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糯糯这回没躲,也没大惊小怪,他接受了西方安慰人的方式,郑重地朝郁谨行点头答应。 郁谨行笑着摸了摸他头发,揽着他肩膀进了展览馆:“乖,开始上班吧。” 印象深蓝岛是智能管理,除去谈生意常备的法务财务,基层员工非常少,郁谨行给盛糯糯安排的是讲解员。 其实盛糯糯挺为难的,他本来就不擅长打交道,对当代名家的真迹还做不到出口成章的程度,而且他说话还容易打磕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郁谨行忽然就笑了出来,眉眼温柔地看着他:“糯糯,你已经很久没结巴了。” 盛糯糯迷糊地眨巴眨巴眼,自己回过头来想想,他好像是很久没磕巴了。 这毛病不是天生,也跟身体精神的疾病没有关系,他结巴是长时间沉默寡言所致,加上几乎不跟除纪许渊以外的人说话,再开口便容易紧张。 年前出院后紧接着出门工作,然后认识宋怜和郁谨行,交流机会多说话就逐渐顺畅了。 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熟悉工作,郁谨行全程带着盛糯糯,从名家真迹资料的打印到给扩音器换电池事无巨细。 不用说真枪实弹给游客讲解,光是转完整座展览馆,盛糯糯就收获颇丰。 中午吃饭时,负责检票的同事朝他挤眉弄眼:“糯糯你好厉害啊,郁总居然花这么长时间陪你熟悉咱们展览馆。” “郁总的时间很宝贵,分分钟能赚个几百万,印象深蓝岛就是他的小项目,平时不太经常过来。” 盛糯糯懵懂地点点头,他觉得同事说得不对,往后好几天郁谨行经常来,而且总给员工带小礼物。 他早晨九点上班,下午四点闭馆就按时下班,半个多月纪许渊没有发现,生活过得风平浪静。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正是京城夏日最热的时候,盛糯糯下班回家做好饭,纪许渊刚好进家门。 肩膀夹着手机在跟客户讲话,说的是很流利的英语,盛糯糯完全听不懂,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俩盒子。 以为是客户送的名烟名酒,盛糯糯想接过来,却被他躲开,挂掉电话后,把东西谨慎取出,居然是块牌位。 用丝绸暗格布仔细包着,上面鎏金字写着爱妻盛慈灵位。 盛糯糯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垂着眼睛,回厨房将晚餐端上桌。 周末纪许渊打电话的时候,盛糯糯无意听见过,他觉得最近自己被跟踪,保镖调查也没查出什么。高升不知在哪结识的高僧,说缠着他的是亡妻鬼魂,让摆尊红木牌位在家里。 盛糯糯是无神论者,纪许渊也是,可只要涉及盛慈,他就不那么明智了。 晚上回房间睡觉的时候,牌位就摆在盛糯糯那边的床头,睡觉时纪许渊的身侧本来就应该是盛慈的位置。 盛糯糯一言不发,收拾了东西就抱着往外面走,纪许渊正觉得脑仁儿疼,想让盛糯糯给揉揉,“你干什么?” 看着那阴森的牌位,以及正对着他的纪许渊和盛慈的甜蜜结婚照,这房间不该有他的位置:“我给盛慈腾地方。” 纪许渊不悦瞥他:“那就是个说法,你别胡闹。” 盛糯糯不想浪费口舌,转身便走:“我去客房睡。” “盛糯糯。” 纪许渊脸色冷下来,不紧不慢道:“我让你在卧室睡,你敢走出这门试试。” 盛糯糯果然顿住脚步,低下头暗暗地握紧拳头,连肩膀都轻微地发起抖,他彻底被压垮似的蹲到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撕心裂肺,悲声痛哭,只听动静就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他的情绪向来是内敛的,在纪许渊面前还从没这样释放过,摆牌位跟纪许渊做过的混蛋事儿相比其实微不足道,那瞬间他却崩溃了。 见盛糯糯哭,纪许渊心里憋闷,却难得没烦,走过去把人紧紧搂进怀里。 “好了宝贝儿,别哭了,你不想在卧室,咱们就去客房睡。” 盛糯糯不知哪来的反骨,扬着胳膊推他打他挣扎着,但都被他压制下去。 哭哑了打累了,纪许渊轻松地抱着他去洗澡,俩人都是光溜溜的,盛糯糯满心疲惫没那心思,纪许渊给他洗着洗着,就熟练地摸着盛糯糯...... 把盛糯糯摁在花洒头下面时纪许渊忍不住嗤笑,哪来的那么大脾气,还不是在他身底下服服帖帖。 在浴室折腾了几番,纪许渊抱着盛糯糯转战到床上,继续征伐。 这事儿太过激烈,谁都没注意到盛慈牌位的底座,微微闪烁的红点。 第二天起床,盛糯糯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做讲解时郁谨行问他原因,他也不好意思说实话。 郁谨行端着泡好的感冒灵,揉揉他的头发哄他喝完,盛糯糯乖乖点头立刻抱着杯子把药全部灌进去。 在展览馆讲解暂时做不到,郁谨行便开车带盛糯糯去艺术街谈收购生意,下午来到他们以前经常画画的咖啡厅。 还是原来靠窗的位置,盛糯糯嗓音低哑却兴致勃勃,聊起他的画。 灵动的眉眼,羞赧的神情,说到激动处也禁不住手舞足蹈,郁谨行微笑着看在眼里,也牢牢地印在心里。 听他软软地喊自己郁大哥,心脏比想象中要跳得更厉害。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职场和生活中的青年精英,已经见惯各色人等,也认真谈过几个男朋友,早就波澜不惊。 却不知为何,单单看中了画室里,那坐在角落里的最不起眼的助教。 