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晟一把将他推到公路边缘,车队绝尘而去。 凯文阻拦他的时候,宋晟还抱有一丝幻想。到现在,前方不断传来噩耗,他已别无他想。 以极限的速度奔驰到目的地,庄园铁门四敞大开,沿途都是交火的痕迹和尸体。他的车驶入主楼前的广场,双方所剩无几的职业雇佣军暂时停火。 宋晟透过昏暗的大厅,隐隐约约见到青年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浴血,生死不知。 他强行压下意欲毁灭世界的怒火,他现在最想掐死的是他自己。 对方领头的雇佣兵走过来,被凯文拦住两米之外。雇佣兵晃了晃手里的电话,“他还活着。” 凯文将电话接了过来,递给宋晟,宋晟接通了视频通讯。 当他称呼了将近三十年的父亲面孔出现在屏幕上,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那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触仍旧令他几欲发狂。他余光望向主楼大堂,他也需要证明,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一丝联系。 “证据交给我。”总统大人开门见山。 宋晟咬碎了臼齿,“你让他们先放人。” “他们忘了告诉你吧,”总统轻描淡写,“主楼下边的炸药还有3分26,哦,不,25秒爆炸。” “一分钟后,去你邮箱里取!”宋晟将电话砸得粉碎。 他颤抖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手心的汗导致无法解锁。 “我艹你祖宗!”他将手狠狠地在裤子上反复蹭了蹭,点开手机屏幕,将邮件发了出去。 “让开,你们也想跟着一起死吗?”宋晟怒吼,雇佣兵一动不动。直到得到指令,一窝蜂地撤了出去。 宋晟抬腿迈步,凯文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您……” 宋晟推开,“你们也出去。” 他一个人疾跑过去,在迈入大堂的前一秒,脚步顿了顿。被绑的青年背对着光影,面容看不清,宋晟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居然以为青年在对他笑。 宋晟只顿了一刹,随即心无杂念义无反顾地踏步进去。 蓦地,地动山摇,硝烟四起,炸弹被引爆了。 三个月之后,呼啸的救护车在严密的防护之下,径直开到边境机场私人飞机停泊位。一位被包裹成木乃伊似的伤患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抬入改造过的私人飞机内舱,这一趟的目的地为非洲某国。 单薄清瘦的青年靠窗而坐,耐心地等待担架和医疗团队安置完毕。空闲的时间,他打开许久未碰过的邮箱,一堆未读邮件跳了出去来。他漫不经心地划过去,找到发件人为匡舟的,直接点了彻底删除。 如他所料,知恩图报,且迂腐执着。这个棋子,自由了。 “先生,担架固定好了。”医生告诉他。 Moon点了点头,“你们辛苦了。”他拿起机舱通讯,“起飞吧。” 引擎轰鸣,直冲云霄,私奔而去。
第20章 番外扔掉七辈子的渣攻逼我捡回来? 奈何桥畔,黄叶飘零,阴风阵阵。 孟婆不耐烦地指挥着机器助手从取之不尽的大桶里一勺一勺舀着黑乎乎的汤水,递到排队的人碗中。嘴里不住地嘟嘟囔囔,“这都二十二世纪,还可着老娘一个人祸祸,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队伍冗长,一眼望不到头,但很安静。由于地府常年招聘困难,岗位空缺严重,轮回投胎的效率极其低下。平均一辈子活个五六十年,排队等下辈子要排上百八十年。是以,再活泼好动的魂魄,长年累月地等下去,想说的话也说完了。这长长的一串队伍,有一个算一个,都像是哑巴。 前边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接到汤水,一股脑喝下去,浑浑噩噩地走上桥。在现代化科技条件的帮助下不用自己动手的孟婆,百无聊赖地觑着那人的背影,走到桥那段已经隐隐约约变成婀娜多姿的少女,不禁啧声,“这命还怪好的呢。” 