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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身体有些不适，能否先退下...”程暮鼓起勇气突然打断道，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 周行秋似乎心情不错，并未计较，摆摆手道：“下去吧。” “谢老爷。”他行礼告退，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牧晨未置一言，生生忍住了想要转身追出去的冲动，暗自握紧了拳头。 ---- 小周同学终于上线啦！ ps:女装预警（嘘）
第七章 接风宴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暮都躲在清荷园中，不肯踏出门半步。他常失魂落魄地坐在院子里，目光涣散无神，却始终盯着院墙下角落里那棵刚刚发芽的青梅树。 “大少爷，四姨太身体不适，没法儿见您，您还是快离开吧。”槐夏再一次婉拒了那人，实在有些无奈：“四姨太他是您的小娘，清荷园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还请大少爷见谅。” 周牧晨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终还是离开了。他知道那人是刻意躲他，否则怎会连日里来了多次却始终不得相见。 两年多以前，他十八岁，那年夏天他和那人一同站在一棵高大的青梅树下，告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小暮，你等我两年，就两年，两年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等到那时我有了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一定带你回家。” “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我等你带我回家。” 少年人总是如此，心高志远，从不畏惧前路艰险。 他的爱人笑得清甜，微风拂过，挟着几分梅果的清香。他们紧握着的手在阳光下发热，发烫的胸膛内是镌刻了誓言的心脏在跳动。他始终坚信着，无论他何时转身回头，都会有人在这里等他。少年人于是远渡重洋，意气风发，在两年的时间里不断地学习成长。可待他终有所成，满心欢喜地赶回来赴约时，那人却早已经不在树下了。两年后，他二十岁，也是一个夏天，他与他的爱人得以重逢，但他的爱人却身着绿裙，换了模样，成了他的小娘。 周牧晨心中实在压抑，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让他喘不过气。他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是事实。不过两年的时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明明约定好了要一直在一起，你为什么会食言呢？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找那人问清楚，如今却只能止步于清荷园的院墙之外，因一墙之隔而无法与那人相见。 ”“主子，大少爷走了。这两日可都来了七八趟了，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又该生气了。”槐夏送走了门外的那位，见门里的这位仍保持着丢了魂的模样，皱眉道，“难不成您和大少爷从前就认识吗？” 程暮不答，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断断续续地说着：“怎会是他...”说罢，他缓缓闭上眼睛，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主子，您嘀咕什么呢？” 程暮未答，他突然收回了目光，抬起头来问道：“槐夏，我记得夫人生的是个女儿，大少爷怎么...” “您入府时间晚不知道，夫人的确生的是女儿。大小姐周韵去年在香港读完女校就去了法兰西留学，这些年一直在外未归。大少爷的生母林笙月是周府的前夫人，老爷的发妻，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如今的夫人陆栀盈原是老爷的二姨太，前夫人过世后才被抬了正房做续弦。夫人有些忌讳提及此事，府里自是不敢有人嚼舌根。大少爷不是夫人亲生的，这两年又不在府中，就少有人提起。”槐夏答道，“奴婢进府为婢时年纪尚小，这些都是后来听人说来的。主子，奴婢不知道您与大少爷之间有什么前尘往事，但您如今是这周府的四姨太，和他隔着辈分也隔着伦理，又年纪相仿，最是忌讳，还是应该断绝往来才好啊。” 不等那人答话，槐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笑道：“奴婢听说前夫人林笙月当年可是北平一等一的美人，有这样一位母亲，大少爷的模样自然也是顶好的。只是两年未见，大少爷如今也长得越发俊俏了。当真和那些富家小姐们说的一样，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叫做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连府里好多小丫头见了他都被迷得走不动道呢！” 槐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眉飞色舞的，程暮却没再听进去什么了。 他满心欢喜地在一片绝望的土地上等到了青梅树的种子发芽，也终于有机会能够再见那人一面，却没想到命运竟是如此的阴差阳错，造化弄人。难道是他太过贪心了吗？难道是他想要的太多了吗？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于他，让他见到了思念已久的爱人，却又赋予了他们最不该的身份。他爱着、盼着的那个人，却是他最不该，也最不能爱的人。 青梅树等到了它的夏天，程暮也等到了他的爱人。只是他再也无法如年少时约定的那样和他一起回家了，回到那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家。 ...... 第二日傍晚。 周公馆的正堂内正在举行的是一场为周将军的继承人举办的盛大的接风宴。偌大的架势，请了北平无数有头有脸的人物，堪比一场不分界线的名人交流会。 接风宴的这日天气很好，时不时的会拂过阵阵晚风，在初夏的时节里十分清爽。程暮白日里去给陆栀盈请安时又无端的被寻了错处，罚跪在了静梅园里。