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门关得严实,馒头的粮盆和水碗都已经添好了,那家伙正惬意得窝在猫窝里舔弄自己的毛发。 卧室里的床已经铺好了,弄脏的床单被带走,房间里清香干净,他走到床头,忽然被上面立着的一个香薰夺去了视线。 氤氲而起的烟雾混着淡淡的木质安神香,将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虽然感觉好多了,但还是不太畅快,陈识换了身衣服后立马赶去了医院,一连吊了好几天的水,才稍微舒服些。 上一次赶去医院还是在外头旅游的时候,不知道吃什么吃坏了肚子,玩没玩个什么,光跑厕所了,整个人都被折腾得虚脱,没了精力,最后还是吊水吊好的。 昏沉从梦中醒来,陈识第一反应就是检查针孔处有没有回血。 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正拿着平板,面色凝重得参加视频会议。 见陈识有动静,陆执与摘了一只耳机,小声问他:“不舒服吗?” 声音实在温柔,一下子搞得会议里的发言人愣住,问了句陆总怎么了。 陆执与轻点屏幕,把话筒给关闭了。 “不是。”陈识身体都睡僵硬了,他换了个姿势,刚睡醒的人睡眼惺忪,没什么攻击性。 “你怎么又来了?” 陆执与听了这半带赶人语气的话都没什么反应,心里头已经习惯陈识这样拒自己千里之外的态度。 “我来看看你,你吊水睡着了容易回血。”陆执与解释道,“这是最后一瓶了。” 陈识抬眸看了眼只剩小半瓶的药,他说:“马上就吊完了,你可以走了。” 陆执与无辜地指了指平板屏幕。 “我要开会。” 陈识无语,他起身:“那你慢慢开会吧。” 陆执与紧跟着站了起来:“你干什么去?” 陈识不说话,他伸手够到顶部的药瓶,踩着虚浮的脚步,朝厕所走去。 陆执与跟了上来。 “你不是要开会吗?” “都是些套话,听了和没听没什么区别。”他动作殷勤地想要接过陈识手里的药瓶,被他动作一顿躲开。 一楼的厕所设置了专门用来挂药瓶的钩子,陈识解开裤子,正准备上厕所,外头忽然传来陆执与的声音。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那你怎么还没尿?”陆执与没听到水声,有些狐疑。 陈识蹙眉:“你能不能走开点。” 被明晃晃嫌弃了,陆执与还是舍不得挪半个步子。 “我在这守着你,你赶紧上吧。” 陈识越想越觉得尴尬,他有些烦躁地靠在门板上,说:“你在外面站在我尿不出来。” 陆执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吭声。 陈识正酝酿好了尿意,耳边响起的声音又吓得他鸟一抖。 “我装不在,你也还没尿。” 陈识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了:“陆执与,你走开点!” “……哦。” 终于解决了生理问题,陈识拎着吊瓶回了位置上,脸色不能算是好看。 陆执与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敢吵他,而是安静地坐在陈识身边开会。 困意总是在身体极度舒适的时候传来,陈识呼吸逐渐匀称,视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医院的硬椅子坐得人腰酸背痛,陆执与掰了掰脖子放松,瞥到一旁已经睡得脑袋不停钓鱼的陈识,他立马放轻动作,把陈识的脑袋靠到自己肩膀上。 肩上的人已经睡得昏沉,呼吸均匀着,卷翘的睫毛在白嫩的脸颊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一楼是最嘈杂的,时不时就会冒出几句跟护士医生交流的话语来,而陆执与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已经被陈识虏去,静到让他几乎不敢呼吸。 陆执与拿出手机,对着昏睡过去的陈识拍了张照,接着任劳任怨当人形靠枕。 最后一瓶药输完,陆执与小声喊来了护士给陈识取针,伸手轻轻按住针孔,直到浸出来的血液逐渐减少。 视频会议已经结束很久,陆执与用左手敲键盘回消息,效率低得有点夸张。 右肩已经被靠得有些发麻,但陆执与半点不敢动,生怕弄醒陈识。 陈识一觉眯到了傍晚,他睁眼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药瓶,那儿已经空空如也了。 他有动作,正犯着困的陆执与也立马就醒了。 陈识脸侧被印出了两道红红的痕迹,他冲陆执与轻轻皱眉。 “吊完水了,去拿药就能回家了。” 陆执与起身道。 陈识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睡着前的情形,一时间对陆执与和自己依靠在一起这件事毫无印象。 陆执与从窗口拿完了药,陈识跟上他走到门口。 “送你回家。” 陈识站在原地,抬眸看他。 “我上次赶过你了。”似乎是在叹气,但陈识又防备得极好,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我已经赶过你很多次了。” 陆执与喉间松了又紧,他自嘲般勾出一个笑,说:“所以你发现了,我赶不走。” 肩上落了件厚重的衣服,陈识抬头跟他对视。 “天气很冷,不要再生病了。” 这病前前后后也折腾了个多礼拜,好在是见好,天气冷得不行,除了把陆执与的衣服送去干洗了一趟,陈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 陆执与在国内待着,总不免有朋友常约他出去玩,最近他们学了个新牌玩法,上头得很,基本上天天晚上都有局。 陆执与兴趣不大,只跟着玩过两个晚上,倒是每想到今天晚上能碰到张婉宁。 离了婚的张小姐日子比没结婚的时候还要更潇洒,京圈里谁没听过手撕前夫,独掌大权,响当当的张小姐,她现在在哪个圈子里都很混得开,人缘很不错。 