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道组长拿过去一看,正是厂里统一配发给后道车间的小剪刀,刹时气得暴跳如雷,吼道:“偷了衣服又偷剪刀…吴波!你还敢说你不知道?上次的30件衬衫是不是你剪破的?!” 原本还想耍赖到底、拒不承认的吴波,此刻见人赃俱获,一下子慌了神,紧张得头上冒汗,舌头打结,磕磕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不,这个,他们……” 见吴波磨磨唧唧不愿坦白,后道组长也没了继续和他纠缠下去的耐心,厉声说:“不肯在这里交待是吧?好!那就带你去车间主任那里说,再把保安队长也叫上,让大家一起来审!” 一听要喊保安队长来,那可是厂里公认的‘活阎王’,除了上层领导们以外,最不好惹的人物。吴波瞬间吓得脸色苍白,高声叫喊:“别去!别去!我说!我全都交待!” 事到如今,吴波自知再难逃脱,只好哭丧着一张脸,一五一十的把自已做的‘罪行’以及缘由,统统坦白了出来。 吴波比瞿安他们要早进厂两年,因为手上灵巧,又肯吃苦耐劳,曾经被组长戏称为后道的‘劳模’,一直很受领导们的赏识。 可自从瞿安来了以后,情况就完全变了。 瞿安不仅技术超群,深得领导器重,长得更是英俊潇洒,人见人爱。抢了他技术一把手的地位不说,还让车间里几个以前都爱围着他转的小姑娘,全一窝蜂跑去粘瞿安。 就连他暗恋了好久的一个姑娘,也总是有事没事的往瞿安那边跑。看到心仪的姑娘在对待瞿安时,远比对自已要热情得多的样子,每次都让吴波恨得牙痒痒。 而瞿安对这些似乎都不怎么在意,无论是年轻妹子们的追捧,还是来自领导们的赏识,到了他那里,好似都无足轻重一般,全然一副平常心对待,没有因此而变得有半分骄傲起来。 由此,工友们都觉得瞿安为人稳重,宠辱不惊,平日里对他越发和善、友好,使得瞿安在厂里的人气更高了。 吴波把这些全都看在眼里,点点滴滴、日积月累的嫉妒让他对瞿安越来越不满,慢慢的就记恨上了心。 第一次,只是想小小惩戒他一番,才趁人不注意剪掉了瞿安钉好的扣子。事后得知瞿安并未受到任何处罚,就觉得目标没有达成,很不过瘾,这才有了后来第二次剪破衣服的事件。 谁知狠下心来,一次性剪破并丢弃了30件成品,仍旧没让瞿安受到严厉的处罚。 吴波十分不甘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故技重施,想要在这件事上彻底把组长激怒。自以为是地觉得,反正捉不到他这个始作俑者,最后倒霉的肯定只会是瞿安! 吴波的一番陈述,让后道组长听得无比恼火的同时,又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恼火的是,自已管理的小组里,怎么就出了如此荒唐的事;无奈的是,交货期限就在眼前,如果此时处理了吴波,组里就少了一名得力干将,对厂里的赶工任务多少肯定会有影响,最终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已的政绩。x 后道组长绝不允许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秉着为大局着想的原则,后道组长不得不搁下脸来,带着些讨好地语气,想要和瞿安打商量。他先义正言辞的对瞿安说:“小瞿啊,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我一定会按照厂规严厉处罚吴波,给你一个交待!”
第98章 笑容面具 说完,随即话锋一转,接着又道:“不过小瞿啊,你也看到了,现在正是最紧要的时候,下周就要交货了。就算这次上面给咱们车间加了两个组,也只够刚好赶得上进度。如果现在就把吴波开除了,你让我一时半会儿再去哪里找人替补啊?” 后道组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瞿安自然听明白他的意思,震惊组长有一张厚脸皮的同时,也为他不辨黑白,只重利益的自私自利感到心寒。前两次闹出事情时,因为组长的态度,本就被凉了的心,这么一来更是被彻底冰封住了。 不知为何,一时间瞿安竟感到心中有一股异常汹涌却说不出来的委屈,可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又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失了态。 一边努力在心里暗暗开导自已,一边把满腔的屈辱暂时掩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失望看向后道组长,抛下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安哥!安哥,你等等我!” 孙国霖很快从后面追上来,扯住瞿安的衣袖就问:“你怎么回事?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那小子了?” “组长既然说了会给我交待,我就等他兑现承诺。刚才他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多说也没什么用。先回去干活吧!” 这整件事,不管是来自吴波的嫉妒陷害,还是组长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将他这个人看在眼里,始终以不公正的做法对待他,都让瞿安感到十分的厌恶和精疲力竭,他已经不想再为此多花哪怕一分的精力了。 此时的他,只想赶紧做完自已手上的活计,配合厂里按时把订单完成。毕竟,这一单是他进厂以来接到的最大订单,他在其中也付出了无数心血,不想看到它最后功亏一篑,只想让它有始有终。 