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泽低头失笑一声,虽然一向不喜欢太过磋磨人的对象,但……小兔子有点咬人的脾气,他倒也不是不能哄。 关越一早抢了首发驾驶权,沈听泽乐得在后面,修长的指骨绕起一根芦苇,认真地低头摆弄起来。 “沈哥,你在船上带那么多草做什么?”关越一回头,不解地问。 “算了,”他也没指望沈听泽回答,“你自己系好安全带吧,我等会儿要加速了。” 那边发车的指令一出口,关越就立刻一脚油门踩了出去,汽船溅起水浪,他兴奋得芜湖一声。 “哥哥,”黎炀打方向躲了一把,盯着时栖的侧颈放慢语调,“你喜欢我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啊啊啊啊黎炀你在说什么?】 【你才十九岁哪里来得这么多花花肠子!】 因为只是练习,黎炀也没着急往前,而是专心致志地调戏时栖。 不过时栖似乎是在走神,并没有跟他对话的意思,黎炀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 沈听泽的那艘船。 黎炀眼眸一深。 时栖其实在看关越。 他的脚尖微微动了动,重复关越刚刚油门换挡的动作——起步偏离,方向起码打偏了半圈。 菜逼。 但是人家自由。 时栖自打离家出走之后就没摸过车了,乍一看到关越这么激烈的开法,嘴唇抿了抿,眼神看起来颇为幽怨可怜。 但是这一幕,落在观众眼里显然就成了另一副样子—— 【卧槽卧槽老婆怎么还在看沈哥!】 【明显是很在意吧,刚刚沈听泽朝这里望了一眼,时栖立马就不笑了!】 【啊啊啊啊天杀的节目组我跟你们拼了!!】 【怪节目组干嘛,不是沈听泽自己要给人家戴帽子的?】 【沈听泽是狼吧,趁着时栖不在就广撒网,结果翻车了?】 【七七快跑快跑!!!来看看我们乖巧弟弟!!】 “哥哥?” 时栖一回神便知道黎炀是误会了。 但是他能误会的事,观察团肯定也会误会。 既然要让沈听泽做狼他做兔子——那当然要趁沈听泽勾搭人的时候在台前表现出深情。 时栖眨了下眼睛,目光忧郁:“你加点油门,往岛尾那边开点。” 让他看看那个嚣张的菜逼能到底有多少斤两。 【岛尾?沈听泽的船不就在那里吗?】 【时栖的视角下沈听泽刚刚跟人暧昧完吧,都这样了还要去找他?】 【老婆老婆你糊涂啊老婆!!!】 【妈的都说了时栖是兔子,哪只狼会对只相处了半天的人这么死心塌地啊!】 黎炀当即皱了眉:“哥哥。” “啊?”时栖回头看他,眸中像是含了汪水,发软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委屈,“不行吗?” 黎炀瞬间说不出话了。 “行,”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哥哥想去的话,我就陪哥哥在岛边逛逛好了。” 黎炀故意不提沈听泽的名字,他生着闷气,油门也踩得飞快,一脚就踏了出去。 “呦呵?” 正炫技玩着漂移的关越见有船来,立刻冲了上去,另一艘船正要从左侧穿过,于是关越猛地打了两把方向,直接将船驶入内弯道,随后猛地换挡加速,稳稳地占据了位置超车。 “关越,你能不能慢一点!我的粉底都要洗没了!” 船身因为这个操作受到了剧烈的颠簸,夏鸥立刻大骂起来,沈听泽的手指跟着晃了一下,一根本该穿过结里的芦苇掉落,他皱眉抬头看了一眼。 关越正得意地挥着手臂:“怎么样顾总,商务车开多了,手生了吧?” 比黎炀的船先过来的,居然是顾庭柯。 顾庭柯低笑了一声:“比不上关少。” 沈听泽无意看这两个富人区的人相互恭维,于是又低下头将那根芦苇捡了起来,他低垂着眉眼,神情认真又专注,尾指灵活地一勾,细长的芦苇便穿过凝好的结,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耳朵已经初见雏形。 于是当关越第二次开着船加速冲刺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少爷还在和总裁斗法。 编织的兔子进行到了心脏的关键位置,沈听泽十指翻飞,并没有抬起头来。 仔细想想,很多事情从那个时候已经初见了端倪——在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拿了场外牌的情况下,他唯一剩下的,只有时栖一开始的侧目相待。 只是这个时候握着兔子的沈听泽,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位狡猾的猎人。 黎炀驾船驶来的一瞬间,关越想上次一样猛地向前占领了位置,他攻势太猛,黎炀避之不及,只能右打一把方向,正好拐到水坝的泄洪口附近,溅起的水花从直直地朝着无人身上浇下来。 黎炀被甩在身后,关越一脚油门扬长而去,顾庭柯的船却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船身挡在两者之间,脚点刹车望向时栖:“没事吧?” “关大少爷!船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小兔子终于成型,沈听泽将沾湿的衣袖挽起,抬头望见夏鸥身上的水。 良好的修养和过于熟练的技巧让他下意识就拿出纸巾,甚至贴心地抽了一张递给夏鸥。 由于顾庭柯的船挡在中间,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刚刚差点和他们发生碰撞的是时栖。 黎炀的船离泄洪口最近,水花也更为激烈,时栖额前的碎发几乎全被打湿,整个人愣了一下,看着沈听泽温柔地将纸巾递给夏鸥。 没有往这里望过一眼。 摄像的镜头缓缓前推,一滴水珠顺着时栖的眼角落下来,仿佛是一颗缓慢下坠的泪。 水流带来的急速降温让时栖那张漂亮的脸有些苍白,阳光一照,好像是一只刚上岸的小人鱼,整个人充满了令人怜惜的破碎感。 