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德行还敢动野哥的心思呢?”常在峰轻轻拍拍他的脸颊,“好好配合啊!为了防止吸毒人员自伤自残,我们是有权上戒具的!需要吗?” 甄星恶狠狠地盯他,似有咬人的心,可惜骤然发难的戒断反应不肯让身体组织出来威势,他就只能像条饥渴的狗。 “吸多久了?都怎么买?”常在峰厉声地问,“老实交代。要不然旁边就是缉毒大队,给你送过去闻闻味儿!” 甄星有心顽抗,可他神智还在,对执法机关的恐惧和戒备感也还在,知道自己这些反应硬熬半天就能过去,真要上个三天两天的戒具可受不了。 觉得供个卖家出来对自己没有多大影响,他就供了,“都跟大闯买……他叫孙洪壮,以前总在枫络待着……最近都在江畔晚市……啊……” 常在峰对冯智学晃晃脑袋,“通知缉毒队,抓这个孙洪壮!” 缉毒队行动迅速,当天晚上就把孙洪壮按了回来。 常在峰特意过去打了个转,趁人不备迅速说了甄星的名字,没等缉毒队的同事责备他违反纪律孙洪壮已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地道。妈的出卖老子,自己屁股擦干净了?警官我要检举,甄星从我这儿拿过货,回去卖给沙石场的工人。有个叫蒋振的跟他一起来过,说他们沙石场还有不少黑工!” 蒋振? 常在峰的精神顿时一振。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缉毒队长很不满地提醒他说注意工作方法,常在峰根本听不见了,大步流星地跑到吴局办公室去,激动不已地嚷,“我要申请搜查甄阳名下的石场和沙场,同时请求武警支援,那里有黑工,蒋振很可能藏匿其中。” 吴局是个实干派,审批流程走得极快。 獐头鼠目的蒋振正在一个工棚里面睡觉,糊里糊涂地被拨弄醒了,睁眼看见面前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警,立刻哆嗦起来。 “知不知道为啥抓你?”这次行动真的翻出不少黑工,甚至还有江那边私逃出来的外国人,常在峰乐得根本不知道困,立刻开始审讯。 “知……知道……”突然之间看到那么多的武装警察,蒋振的心理防线已经荡然无存,筛糠地答,“我杀了……我妈!” 常在峰心头猛然一辣,大脚险些就踢出去。 料到这个东西和王亚兰的死脱不了干系,竟是亲手杀的? 活脱脱的畜牲! 于军知道常在峰嫉恶如仇,生怕中队控制不住冲动,替他吼过去道,“怎么杀的?老实交代!” 法院对富隆百货妻诉夫家暴案进行首轮调解。 林巍开车载着秦冬阳和张依卓一起过去。 “证据不充分还想把老公搞进去坐牢,”没经历过婚姻的张依卓不理解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闹得这么难看有什么意思?孩子夹在中间多难受啊!” “说到底还是经济纠纷!”秦冬阳叹,“刘波坚持起诉妻弟侵占公司财产,那也是刑事责任,当姐姐的保弟心切,要亲情不要婚姻了。” “可听刘波言之砸砸,特别憎恨小舅子。”张依卓跟着林巍见过几次刘波,很有一些了解,“咱们虽然没接那个案子,也知道基本就是实情。林律您说,他今天会为了撤这案子做妥协吗?以一抵一?” “那可不符合他的期待,”林巍摇了摇头,“这么大动干戈地聘请律师,刘大老板就是想达到摘出自己的同时弄倒小舅子的愿望,亲戚反目,家庭作坊式经营的隐患啊!” 张依卓还待再说,他坐那侧车窗突然蹿上一辆黑色川崎,风驰电掣地贴车而过,哗啦啦地扫掉了林巍的右倒车镜。 没有任何精神准备之下,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林巍下意识地缓了车速。 黑体红边的的川崎也缓了速,车手在前面二百多米的地方回过了头。 张依卓克制不住怒火,按下车窗就喊,“你怎么骑的车?摩托了不起啊?” 川崎的速度越发慢了一些,到最后几乎停下,只剩发动机的声音低低轰鸣。 林巍清楚看见那个骑手望过来的眼神十分幽冷,虽然隔着头盔,也能看出阴狠,完全没有打算处理事故的模样,只传递着无声震慑。 他心里微微一凛,立刻吩咐张依卓道,“把脑袋收回来!” 张依卓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旁边的秦冬阳使劲儿拽了拽。 林巍不再去盯前面的车,收回目光,往自己这边的后视镜里看看。 秦冬阳已明白了,下意识地扭过了身。 后面似没什么异常。 林巍稍微放下了心,车子保持原速向前,双眼再次盯向那个骑手。 骑手也瞅着他,等到两车相差几米,彼此距离很微小的时候才又猛然提了摩托车的速度,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哎?”张依卓仍未寻思太多,又伸脑袋去骂,“嚣张坏了嘿!不赔钱吗?” 林巍眼睁睁地瞅着川崎跑不见了,一点儿路怒症的意思也没有,面色平静地拐进路口处的紧急临停线,亲自下去找交通岗上的交警报案。 交警同志听他说明情况,立刻用对讲机通知前面几个路口的同事协查,没几分钟,对讲机先响起来一个声音,“刚过去!老魏拦一下。” 又几分钟,大概是那老魏说话,“没看到啊!” 林巍一点儿都没奇怪。 这样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脱身。他敢骑那么拉风的摩托车来挑衅自己,就绝不会轻易惹上麻烦。 