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随萌劝导地说,“没想到不要紧,咱们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你现在这种情况不能随便乱动,会有危险。跟谁过去的?找人家找来接你。” 秦冬阳又沉默了。 “冬阳?”隋萌关切地道,“你听话。很晚了。深夜景色不利调整情绪,总坐在这儿对你的病没好处,你需要睡觉,真的睡觉,需要好好休息,前提是安安全全地找到睡觉的地方。” “我好多了。”秦冬阳低低地说,“可以自己回去。” 隋萌也沉默了。 “姐你别怪我!”秦冬阳更加愧疚地说,“我真的不能让别人知道,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隋萌长长的叹喷在手机麦上,“冬阳,什么东西能比生命更重要啊?” “姐,”秦冬阳胡乱摇头,“我没有自杀倾向,真的没有。现在也好多了,这么晚了打扰你,非常抱歉。” “不着急挂!”隋萌立刻就说,“冬阳,不用抱歉,姐愿意陪着你!咱们多坐一会儿,多恢复一会儿,然后慢慢往回走,好不好?你既然能自己回去,姐就在电话里陪你,陪到你进屋,上床,睡着。” 秦冬阳的眼泪慢慢涌了上来,这次是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他抽泣了,“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回去就找你,马上就去找你,真的……” “别哭冬阳,”隋萌缓缓地说,“你往来路上看。” 秦冬阳听话地抬起泪眼,往那灯光璀璨的来路上看。 “长吗?”隋萌的声音分外轻柔,“有多远啊?多远都不怕,那都是我们自己走过来的。仔细算一算啊,姐已经陪你走了七年了。这七年你也陪着姐。冬阳,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啊?你从小孩儿长成了大人,长成了律师,姐也做了好多年的心理治疗师。冬阳不仅是姐的第一个病人,更是我还没拿到行医资格证时就肯全心信赖的人啊,你是姐的好朋友,是最在意的忘年交。对姐来说,秦冬阳的安好特别特别重要,所以得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秦冬阳再也克制不住,他抱住头,失声痛哭起来。 路过的人惊诧不已地看向他,不明白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为什么如此失态。 林巍困兽一般守着房间,强忍着出去或者打电话找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发誓只要秦冬阳回来立刻再踹他几脚,狠狠地踹,最好踢到腿瘸脚伤走不得路。 让你拂袖而去,让你摔门走掉。 让你胆大包天蹬鼻子上脸,三番两次地给我林巍好看。 谁大谁长谁的职位高啊? 后浪想拍前浪也得攒够资本,你个小秦冬阳还没什么能耐呢就要翻天? 心里骂得正欢,突然听见两道脚步声缓缓走向自己门口,秦冬阳彬彬有礼地对谁说,“还得麻烦您上来,真是不好意思。” 林巍猛地躺在床上。 大概是服务员或者房嫂似的声音也很礼貌的说,“没事儿,先生晚安。” 林巍翻身对准窗边的墙,闭上眼睛,假装已睡熟了。 最高级别的轻蔑是不在乎,老子懒得搭理你。 房门喀拉一响,秦冬阳轻轻地走进来,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床上。 林巍支耳朵听。 老实了? “姐,我到房间了!”秦冬阳声音极低地说,“马上就睡,晚安!” 林巍不由诧异地想,这是跟谁说话? 室内响起一个非常遥远但非常悦耳的女音,“冬阳,做个好梦!” 秦冬阳关了电话,合衣躺了下去。 林巍使劲儿皱起眉头:不洗澡就算了,衣服也不脱吗? 他没听清这人盖没盖上被子,想回身看,又忍耐住,心想整晚都是他在耍脾气,出走一圈就占理了? 不能惯着! 顾小江捧着一盒泡面呼呼地吃。 林天野跟最后走的师傅摆了摆手,回身走到顾小江的身边,抬起脚去点他的腿肚子,“能不能吃点儿正经玩意儿?” “怎么不正经了?”顾小江满不在乎地道,“有汤有水的,不比外卖健康多了?现在这个点儿能送的外卖都是剩一天的,还得死贵,师父你也不给我涨钱,买不起。” “涨个屁钱!”林天野说,“第几个顾客说你洗头糊弄了?我不扣你的钱挺不错了。” 顾小江嘿嘿乐,“就那会儿有点儿困了么!我不是故意糊弄事儿师父,钱不钱的不重要,砸‘小野’的牌子不行。” “嗯!说得好听。”林天野哼,“到底告诉家里没有?” 顾小江笑着的眼就变平了,淡淡地说,“不着急,等谁想起问了再说吧!” “不是师父栓你在这儿看店。”林天野道,“你家也太远了,天天摸黑折腾那么一段城乡结合部不提安不安全,也太累了!小孩儿家的没啰嗦,在哪儿都是睡觉,反正店里没人,当是省车费了!” “知道您是为我好!”顾小江点头,“怕我再把人打坏了进局子,或者被人打坏了躺医院去。” “知道就告诉家里一声!”林天野又蹬他一下,“别等爹妈跑过来骂我剥削人家儿子!快点儿吃!吃完了关上卷帘门睡觉,少贪黑玩游戏,白天困就糊弄客人!还在乎‘小野’的牌子呢?” 顾小江呼噜噜地往嘴里倒泡面汤,“你走你走!我这就关门。” “洗脚!”林天野往外走去,“开着休息室门睡觉,里面憋的都是臭味儿!” “哎呀快走吧!”顾小江哼,“才三十多,唠叨成这样。” 林天野大步出了工作室门,站在街边点了颗烟,耳朵听着身后的卷帘门轧轧而落,准备等它关合就走,一抬眼看见常在峰手插裤袋立在街角。
