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了,这小子又要发疯一样看着自己了。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顾承佑总要担心,总要难过。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顾承佑仍在卸遮瑕,他擦得不重,但一个地方擦多了,穆流风的皮肤有些痛。 好像是某种通感,另一个人的痛楚,顺着他的皮肤传了过来。 穆流风背过手去抓住顾承佑的手腕,“佑宝,好了,我就是怕你这样子。” 顾承佑不说话,过了一会,穆流风觉得后背一热,好像是顾承佑把额头贴了上来。 顾承佑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没有情绪,像是从他的脊椎一路传过来,有些痒,有些麻,也有些痛。 “哥,骗我……有意思吗?”
第20章 穆流风都不敢回答。 顾承佑嗓音嘶哑,“你不是说觉得我成熟了很多,怎么还瞒着我,难道那也是骗我?” 穆流风有点害怕他哭出来,忙说:“其实真的是小问题,拍打戏的人,跳舞的人,这算什么。” 顾承佑抓着他的手,渐渐握得有点重。 他把穆流风的脸掰到侧面,很冷淡地看着他,“医生让你卧床,不要活动,对吧?” “……”穆流风觉得情况不对,“佑宝,你放开,你这样像在拷问我。” “我不该拷问你吗?”顾承佑冷笑一声,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更用力了,“你不是怕我担心,是怕我阻止你工作,对不对?” 穆流风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实不想停工,但更多的就是怕顾承佑会有现在这种难受的,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顾承佑,你……” 顾承佑连被叫全名也不怕了,仿佛仍然很冷酷,“哥,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呢?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就休个一周……” 穆流风眉头皱起来,偏过脸去与他对视,“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让剧组停工一周的,骨头没断,打一针就可以接着上了,哪有那么娇气?” 顾承佑不说话了,只是显得十分难受。 穆流风也有些难过,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臭小子…… 他艰难地坐起来,抱住顾承佑,“别哭啊,佑宝,你长得那么酷,谁知道你是个小哭包?嗯?” 顾承佑面无表情,目光冷酷,眼泪掉了一滴下来。 “佑宝,宝贝,”穆流风哄他,“不要哭,其实没那么疼的,打了一针就好了。” “又骗我,”顾承佑抹眼睛,声音冰冷但难掩哽咽,显得更加可怜,“不信你了。” “我就是怕你掉眼泪,”穆流风哭笑不得,“下午我让你走,你不回头看我,我就知道你又哭鼻子了,真是怕了你了。” “佑宝,别哭了,嗯,宝贝?” 顾承佑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憋着嘴不说话。 穆流风好话说尽,对他又抱又拍,就差再亲他一口,但顾承佑反而哭得更凶了。 “你以后还骗我吗?”顾承佑兴师问罪,如果不是眼睛通红,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穆流风说:“都怪那个遮瑕,还花了我五百多,真的是……” 顾承佑怒道:“你花五百多买遮瑕,就为了骗我?!” “我……”穆流风无言以对,只能抱着他,“宝贝,我错了好吧?不骗你了,以后都跟你说。” 顾承佑抹了把脸,坐在那不说话,如果没在吸鼻子,他这个坐姿还是很酷的, 穆流风握住他的手,“但你要相信我,我最主要不是为了不停工,是为了你别这么担心。” 顾承佑沉默了一会,恨恨道:“你是我哥,我管不了你。但是这半个月,你不许拍打戏,文戏我不管,你要是敢拍打戏,我也做不了别的,当场哭死给你看!” 穆流风:“……” 穆流风觉得他的威胁很有意思,但又不敢笑,想了想后面的剧本,“可是还有个大决战……” “那个可以放到最后拍。” 穆流风又想了想自己跟导演刚才打的商量,答应了他这个要求,说:“那你也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什么?” “在外面,你不要搞得太夸张。在国外我受伤那次,你真的搞得我怕了,好像我快死了一样。” 轮到顾承佑无语。 他用力抹了把脸,把鼻涕眼泪都擦掉,冷漠道:“我尽量克制。” “嗯。” “所以今晚我陪你睡,后面半个月都陪你睡。” “嗯……”穆流风答应到一半,发现不对,“嗯??” 顾承佑十分坚定,“就这么定了。” 穆流风忙说:“不不不,没定,这可不能定!” 顾承佑冷静道:“那我继续哭?” “……”这小子太可怕了。 后面顾承佑帮穆流风换了药,又试了试床垫,觉得不够硬,给他拿来自己随身带的枕头垫在腰下面,还下单了棕榈垫,第二天就能送来。 他确实很有照顾伤员的经验。 而后,顾承佑拿毛巾裹着冰袋给穆流风冰敷,敷得又轻又仔细。 