于是找了个相当蹩脚的借口,也要请人吃饭,教他画画,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依旧非常不错,越是深入了解,就越会被他身上那股单纯的气质所吸引。 思绪飘出去很远,完全被眼前可爱的小家伙迷住,郁谨行一时忘了接话。 盛糯糯在他面前挥挥手,拿着自己的东西站起身:“郁大哥,我该回家了。” “糯糯......” 郁谨行也紧跟着站起来,因为动作有点着急,膝盖不慎磕到了咖啡桌沿,盛糯糯忙伸手扶住他:“郁大哥,小心!” 当时脑袋乱作一团,郁谨行极少这样的失态,他反手握住盛糯糯的手腕,往前拉扣住他的腰。 俯身低头,温热的嘴唇,落到盛糯糯的唇边,轻轻却又极虔诚地吻了吻。 盛糯糯一下僵住了,在郁谨行温柔含情的注视下,脸像烧起来般滚烫。 他机械地扯起嘴角笑笑:“这是新的说再见的方式吗?” 说完也不待郁谨行接话,低头看看左手腕并不存在的手表:“我该回家了,再见,郁大哥。” 说完夺门而逃。 盛糯糯跑出去老远,跑到个非常不起眼的墙角,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儿。 他现在快疯了,就是再迟钝,他也能反应过来郁大哥对自己是什么心思。 可是他结婚了,这样不对。 更重要的是,郁大哥太完美,完美到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郁大哥应该找到更优秀的伴侣。 话虽这样说,那个滚烫的吻和郁谨行温柔的神情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盛糯糯惴惴不安地往家里走。 经过医院时,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半个多月前做的孕检报告还没拿,那时候留的诺基亚的电话号码,医院应该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有接到而已。 盛糯糯急匆匆地进了医院,询问过护士站,来到领取纸质报告的窗口。 这地方的排队的人并不多,很快就挨到盛糯糯,他按医生的要求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 打印机的声音很漫长,领取到的报告单还是热乎的。 他直接看到最后一行。 阳性。 他怀孕了。
第41章 盛糯糯跟人跑了! 盛糯糯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没有辜负纪家的希望,他们有自己的宝宝了。 拿报告单的手都在颤抖,他珍重放在心口捂了片刻,赶紧挂号做了彩超,排除宫外孕和疾病的可能。 医生说,他怀孕五周了,目前的检查看没有任何问题。 回家的路上,盛糯糯脚步迈起来格外地轻快,路过礼品店买了精致方盒,把报告单放进去,准备给纪许渊惊喜。 黑色布加迪停在院里,纪许渊在他前面回家了。 盛糯糯连忙换鞋进门,纪许渊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成小山,烟雾缭绕的很呛得慌。 他紧紧攥着惊喜走近些,但没有离得纪许渊太近,怀孕不能吸二手烟的。 见盛糯糯回来,纪许渊继续抽烟连眼都没抬,往常公司的事儿他不这样,现在看表情有点不太对劲。 抽完了手里那根,纪许渊终于掀起眼皮冷冷看他,脸色铁青:“去哪儿了?” 盛糯糯被他的眼神吓到,忍不住机械地吞咽着口水:“我,我去医院了。” 这回答纪许渊压根无视,眼睛里散出要吃人般的寒芒,他嘴角细微抽.搐:“说实话,今天去哪儿了?” 被质问的盛糯糯只觉莫名其妙,他也没心思再搞惊喜:“我去医院拿那次采样的报告单,检查出来是——” 纪许渊大手一挥,装报告单的方盒被打落在地。 他抓过盛糯糯的衣领,瞪着眼睛阴沉逼视他:“盛糯糯,我他妈问你最后一遍,去印象深蓝岛做什么?!” 盛糯糯心脏轻颤,不由得低头躲避着他的注视,压着瞒着还是被发现了,就知道早晚兜不住。 他握着纪许渊的手,实话实说:“我重新找了份工作,在印象深蓝岛做讲解员......” “工作?”纪许渊气得面目狰狞,狠狠抓起手边的两摞照片甩手扔到盛糯糯脸上,“都他妈工作到人床上去了!” 盛糯糯被推得踉跄,单薄的身体咣当撞上沙发,他面色痛苦地捂着肩膀,垂眼看向那些照片。 都是他在印象深蓝岛工作的场景,有几张跟郁谨行距离近些,显得暧昧。 “他妈的就是这傻.逼抢了我的地,现在还想来抢我的人!” 盛糯糯神色迷茫,又觉得委屈:“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竞争对手,我们以前在画室认识的,他提供给我工作而已。” 纪许渊怒不可遏,抓着张照片顶到盛糯糯鼻尖:“这他妈也是工作?” 只瞄着一眼,盛糯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照片上的画面是两小时前郁谨行在咖啡厅亲他的瞬间。 “盛糯糯你真给我长脸啊,照片塞到我办公室的门缝里,全世界都知道你他妈给老子戴绿帽跟别人跑了!” 盛糯糯红着眼圈快急哭了:“我从来没对不起你,这我能解释,我跟郁大哥真的什么都没有!” “郁大哥?叫得真亲密啊!” 纪许渊杀红了眼,粗暴地拽着盛糯糯的头发咣当撞在沙发靠背:“床上也是这么叫的?你们在哪里玩儿过,画室刺激吗?” 盛糯糯只觉额头钝痛,脑袋就像随时炸开似的:“你闭嘴!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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