第35章 技术高超 林天野眉毛一挑,使劲儿吸了口烟,似乎往上迎了几步,也似乎要擦肩而过,“常队又来视察工作?” “我也不是巡警!”常在峰缓缓跟住了他,“视察什么?” “那这大半夜的,”林天野道,“什么雅兴?” 常在峰不直接答。 种种迹象表明林勇极有可能是遭报复杀害,真是寻仇的话,林天野当然也不怎么安全,可是没有实据的话不能随便说,对他的职业是种讽刺,也会招致林天野的反感。 “金屋藏娇了啊?”比喻太不高明,刚说出口常在峰就后悔了,赶紧找补,“我忘了你就喜欢这么大的小男孩儿!” 越描越黑,常队和犯罪分子打多了交道,基本不会好好说话。 林天野顿住脚步,本就目光不善的眼越发阴了,“常队说明白点儿。” 夜色虽暗,常在峰也看清了林天野的神情,一点儿自责一点儿懊恼飞快消失,“什么说明白点儿?你不行侠仗义,专门帮助这岁数的问题青年吗?” “小野”是整个商业街里营业时间最长的店,此时被林天野抛了数百米远的门面已被卷帘门给遮住,四周登时安静起来,他眯眯眼,露了两分危险气息,“常队是专门过来找我麻烦的吗?” 常在峰皱紧了眉,“不那么闲!凑巧路过。” “那就凑巧告个别吧!”林天野迅速地说,“常队,前缘已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俩不是一路人,攀不上交情。” 常在峰瞟了一眼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突然就说,“富妮妮吸D你知道不?” 林天野已抬了脚,听见这句又放下了,“你说什么?” “看来是不知道!”常在峰嗤笑一下,随即又说,“野哥还是这么有情有义,离婚两年多的嫂子,有事还是关心。” 林天野神色难看,“什么野哥?流氓似的,少寒碜人!” “我忘了!”常在峰见他不急走了,也掏出颗烟叼在自己嘴里,“野哥自从成家立业就不准谁再叫你野哥,显得江湖气太重,耽误好男人形象。现在那些走得近的,年长的叫你小林,年轻的叫你小林哥!” “你有意见?”林天野冷冷地问。 “我有什么意见?”常在峰笑得嘲讽,“反正野哥早就不搭理我,跟俊哥的走动也少了。人不都这样吗?边走边丢过往。哦对了,反正俊哥当面也不总是叫你野子,爱叫天野。可惜您早不是二十多所的林天野了,如今荷包鼓鼓事业有成,当然应该换包装啊!” “少他妈的唧歪!”林天野不留情面地说,“身份证都换了,我为啥就不能变变?想怎么包装自己那是我的事情,常队管得着吗?富妮妮到底怎么回事?” 常在峰直直瞅他,不言语。 林天野倒也没催,只瞅回他。 过会儿,常在峰向左歪歪脑袋,片刻之后又向右歪。 “落枕了?”林天野讥。 “肩颈拉伤!”常在峰承认,“前儿逮个犯人,小子激烈反抗,妈的。” 林天野定定瞅他几秒,而后突然松缓一些语气,“小江肯定没睡,进去我给你按,价钱是好好地说富妮妮的事儿。” 常在峰咧嘴笑了,“中国好前任啊!成交了。” 顾小江刚开游戏就听门响,特不耐烦地吼,“啥时候了还来?明天请早!” 话没说完卷帘门哗啦啦地往上收去,他吓一跳,举着手机就往外跑。 林天野按住电子钥匙,让卷帘门保持在收一半落一半的状态,弯腰进来,先瞪顾小江一眼,“就知道你在玩!” 顾小江赫然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常在峰,惊讶不已,忘了手游还在继续,“这是……什么情况?” “来抓你的!”常在峰路过他的身边,恶意吓唬。 顾小江倒没害怕,仍很震惊地看着往后面VIP区走的两个人,“师父?” “玩你的!”林天野头也不回地道。 常在峰的肩颈果然拉伤了,林天野精于此道,上手就知毛病在哪儿,他先按开已经关掉的热水开关,准备按摩完了再给常在峰热敷一下,然后慢慢给他推拿起来,嘴里简短地道,“说!” 常在峰歪过一边嘴角,“我们讯嫌疑人都没你这么生硬!” “啧!”林天野特不耐烦。 “上个月发现的。”常在峰道,“有人举报枫络聚众吸D,治安队过去扫回来了,我在局里值班,跟着凑眼热闹,恰巧看见嫂子!” 拉伤不能太用力气,林天野偏给他点儿苦头,“离婚好几年了,什么嫂子?” “不是从你这儿论!”常在峰似乎预料到了,“她现在跟着的那个男的不是塑料桶厂的老板吗?租了钢厂一片地方,离我家不太远,脸熟!” 林天野不吭气。 常在峰一反常态地嘴贱,“那位大哥管我叫老弟,管我爸叫大哥,两头都不违和。也就雇了三五十号工人,不知道年收入多少,可挺牛气,今天领个赵飞燕明天带个杨玉环,固定的女人是富妮妮,也就跟着混点儿吃喝穿戴。野哥半世英明,折在这位手上!” “没有英明!”林天野把常在峰的后颈刮得火辣辣的,“她也折不着我,两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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