被介绍到陆执与面前是,他捻着酒杯轻轻和张婉宁捧杯,唇角的笑神秘又轻佻。 “不用介绍,老熟人了。” 张婉宁落落大方地坐到他身上,诧异问道:“大家都说你回美国了。” “是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了。” 张婉宁挑眉。 “这样啊。” 陆执与身边很少出现女人,有人占了这个位置,其他人也就只敢好奇得看个不停。 “你们陆氏最近手里头又有个大项目吧?” 陆执与看着她,忍不住摇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之前找你合作的时候你还对赚钱这事毫无兴趣呢。” 张婉宁忍不住笑,她说:“那是以前没赚到过钱,设计工作室亏麻了,到了公司内部才发现了搞钱的快乐,你不也是,你那个公司近两年势头可不比陆氏差啊。” 陆执与轻轻往后一趟,淡声道:“我只出资,总监现在是方庭宇。” 张婉宁神色若有所思,她试探问道:“你和那个陈识……” “怎么了?” “还是他啊?” 陆执与坦然道:“不然你觉得我回国是为了什么。” 张婉宁轻轻啧声。 “之前对他不怎么熟悉,有点后悔了,现在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哪里这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个发疯。” 陆执与仰躺在沙发上,视线所到之处都是闪烁斑驳的光,在眼底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记,每次眨眼都会在眸底深印一次。 “他当然不是最好,但只有他是陈识。”
第95章 “医生哥哥?” 陈识用不着每天赶早上班,到了傍晚总要腾点时间到周围逛逛,散步消消食,馒头最近食欲很差,心情总是有点烦躁,出了门就拉不住了,陈识干脆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自己下楼散散步。 这周围的居民楼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残存着古楼的韵味,初春时节的雨总是最怡人的,把台阶给淋湿,铺上一层颜色斑斓的落叶。 踩过一阶又一阶,陈识心情逐渐轻快起来。 陆执与这几天都没再出现,楼下的车也没了去向,他想起放在衣柜里的那件棉袄…… 忽然穿出来的哀嚎声很低,断断续续的,瞬间就拉回了陈识的思绪。 他警惕地在周围环视了一大圈,最后在一条小巷子的拐角处看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狗。 估计是上了点年纪了,狗的毛发很长,已经被泥水浸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它膝盖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整个身体都疼得颤抖起来,紧绷着,发出无助的哀嚎声。 彼时的雨越下越大,陈识有些赶忙脱下外套,罩在狗的身上,他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滑溜溜的屏幕让他半天都没有解开锁。 顷刻间瓢泼而下的雨砸得陈识有些慌乱,他赶忙把身体微微弓了起来,手在身上用力擦了几下,再去按屏幕。 忽然,一把大伞罩在了陈识头顶,把他和狗一同给遮在了伞下。 陈识冻得发抖,抬头,和那双漂亮的蓝眸对视上。 狗被送到了周砚的店里,他赶忙给狗做检查。 “在哪捡到的,它应该是有主人的。” “就在我家附近。” 下着雨,躲在雨里哭嚎,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 陈识眉头紧蹙,看着床上双眸无神的狗,迎面扑来的白色毛巾遮去了视线,陆执与动作有些粗鲁,用力得用毛巾擦着陈识的头发。 “到时又要感冒了。” 他的声音很近,动作也很用力。 陈识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说:“我自己来。” 那件给狗狗遮风挡雨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行,陈识肩头披着的是陆执与的外套。 做好检查之后,周砚这才得了空观察这两人的互动,心下又是惊讶又是唏嘘的,到底什么也没多说。 “它现在怎么样了?” “骨折,先放我这里治吧,只是到时候还得找主人。” “它的主人肯定急坏了。”陈识摸了摸狗狗的头,对周砚说,‘那辛苦你了,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就联系我吧。’ “没问题没问题。”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店里的背影,周砚啧声摇了摇头。 外头的雨还在下,陈识手指冰凉,视线落在连续不断的雨幕之中。 “我送你回去。”陆执与柔声道。 雨大,不好打车,陈识也没再犹豫,跟着陆执与一块上了车。 “维修的事,到时候我的保险公司会联系你的。”陈识系安全带前,出声道。 “那不急。” 陈识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车平缓得行驶在车流当中,今天雨有点大,车速都放得很慢,车里响着纯音乐,淡淡的香味从吹风口钻出来,和陆执与衣服上的气味非常相似。 车平稳停到了陈识家楼下,他下了车,扭头和陆执与道了声谢。 “你早点休息,最好是冲杯感冒药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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