给交警留好联络方式,林巍情绪稳定地回到车上,若无其事地道,“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咱们赶紧去法院,迟到了当事人肯定不高兴。” 张依卓很不忿地哼了一下,“真倒霉!这种家伙早晚摔死。” 秦冬阳没有义愤填膺的工夫,他很清楚这个插曲意味什么,当着单纯的实习生不好多说,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巍。 这是先礼后兵,警示来得如此之快,林巍要再参与下去,会有多少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啊? 他在明处,又非钢铁之躯,怎么抵挡那些不知何时何处来的暗箭? 自己好像帮不上忙。 这一天的调解程序还算正常,夫妻两人已无恩义,但都理智,只说诉求没太冲动,大概最激烈的阶段已经过了,也可能是知道自己都是挺有身价的人,不愿意明晃晃地闹笑话给外人看。 具体结果还得等到二轮调解才有分晓,林巍似把早上的事忘脑后了,开着缺了后视镜的车载着秦冬阳和张依卓吃了一顿简单午饭,而后直接回了律所,只字不提修车的事。 秦冬阳忍耐不住,趁着张依卓出去泡咖啡的时候试探地说,“我哥和沈律换过一段时间车子……” 林巍目光很冷,“浩澄得罪的是张言,她是外地客,花钱办事,这些人是地头蛇,最善纠缠,想把你哥也拖下水?” 秦冬阳身上一冷。 哥是亲的,他当然不想。 “害怕就歇一歇!”林巍表情柔和了些,“正好给你放放假,找个地方玩玩,当换心情。杂事我会交给小张,他想留在诺正,应该锻炼锻炼。”
第106章 一意孤行 秦冬阳又磕巴了。 没办法说利索话。 “我知道……没能力守护您,可是……可是……” 林巍眼里习惯性地起了烦躁,但很努力地压下去了,而后非常认真地说,“没有谁能守护住谁,你不能,我也不能。懂吗?” 工作的时候林巍很少会把态度放得这么认真,他的眼神专注目光深邃,极吸引人。 秦冬阳却没有心情花痴,也没心情懂那些话,他只觉得自己绝对不能离开。 “你所做的选择是当下认知的产物,”林巍看清他的神色,劝说地道,“认知如果变了,选择也会跟着改变。秦冬阳,等你心智再成熟些就会知道没有谁是离开谁不行的。” “我离开您不行。”秦冬阳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强调。 林巍略顿了下,而后语气平淡地道,“拗!” 张依卓端着咖啡回来。 林巍刚刚喝了一口手机就响起来。 秦冬阳立刻全神贯注地听。 “师父!”林巍唤道。 是向乾,秦冬阳的心跳平缓了些。 “现在?”林巍又说,“……那行,您等着我。” 秦冬阳马上就站起了身。 林巍瞄了瞄他,没说什么,只交代了张依卓一句,“我去朗乾。大概不回来了!” 并肩下了一楼,本该拐进停车场的,林巍却伸手叫了辆出租,秦冬阳这才想起车子缺了后视镜,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出租车机动性大,不容易被跟踪。 到了朗乾,秦冬阳等在向乾办公室对面的会客室里,看着林巍独自进去。 开门就能闻到一股茶香,林巍满脸是笑地道,“师父想我了吗?” 向乾却无以往的好态度,直截了当地问,“早上没吓着你?” 林巍听了这句话登时无奈,垂眼伸手摸起一只小茶盅来,“师父消息太灵通了。四叔真是您的好把兄弟,时刻关心咱们的动向。” 向乾仍旧板着张脸,“老四现在都不怎么管事儿,是你的动静闹得太大。他说人家非常舍得下饵,满池子的鱼都蹦哒了!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案子。”林巍避重就轻地道,“我还能有别的?” 向乾蹙眉看他,“什么案子这么棘手?是那姓张的吗?当时我就不同意你接,为挣点儿钱就惹这么大的麻烦?林巍你来朗乾头一天师父就告诉过你,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动,一个是有钱人的利益,一个是底层人的认知,否则就会跟你拼命!忘了吗?” 林巍叹了口气,“师父您现在怎么学会偷工减料了?我记得原话是‘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乱动’,不是‘不能动’,漏一个字,意思差老远了!” “别和我绕乎!”向乾一拍桌子,“巴掌都要扇脸上了怎么还不当成个事儿?我都说了,以后指望你和浩澄帮我撑着朗乾!怎么撑?和我一样瘸腿断胳膊的还有什么用?” “师父!”林巍不由严肃起来,瞳孔显得深不见底,“我就干刑辩的,奉公守法诚信经营,有什么错?人家非要欺负您的徒弟,向大律师不疼自己孩子,急火火地喊来骂一通管什么用?” 向乾使劲儿抡抡胳膊,“糊弄谁呢?还奉公守法。我不了解你就没人了解了!说那些都没用,案子接了钱就挣到手了,能怎么就打怎么打,那些得罪人的小动作痛快给我收起来。费那力气干嘛?多少钱不够你挣的?我把你带出来是光挣钱的吗?” 林巍没有吭声。 “我找人看着你!”向乾过于了解徒弟,见状立刻伸手指了指他,“看老子有没有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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