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得的是,郑维泽居然给霍斯臣也买了!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 张宇文拍照发给霍斯臣,同时很感谢郑维泽。 晚饭后,郑维泽饱得不行,张宇文把他们带到室内游乐场,提前买好了婴儿场的券,严峻带着小棋进去玩,张宇文便去陪郑维泽夹娃娃。 “你会很无聊吧?”郑维泽说。 “不!”张宇文说:“一点也不无聊,我去给你买币,我请客,一定要抓到这只鸭子为止。” 陪郑维泽玩比陪前任轻松多了,至少夹不到娃娃不会朝他发火,更不会抱怨平安夜居然跑来夹娃娃这种话,郑维泽的要求相当朴素,只要有个攻陪他,做什么都行,实在不行把攻换成直男也可以。 如果今天没有严峻和小棋,郑维泽已经以为自己在谈恋爱了。 把张宇文换成常锦星,就更完美了…… 郑维泽吃着碗里的还忍不住想着锅里的,张宇文给他买了一大堆币,接过装满游戏币的盒子时,郑维泽顿时欢天喜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粉红泡泡。 不久后,严峻出来了,换成心满意足的郑维泽进去游乐场里陪小棋玩。 严峻与张宇文坐在外面的吧台前,视线始终在小棋身上。 “长大好多。”张宇文说:“这才一个月功夫。” “是啊。”严峻说:“刚出生那会儿,我一个手掌就能抱起她,小孩子长得太快了。” “以后一定是个大美女。”张宇文忍不住想像了一下严峻那种五官的类型的女生,一定是个身形高挑,长腿,五官深邃的古典美人。 “去玩会儿?”严峻朝张宇文说。 “不用盯着吗?”张宇文说。 “里面很安全,交给维泽我也放心。”严峻说:“走吧,咱们打电玩去。” 游乐场一侧是电玩区,张宇文与严峻各坐上一辆机动摩托,对着屏幕扫射,片刻后又换到丧尸游戏,四处出击,用机关枪在游戏世界里大杀四方。 “平安夜”的乐声响起,突然间游戏厅内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远去了。 严峻以他的眼角余光看见了张宇文,他的侧颜很帅,非常帅。 严峻正在不停地作自我调整,他反复地告诉自己,孩子不是他人生的一切,他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要有自己的人生。 这段日子里,他努力地作出少许改变,希望能借着与张宇文认识的契机,让生活重新开始。 张宇文游戏技术也相当了得,与严峻旗鼓相当。 他正沉浸在游戏里,几乎忽略了严峻,但打着打着,他发现队友已经不见了,便惊讶地转头。 “我已经死了!”严峻笑道。 张宇文朝他一笑,那个笑容让严峻随之心动,犹如这个圣诞夜里,天际飘落的无数细雪。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离开游乐场时,商城邀请来的歌手身着一袭拖地长裙,站在中庭圣诞树下,开始演唱,浑厚的女声,在每个人的胸膛里产生了共振。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圣诞树下的灯光在长夜里荡漾,严峻推着婴儿车,与张宇文、郑维泽路过商城中庭时,驻足旁听了一小会。 严峻忍不住跟着唱了两句,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量,周围人纷纷惊讶地望过来,严峻马上不唱了,现出难得的羞涩表情。 “再来再来!”张宇文与郑维泽异口同声要求。 “嘘…… 小棋要睡了。”严峻已经很久没唱歌了,说:“咱们走吧。” “路上慢点开。”郑维泽提醒道:“下雪啦,地滑。” “知道。”张宇文笑着说,回头看了眼,后座上,严峻抱着小棋,小棋已睡着了,他便开车穿过城市,带他们回到那个温暖的家。 在这个夜晚里,所有的疲惫都将得到抚平,所有的不快都会被遗忘,就像张宇文说的那样,忘记那些让人难过的,只记得让人快乐的。
