开。 院长出声叫住她,“需要派人跟着你进去吗?” “不用担心,我没有想过脏自己的手。” 随手把病例丢进门边的垃圾桶,邹韩月头也不回,“病例叔叔自己留着吧,来日东窗事发,叔叔把我供出去就好。我不拖累你。” …… 邹韩月的背影逐渐模糊,院长取下老花镜,用衣摆慢吞吞擦拭起雾的镜片。 他的脸上浮上痛苦,低喃:“如惠啊,这都是你造下的孽啊。” * 护士推开404的病房房门。 邹韩月道了句谢。 厚重的窗帘透不出一丝光,邹韩月拍开顶灯开关,看见坐在床上直愣愣盯着她的韩镧。 那双曾经充满挑衅和居高临下轻蔑的眼睛,如今只剩死气沉沉的呆滞。 踩着高跟鞋,邹韩月在他的注视下,走进病房,拉开挡光的窗帘,将玻璃窗全部打开。 韩镧迟钝地,伸手遮住眼睛。 带着晨雾气温的风卷席病房,邹韩月拖了个椅子在窗前坐着,翘起二郎腿,说:“不介意吧?病房味道太大,让人犯恶心。” 介不介意都没用,败者为寇,韩镧无话可说。 被关进精神病院两年多,韩镧身上看不出一点儿富家少爷的气质,形色枯槁,手腕比邹韩月还瘦,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打理,一缕一缕搅在一起,从眉间和耳侧垂落。 “你如愿了。”开口的第一句话,韩镧说:“恭喜。” 邹韩月冷笑,“真想恭喜我,那就多活几年,再好好过过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不了吧。”韩镧艰难地勾了下唇,“活够了。” 他看着邹韩月满面春风的样子,心底升起浓重恶意,他知道邹韩月的软肋,最懂戳哪里最痛。 韩镧笑得更盛,嘴角咧开,话题一转,说:“毕竟你妈还在底下等着,等着跪下给我赔罪。” 坚硬的烟灰缸砸在额头,韩镧伸手,抹了满手的温热鲜血。 被鲜血刺激出疯狂的神色,韩镧将血液抹在唇上,终于看起来不那么羸弱。 他看着邹韩月,轻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妈为了让我放过你,哭着在我房间,边扇耳光边跪着磕头,跟我忏悔。” 指甲嵌入掌心,邹韩月把手边能砸的都往韩镧身上砸去。 韩镧不偏不躲,笑意不减,连哼都没哼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既然那么爱你,为什么不曾可怜可怜我,为什么要在我母亲怀着我时乘虚而入,生下你这么个私生女!”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没了东西可扔,邹韩月上前直接给了韩镧两巴掌,“你没有资格侮辱我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牲。” “我畜牲?” “我畜牲!?”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整个病房都充斥着韩镧的大笑声。他笑得眼角泛起泪花,突然暴起,伸手掐住邹韩月的脖子,把她按在病床上。 “滚开!” 邹韩月挥拳想打,又被韩镧用另一只手死死压住。 “你什么都不知道,跟傻逼一样活了二十几年,最后连谁畜牲都分不清?” “没关系。”将血抹在邹韩月的脸上,韩镧温柔道:“我告诉你。” “你以为,知道你被我上了之后,你妈为什么会疯成那样?” 邹韩月死死瞪着他,咬牙不吭声。 拍拍邹韩月的脸,韩镧弯腰,凑到她耳边,说。 “因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一瞬间,时间被按下暂停键,邹韩月的挣扎停下。 韩镧周身围绕着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气息,他笑着,语气异常温柔:“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没有任何波澜,韩镧告诉邹韩月:“她在旅行中途改道回家,在客厅撞破了他们的奸情。她跑出去,被刹车失灵的卡车活活撞飞出去十几米。” “我在二楼,亲眼看见我妈的血,拖了一路。”他没有在当年就变成疯子,已经是克制了又克制的结果。 邹韩月猛地推开他,不断摇头,浑身的温度和力气都被抽干,她顾不得脸上的血,只是崩溃地对着韩镧嘶吼:“你在撒谎,你胡说!” “你一开始并不叫邹韩月。”似乎无所谓她信不信,韩镧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他太久没有提起过往事,再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额头的血不断流下,半边脸都淌着血,韩镧在冲鼻的血腥气中睁开眼,冲着邹韩月勾勾唇,说,“你猜猜,你跟着你妈姓,名字里又为什么要带个韩字?”