【啊啊啊啊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七七不哭七七不哭七七不哭!】 【淦淦淦淦沈听泽你死定了!】 “哥哥,”黎炀伸手将那滴水珠给抹去了,但是手却没有撤,反而是微微低头,拿起纸巾一点一点地给时栖擦拭着脖子和侧脸上的水痕,“没关系的,弄湿了再擦干不就好了。” 他温柔道:“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顾庭柯垂眸望了他一眼,搭在方向盘的指骨微微绷紧。 弹幕都在忙着骂沈听泽和嚎叫小狼狗与美人学长,没人注意到,顾庭柯的每一次开口与每一次的插入都太过巧合,仿佛是早就伺伏着等待出手的猎人,每一发子弹都打进了血肉里。 也更加没人想到,时栖走神的一刹那,其实是在复盘关越刚刚的超车举动—— 入弯速度太快,方向打得太死,水坝旁的涡流危险程度相当于F1中的草地,他居然敢直接将船身逼停过来。 如果关越之前在时栖心里的形象是菜逼的话,现在还要加上莽撞二字。 莽撞的菜逼。 时栖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试了几下都忍住没有握上,第一次体会到了那些小明星们所谓人设的感觉。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要是让当初的队友知道这种人都能开着船在他面前嚣张,估计可能要笑死了。 因为关越这一下,黎炀也息了在水上玩闹的心思,将船靠边一停就上了岸。 结果没过一会儿,原本玩得正开心的关越也将船停在了他们旁边。 小兔子终于完成,沈听泽微一勾唇,抬步朝着时栖走来。
第26章 黎炀几乎立刻就挡在了时栖的面前。 “哥哥,刚刚在前面看到有一个很大的风车,你要不要去看?” 即便是遭到拒绝,黎炀也没有退缩的意思,沈听泽往左,他便先一步挡到时栖身前:“哥哥不想去我想去嘛,你陪陪我?” “当然要陪着我,”沈听泽到了跟前,黎炀转过头阴沉地望了他一眼,话却是对着时栖说的,“我们今天才是情侣,不是吗?” 见状,沈听泽礼貌地弯了下眼睛。 刚刚的事件全场恐怕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状况之外,在沈听泽看来,时栖无非只是见到了自己给夏鸥戴了个帽子。 小兔子吃个醋生个气,这很正常,可以解释,更何况那帽子本来就是带给时栖的。 一个因为多给别人盛了碗汤都要害羞地特意跑来安抚他的人,沈听泽在心里觉得时栖应该是乖巧好哄的。 至于黎炀……还没毕业的小兔崽子,他没把他当成对手。 “小黎,”沈听泽冲他笑了一下,很有涵养的样子,“我可以和七七单独说……” “不可以。”沈听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炀打断了。 他牢牢地挡在时栖面前,像一只忠心护主的小狗。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级别的修罗场啊!!!】 【小狗加油!!我看好你!】 【果然忠心还得靠年下!!黎炀今天上大分!】 这三人汇聚实在是太精彩,他们一开口,旁边站着的几人都悄悄把目光移了过来。 “我去,刺激啊!”关越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听泽一走,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夏鸥,但是这人正忙着风干被他搞了满身水的高定,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啧,”关少的话没人接,心中老大不满意,下巴一抬指了指时栖的方向,“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 “乖巧清纯的才有人疼,太有脾气的可没人爱。” 夏鸥擦了擦袖口处的水,闻言一声不发。 只是看了一眼正围着时栖的沈听泽——那本该是他今天的约会对象。 以及栏杆旁的顾庭柯……从下了船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时栖身上。 “黎炀。” 最终还是时栖先开了口,从黎炀身后露出身来:“你先过去,我等会儿去找你好吗?” 【啊啊啊不是吧不是吧?老婆居然这种时候还想着跟沈哥说话?】 【擦,七七脾气那么好又那么单纯,等会儿沈哥花言巧语两句,不会真的就原谅他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我咽不下这个口气!七宝你给我擦亮眼睛啊!】 时栖在心里笑了一声。 人们总爱怜惜先示弱的那人,如果他一开始就对沈听泽冷漠苛刻,可能还有人说他小气做作。 但如果他在沈听泽还没做什么的时候就表现出心软的迹象,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 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哥,”时栖抬起头来望向沈听泽,礼貌的,客气的态度,“你有什么事吗?” 黎炀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让出半个身位,却也没像时栖说的那样离开,而是嚣张地望了沈听泽一眼:“就在这儿说。” 沈听泽没什么当着别人的面调情的习惯,却也真心没拿黎炀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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