此时天已全黑了，晚宴也开始了有些时间了。 但这样的场合程暮向来是不被允许参加的。与在府中之时不同，周行秋一向反感他在外人眼前露面，所以一切宴请聚餐之类的活动都不允许他出席参加。对此他从来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可这一次却不同。程暮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果能去的话，他便可以借此机会在不被人察觉的角落里好好地看看那人了。就像他明知他们之间隔着千沟万壑，千言万语，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想念。 罚跪的时辰差不多到了，程暮缓缓地站起身，正欲离去，却在走至门口时碰见了温婧的贴身婢女梦春。 “四太太，幸好您还没走，夫人让我来向您传个话。她头上的发簪落在静梅园了，还请您找找，找到了赶紧送过去。今日可是给大少爷接风洗尘的大场面，马虎不得。”梦春潦草地向那人行了个礼，说道。 程暮愣了一下，不免有些诧异：“夫人让我去送吗？而且怎么是姑娘你来传话？” “絮冬姐姐被夫人遣去做其他事了，恰巧三太太让我回倚兰园取些东西，夫人就让我顺路来静梅园向您传个话。”梦春抢过话答道，“奴婢还要急着回倚兰园，劳烦四太太了。”说完她便笑着向那人微微颔首，而后径自离开了。 “哎...梦春姑娘...”程暮想叫住那人，可梦春已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只能却止了声，心中有些不祥的感觉，疑虑也只增不减。但此时，因为罚跪，槐夏并不在他身边，他又使唤不动静梅园的其他下人，身旁无人，只能亲力亲为。他怕不去的话误了事又会被陆栀盈责罚，只得压下心中的疑虑与不安，转身回了静梅园。在一番寻找后，他终于在正堂主位的椅子下找到了一支短钗，正是陆栀盈今日戴过的。程暮捡起发簪，急忙向晚宴那处赶去。 宴席上的谈笑声与觥筹交错声越来越近，程暮在正堂门口处停下了脚步，还是有些犹豫。他盘算着要不在后门看守的位置找一个下人将发簪送进去，又怕被陆栀盈挑了错处，说他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只得一声叹息。于是他远远地瞧了一眼正举杯敬酒与人应酬的周牧晨后便从后门悄悄地进了正堂。他弓着身，轻轻地走到陆栀盈身侧跪下，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夫人，您的发簪。” “你怎么来了？”陆栀盈疑惑地看向他，而后摸了摸自己头上，这才将东西接过，“许是今日落在屋里了，专程跑一趟送来，也算你有心了。不过原也只是根短钗罢了，不碍事。” 程暮一愣，问道：“不是夫人您叫我将簪子送来的吗？” “它什么时候掉的我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叫你来送？”陆栀盈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趁着老爷还没瞧见你，快回去吧。” “是，多谢夫人。”程暮连忙低头行礼，正想轻手轻脚地退下，却听见不远处温婧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四姨太吗？怎么这个点才来啊？今天可是给大少爷接风洗尘的日子，四姨太莫不是被什么事绊住脚才来迟了？”温婧的笑言不算太大声，却足以引来大部分人的目光。 周牧晨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转过头便看见那人正端手站在后门不远处，一副正准备离开的模样。 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程暮顿时心中一紧，连忙转头抬手，掩住了面容，刚想慌张逃走却又被温婧叫住：“四姨太怎么才来就要走啊？好歹给大少爷敬杯酒啊！” 很快人群中便有人附和道：“是啊，四太太连大少爷的面子都不给吗？” 也有人调笑道：“早就听闻周将军的四姨太是个大美人，宠爱到一直藏着不肯见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周将军可真是好福气啊！” 周行秋闻言微微抿唇颔首以示回应，道：“内子无状，各位见笑了。” 程暮被这三言两语推向了风浪中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转身硬着头皮向周行秋行了个礼：“老爷。” 而后又面向周牧晨：“大少爷。” 他正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周牧晨却已然端着酒杯走到了他的面前。“小娘身体不适还来为我接风洗尘，牧晨感激在心。这杯酒我敬您，多谢小娘的关爱。您随意，我先干为敬。”说完，那人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程暮紧抿着唇看向他，很快又将眼神移开了，神情慌乱地饮了一口酒。周牧晨正欲再说些什么，周行秋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开口道：“四姨太的身子不好，须得静养。接风宴也算来过了，该回去休息了，还请各位见谅。”说着又抬手向身边的人示意，“卓熹，吩咐人将四姨太送回清荷园。” “是，将军。” ----
第八章 惩罚
戌时三刻，晚宴结束，人已散尽，唯余狼藉一片。 周行秋捏了捏疲乏的眉心，屏退了下人，起身向清荷园走去。周牧晨远远地跟了上去，保持在几米外的距离。他看着周行秋走进主屋，自己则终是在院外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 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周行秋看见了床上那人下意识的躲闪和瑟缩，他沉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却在这夏夜里带给人几分冷意。 “老爷。”程暮轻轻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畏惧和讨好。 因为程暮前几日在堂前称病的缘故，周行秋近来都未曾踏足过清荷园，那人于是便换下了绿色的罗裙，穿上了素白、月白之类的浅色衣衫。而此时他却又不得不换上了周行秋送来的碧色旗袍，而后便恭恭敬敬地跪伏在了榻上，像是在请安示好，又像是在示弱求//宠，羸弱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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