第184章 不是小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小池 池愿在沈修沅怀中悠悠转醒。刚醒时很懵,倒是沈修沅自然地抱着他蹭了蹭,如同在自己家一般,掀被子下床。 一时间,池愿还以为他穿越到了未来。 最近,他总有他和沈修沅本该如此的错觉。 晃晃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池愿扭头看向窗外,白中透着几缕金色的自然光让他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睡得太晚,池愿一向准时的生物钟出了差错。 跳下床,池愿迅速收拾好自己,在沈修沅问早餐想吃什么时,冷静地指指客厅挂着的时钟,表示不管吃什么都会迟到。 沈修沅身上已经不是昨晚那套睡衣,池愿看了一眼,没问。 沈修沅主动解释:“让人刚送来的。” 池愿都走到玄关了,又倒回来几步,问:“昨晚怎么不送?” 沈修沅理直气壮说:“助理下班了。” “……”池愿一脸狐疑。 “好吧,是我想和小池一起睡。”沈修沅从善如流改口。 “……” 没能成为小池的厨师,沈修沅自荐成为了小池的专属司机。 扣好安全带,池愿偏头看向窗外,轻声开口:“沈修沅,我不怪你了。” 主动抓住沈修沅探过来的手,池愿说:“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 他不想看见沈修沅那么累,他喜欢沈修沅,不需要沈修沅再为他做什么。 该做的,早在五年间,沈修沅就做得够多了。 真要仔细算下来,是他不够成熟,他欠沈修沅的。 他只是拗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池曦眼里容不得沙子,他的网已经布下,只等池曦主动撞上来。 不会太久的,等他知晓困扰了他五年的梦魇,他和沈修沅之间,就可以重新开始。 而在这期间,沈修沅不需要绕着他转,沈修沅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不会跑,更不会忽然消失,他在等着旧事重提后,新一轮的人生。 好几分钟时间,沈修沅没有动作也没有回答,那双眼睛中柔情的光几乎要让池愿溺亡。 池愿松开手,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去机场,我快迟到了。” 假装听不见,沈修沅掰过池愿的脸,和他视线相对,问:“是觉得在耽误我么?” “不是吗?”池愿反问:“沈修沅,你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昨晚就很好。”沈修沅说。 昨晚他怀里抱着人,不用睁眼就能感受到池愿的存在。池愿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他听见池愿平稳的呼吸。 这是沈修沅那么久以来,睡过的最踏心的一场觉。 “也许小池没有意识到。”揉揉池愿的下巴,沈修沅说:“不是小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小池。” 是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在其它事情上。 他已经错过了那么久,往后余生,都不想再错过。 池愿永远不会耽误他,只要顾好池愿,沈修沅就可以做到两全。 世间万物,他唯一没自信的,只有池愿而已。 …… 去机场的路上,车窗一直没关上,池愿需要冷风让自己冷静冷静。 他始终修炼不出面对沈修沅的花言巧语而面不改色的能力。 脸在发烫,心在小鹿乱撞。 无论何时,池愿总会为沈修沅心动。 还是担心池愿的胃,将池愿放在机场,沈修沅开车离开,坚持要为池愿买一份健康的早餐。 周鹤带着人推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十分梦幻的一幕。 只见他们不苟言笑的池哥正冷着脸把三明治往牵着他手的另一个英俊男人的嘴里塞,而那个男人居然不知好歹地避开了,还得寸进尺躬身,将脸凑到他们池哥眼前。 周鹤猜他要挨打。 三秒后,他看见他们生人勿近的池哥乖乖被那个罪恶胆大的男人亲了亲脸。 ? ?? 周鹤和旁边的人同样一脸呆滞,他们对视几眼,发现对方眼里都明晃晃写着WTF??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傻到买早餐能买成大胃王的份量,池愿吃了三个三明治,实在吃不下了,又不想浪费粮食,问沈修沅吃没吃,沈修沅说在路上已经吃过了。 看着剩下的三明治犯了难,沈修沅又说:“要是小池同意当我男朋友,我可以帮小池解决。” “……”插着空就提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答应的要求,池愿想把三明治硬塞沈修沅嘴里,既不用浪费食物,也能堵住某人的嘴。 沈修沅躲开了,趁机吻住他的脸,说:“可以先收利息。” “人有点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沈修沅略带遗憾地盯着池愿的唇,问:“回去可以亲亲别的地方吗?” 余光中看见愣成石雕的周鹤一群人,池愿把剩下的三明治塞沈修沅手里,恶狠狠拒绝:“不行。” 直到池愿走到面前,周鹤才勉强回过神。 他僵硬地挥挥手,“嗨?” 一个字被他说出了九转十八弯的意味,看来吓得不轻。 沈修沅吃东西的姿势异常优雅,周鹤看着,有种沈修沅其实是水晶王宫里长大的小王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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