下一位不紧不慢地走上来,是位体面俊朗的青年,一身贵气,看穿着打扮还停留在建国初期。 青年接过烫,不紧不慢地道了声,“多谢。” “哎呦,”孟婆懒洋洋地开口,“咱可担不起,您是帝王气运在身,按理说,不该来这里。”他顿了顿,“您确定,还要转世?” 功德圆满,飞升在即,却屡次三番强留人间,算上下一回,是第七辈子了。论想不开,古今中外,天上地下,恐怕无出其右者。 也不是,或许还有。 青年无奈地笑了笑,“蒙您提醒,费心了。” 孟婆小声嘀咕,“瞎客气,主意正着呢,每回都这一句,死不悔改。一个两个的,一样的德行。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青年不知是听清还是没听清,仰头喝下孟婆汤,义无反顾地过桥而去。 直到背影消失殆尽,孟婆转头,嫌弃道,“出来吧,缩头乌龟。” 一身不合时宜的古早短打扮的少年晃晃悠悠地从光秃的树干后边走出来,看脸和身形,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纪,仔细打量目光,却好似历经沧桑,泯然出世。 “婆婆,好久不见,怎么开口就骂人呢?”古装后生慢条斯理地打趣道。 “呦喂,童子大人,您少说也有个三五万年寿龄了吧,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阴间十载,您这声婆婆要折煞死老娘啊。” 被称作“童子”的“大人”面色怔了怔,轻声道,“缥缈往事,你不提,我都要忘了。” “是啊,”孟婆揶揄他,“谁在三界之外游荡这些年,还能不被混沌沾染,说东忘西。您这可倒好,不该忘的忘了个干净,该忘的倒是一点没忘。”她意有所指地朝桥那头努了努嘴,“那个也是一样的死心眼儿,一世又一世,在至高无上,孤独早逝中打转。老婆子我就不明白了,您二位去天上相会不好吗,非要这样互相折磨,又不相见。” “……谁说不是呢?”被放逐的童子茫然地叹了一声。 “月沉。”突然,天边传来梵音。蓦地,地府一隅似被封冻住了一般,时间与空间凝固。孟婆与排队等待投胎的魂魄皆被施了定身法术,无知无觉,一动不动。 被喊到的人,不是,是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神官,可是唤在下?”月沉有些茫然地行礼。 天庭传信官朝他居高临下地点了点头,“月沉童子,你本是瑞玉上神座下仙童,上神下凡历劫,你追随辅佐,却因陷入私情,弑杀上神,导致功亏一篑。然上神宽宥,自毁功德,你二人重获新生。第二世,已拨乱反正,修成正果,罚你在三界之外流放千年期限早至。你迟迟不归,皆乃上神求情迂回。如今,大限已至,你速速随我回去,既往不咎,否则,上神也保住你了。” 月沉听完之后,不答反问,“月沉忤逆,甘愿受罚。可功德圆满者,滞留人间,又是为何?” 神官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是那位与瑞玉上神在人间有过手足亲缘的帝王?” 月沉点了点头。 “唉,上神也曾亲自显形劝道,可他坚称自己尘缘未了。” “那,”月沉思忖片刻,他本以为那人执拗个三两世便罢了,谁知?“我替他了了那尘缘吧。” “你要再入人间?”神官不是太诧异,果如上神所料。 “嗯,请您成全。”月沉一派沉静。 “你想清楚了?”神官迟疑,“你只是仙童资质,这些年已功德损耗殆尽。再入轮回的话,便永世不得重返天庭。” “想清楚了。”月沉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轻快。 “下一世,你帮他斩断尘缘,”神官提醒,“他若选择飞升,你又如何自处?” 月沉笑了笑,“求之不得。”但他预测,那人不会。 神官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你所愿。” 百年之后,孟婆遥遥望见那携手而来的两人,一个劲儿地摇头,“造孽哦,好好的神仙不当……” “听到没,”月沉白了身边人一眼,“该飞升却赖在人间的,万年来第一白痴,说的就是你!” 宋晟但笑不语,将失而复得的宝贝攥在手心,满目宠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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