穆流风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不好意思道:“怪麻烦你的佑宝,应该是我照顾你,现在要让你这样帮我。” “过去十年你一直在照顾我,”顾承佑手上不停,语气很平淡,“以后一百年都我照顾你。” 穆流风心中一颤,笑起来,“原来我还能活一百年吗?” 顾承佑沉默片刻,问:“哥,你之前说觉得我成长了,到底是不是骗我?” 穆流风说:“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伤要瞒着我?” 穆流风想了好多解释的话,最终只能认真道:“你现在很好,是我的错。我不习惯依赖别人,哥哥给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顾承佑顿了一会,把头抵在穆流风后心上,又不说话了。 穆流风感受了一下,惊悚道:“你不会又哭了吧!” 顾承佑声音冷冰冰的,“没有。” 但带着鼻音。 他沉默了好久,低声说:“哥,如果我再厉害一些,再坚强,再聪明一些,你会甘心情愿愿意让我帮你,习惯让我来罩着你吗?” “你已经很好了呀。”穆流风拍着他的手,“是我不好,不喜欢麻烦别人。” “我是别人吗?” “当然不是。” 顾承佑从后面贴近他,抱住他,睫毛搔到穆流风后颈的皮肤,搞得穆流风有些痒,好有点麻酥酥的。 顾承佑说:“那就这样说好了,有事要习惯依赖我,不能把我排除在外。” “好。”穆流风拍着他,“相信你,依靠你,不瞒着你。” 顾承佑坚决:“今晚我跟你睡。” “这个……还是算了吧。” - 可惜,很显然,顾承佑的“不夸张”,标准跟穆流风的,绝对很不一样。 后续的日子里,穆流风在他眼中,仿佛成了一级保护动物,那叫一个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穆流风又感动又尴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可以了佑宝”“真的没事,我自己也行”“佑宝啊,算我求你了……” 当然,说什么都没用。 事实证明,顾承佑就是犟牛。 他认定什么事情,八头普通牛都拉不回来。 他说要从头到脚全方位地照顾穆流风,就是从头到脚全方位的照顾,少一根毛,他都不答应。 也许人都是对自己爱的人最温柔,也是对自己爱的人最凶。 顾承佑的爱偶尔会有点粗暴。 就像他小时候,穆流风辅导作业时要吼他一样。 顾承佑也天天在吼不好好养伤的穆流风。 随便乱跑要吼,偷吃辣的要吼,晚了五分钟吃药也要吼…… 剧组的嗑学家们给这种现象命名为:河东狮吼。 穆流风这样温和却有气场的一个人,整日被他教训得一溜一溜的,简直在全剧组面前丢尽了脸,大哥的尊严全无。 但很多时候,他又不自觉地感到甜蜜。 没有其他人会像顾承佑这样,哪怕违背他意愿,也要这样对他好。 真的,没有其他任何人。 与“河东狮吼”对应的,剧组的人又开始叫穆流风“妻管严”。 显然“风流一顾”在剧组中压倒“天佑承风”,占着上风。 顾承佑冷笑,“谁会嫁给这种涂遮瑕骗我的人,我这叫御妻有方。” 穆流风:“??” 他真的体会到了被翻旧账的痛,无可奈何,“佑宝,我是真的错了。还有,别人乱传就算了,你可别在那胡说,影响不好……” 顾承佑才不理他。 隔三差五,穆流风就需要接受理疗。 影视城在偏远的郊区,理疗师又不好约,上门不算太勤。 顾承佑对此颇感不满,在一次理疗师治疗的时候,全程在旁围观,并认真录像,还时不时询问技术要点。 穆流风浑身只盖了一条毛巾,趴在床上,见顾承佑拿手机镜头对着自己,觉得极为羞耻。 “佑宝,”他乞求地问,“非要录吗?” 这时理疗师正按在穆流风后腰那里,顾承佑严肃认真地举着手机,对着他的后腰近距离拍摄,还问理疗师:“屁股按吗?” 穆流风忍无可忍,“……顾承佑你给我出去!” 腿长在顾承佑自己身上,他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这一观摩学习的效果,当天晚上就体现了出来。
第21章 这天晚上。 穆流风回到酒店房间,顾承佑在他身后,也不问一声,就跟了进来,挽起袖子,“哥,把衣服脱了。” 穆流风:“?!” 他把顾承佑拉进屋里,“咣当”一下带上门,趴在门上,从猫眼看外面有没有人会听见那句话。 好在同路回来的孟宇飞走得快,已经没影了。 “佑宝,顾承佑,”穆流风一本正经,“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总做这种……怪里怪气的事情。” 顾承佑无视他的警告,直接过来上手,“我帮你?” 穆流风强烈拒绝,跟他扭打着后退。 他不敢用力,顾承佑也不敢,只是逗着他,两个人像两只推爪子玩的猫。 穆流风退到床边,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床上。顾承佑一把搂住他,护着他的腰让他躺下,不由分说地去脱他的大衣。 穆流风羞愤难耐,忍无可忍道:“顾承佑,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承佑脱他衣服已经轻车熟路,几下就把他的上衣和护腰都拆个干净。 穆流风躺在床上,感觉从没这么羞耻过,偏过头去看向一边,有意无意地把手横在胸前。 顾承佑仿佛真成了专业医生,对美貌的患者无动于衷,一扬下颌,“裤子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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