一周后,衬衫大订单在全厂从上到下,全体领导和员工的共同努力配合下,最终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了交付工作。厂长非常高兴,破天荒给员工额外每人发了一个小红包。虽然金额有限,可这份心意也让工人们开心了好几天。 后道组长也总算兑现了承诺,订单交付的第二天,就把吴波的事上报给了上级领导,并对他正式作了开除的处分。 然而,令后道组长意想不到的是,开除吴波的第二天,瞿安和孙国霖也向他递交了辞呈,而且任凭组长如何好言挽留,都没能改变他们的决定,两人离职的决心非常坚定。最后无奈,只好忍痛批准。 离开这家服装厂后,瞿安和孙国霖又陆续去了其他几个服装厂打工。可孙国霖似乎一直没办法真正适应针线活,练习得再多,总觉得不趁手。 等到两人从第四家服装厂辞职出来后,瞿安终于下了决心,不再进厂打工,而是去大街小巷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工作。 这天,两人正走在深城位于城市中心的路段。 大马路上成群结队的自行车和行人,像潮水一样流过来,又涌过去,还有公交车和摩托车在其中穿梭,一派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街道两旁则是一家连着一家的店铺。杂货店、服装店、书店、糕饼店……琳琅满目。 “安哥,那边的饭店有贴出招工启示,过去看看吧?” 孙国霖眼神好,老远就发现了一家饭店的玻璃窗上张贴着一张告示。 和瞿安在外面闯荡的这几年,因为发觉不识字成了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早在从离开南城的时候开始,瞿安就有心教孙国霖认字。 孙国霖自已也意识到,在外面不比在村里,无法安安心心继续当文盲,因此很乐意跟着瞿安学。这几年下来,因为学得勤奋,已经认会了不少字。 两人走进店里,找到老板说明来意。老板见一下来了两个年轻又帅气的小伙子,特别是看到瞿安那副俊美异常的出众相貌,顿时笑眯了眼。 询问了两人几个简单的问题后,就决定正式聘用他俩当服务员。 最近两年,不少国营饭店都纷纷开始转制,不少已经改成了个体户性质。 民营饭店大多是私人老板贷款,或者几个老板一起凑钱开的店,规章制度肯定不比正规国营大厂。入职之前只经过草草几个小时的培训后,瞿安和孙国霖就出现在饭店大堂里,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服务员。 所幸,饭店服务员这个岗位,对技术水平的要求不高,两个人虚心观摩了两三天,就对日常的工作要领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半学半干了一个星期后,已经能很娴熟的应对工作中的大部分问题了。 看到孙国霖对现在这份工作做得很投入,干起活来也要比之前在服装厂时得心应手得多,瞿安在欣喜之余,内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于是,两人踏踏实实的留在饭店里,打工赚钱。 春去秋来,转眼间,大半年又过去了。 这天,瞿安照例和孙国霖两人,站在饭店大门口迎客。 已经记不得具体从何时起,老板突发奇想冒出一个主意,从自家服务员中选出两男两女,四个最漂亮的年轻人,每天让他们轮流站到门口,笑脸迎接进店的每一位客人。 瞿安自不必说。孙国霖虽然逊色瞿安不少,可比起其他服务员来还是要出挑很多,自然也被老板选中,成为四大‘门神’之一。 说也奇怪,自从使出这一招后,店里的生意确实比以前兴隆了不少。往日顶多只能坐满三分之二的饭桌,现在每天爆满不说,碰上节假日,还要排队等叫号。 孙国霖维持着脸上早已僵化了的笑容,眼神空洞地望着店门外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热闹景象。 “国霖!国霖!” 瞿安发现了他的走神,喊着他的名字,小声提醒他:“打起精神来,别发呆!” 孙国霖一下收回神思,揉了揉僵硬的脸,小声叹了一句:“迎宾员不好当啊!虽然不用跑来跑去端盘子,可一天下来,这脸僵得都快成笑容面具了……”
第99章 被迫营业 瞿安被逗得噗嗤一笑,打趣他:“成面具多好啊!都不用费心保持了,往那儿一亮就行!” 两个人正趁着空闲小声瞎聊着,就看到远处有三五个男人成群结队的,从马路对面直直朝饭店这边走来。 走近了,等到终于看清其中一个来人后,瞿安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一旁的孙国霖,也是满脸惊诧地望向他。 “瞿安!孙国霖!”对方在看到两人时,同样也露出了极为讶异又意外的神情。 “李建新……” 孙国霖只喊出了一个名字,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就感到脚尖一疼,发现是被瞿安踩了一脚。 接收到从瞿安眼神里投射过来的警示后,孙国霖又迅速瞟了一眼正站在不远处,此时正朝他们这边张望的老板,立即意识到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 赶忙扯出满脸的专业笑容,和瞿安一起迎上去,对着正要从店门口走进去的一行人招呼道:“欢迎光临!贵客里边请!” 李建新却管不了那么多,拉着两人继续问:“你们怎么也在深城?看你们这身打扮,是在这家店里当服务员吗?” 余光瞥见老板一直盯着这边瞧,瞿安不着痕迹的扯开被拉着的衣袖,贴近他小声说了一句‘我们正在上班,有事晚点说’,接着,又很快恢复正常音量,笑容可掬地边说,边把他往店里的餐桌边引, “这位客人,请里面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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