第20章 常锦星觉得自己就像个物品。 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地体验到这种被物化的感受了,虽然被叫做“摄影师”,但在富媛们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带自动拍摄功能的相机三脚架。 他被安排在五等舱里,与两名男佣一起住一个四人卧,睡上铺,下铺叠了一堆生活物品。 但他的本质也是生活物品。 他每天需要工作十二个小时。 早上九点,飞快地吃完饭,十点前拎着相机过去,在主顾的卧室门口等着,又给女孩子们与她们的男朋友们拍照,一路跟在后头,偶尔坐着休息会,直到晚上十点。 “哎!拍张照!”几乎每个人都这么叫他,让他过来拍一下自己,没有任何人在意他叫什么名字。 好听一点的是“摄影小哥”或“小哥”,差一点的是“拍照的”,大部分时候则是“喂”或者“哎”。 其实这并没有多大分别,听在耳朵里都约等于“那个照相机!你过来一下!” 常锦星引以为傲的那张维纳斯的脸庞在这里没有任何优势,邮轮上全是俊男美女,每一根睫毛都闪烁着钞票的光辉,开怀大笑也像金币散落一地的声音。 他服务的对象,分为主顾与伴游两类。 主顾这群人有男有女,女孩子大多是白富美,男生则清一色是小富二代。 伴游这群人的组成比较复杂,男伴游无非是些想巴结她们父亲或兄长的证券公司与投行的青年才俊,或是希望藉由娶到白富美少奋斗三四十年的大学同窗,以及将自己包装成有钱人的,资金链濒临断裂的小老板。 女伴游则大多是周边,或十八线漂亮女演员。 这里的每个男伴游都精心打扮,既阳刚又帅气,充满风度,他们一手搂着女朋友,说着温存的话,另一手拿着酒杯轻摇,大多拥有看上去良好的家教,于讨好的对象面前显得文质彬彬,让人如沐春风。 女伴游们则妆容得体,情商极高,善解人意。 但每当他们转过头,面朝服务生、清洁工等“物品”便开始原形毕露,各种“喂”“哎”“诶”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彷佛服务生们只是拦路的拖把或是放在甲板上的吃完的餐盘,只想随便一脚把碍事的人踹进海里去。 常锦星挤在身穿西服的公子哥中间,充其量只是一个顺眼点的仪器。 他的潮流穿搭在佣人的工作服与主顾的高定西装面前显得十分突兀,气质的弱小更是一览无余。 天降馅饼接到这份工作,全赖之前开展自我出租业务时的一位富家女给他介绍。 但这明显超出了他的技术能力,毕竟他的拍照水平和真正的摄影师比起来仍有差距,大部分时候半是靠哄半是靠拍,附赠免费调情才能顺利完成。 现在随团摄影,就一直被横挑鼻子竖挑眼,每天拍个没完,白天跟拍,晚上半夜还要挑照片修图,第二天一早又被叫起来。 四天三夜的随团之旅让他疲惫不堪,每当他想抡起相机当流星锤去打他们的时候,总在心底不住默念:两万,两万元,看在两万块钱的份上。 他本期待着在这种浪漫的邮轮上,能与谁擦出火花,无论是男是女,兴许来一场充满回忆的邂逅…… 事实证明他明显太高看自己了,从上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份就自动转换成了一个三脚架,在这里,再饥渴的人也不会去和一个三脚架上床。 “不是吧,我以为你都上了她好几次了!” 最后一天,常锦星正在甲板一侧删相机里的照片,突然听见一侧有人在说话。 “没有啊。”一个略微年轻的男性声音说:“我不行,我想到要…… 就软了。 哎,就这样吧。” “你就闭着眼上去,一会儿就完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两颗给你?” 常锦星辨认出那声音,是他跟拍的团里的其中两个男的!说“不行”的身分似乎是个演员,另一人,则是做投资的。 他很少注意他们在聊什么,毕竟他每天累得要死,根本没心思八卦,一走神就要挨骂。 “她就是喜欢你这种。” 两个男人在甲板后抽烟闲聊,先前那投资人公子哥说:“她以前谈了好几个,全是GAY,还有当下面的,你这个类型的,她很喜欢,你好好把握机会吧。” “我再试试。” 那年轻男声说。 他们熄了烟,一起离开甲板,常锦星马上转身,到远处的船舷去,趁着他们离开,好奇地看了眼他俩。 年轻男生也转头,于是一瞬间,与常锦星之间,对上了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常锦星马上避开,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偷听的事,并思考着他们说的那个女孩是谁,藉以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下午茶时段,他注意到年轻男生与他的女朋友了,并大致推断出了经过──这小演员名叫孔禹,是那投资人介绍过来一起玩的,女生则叫“奚奚”,有股御姐气息,穿着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长裙。 这群人之间又有各自的小团体,三三两两谈得正欢。 常锦星起初还以为是个清纯的小女生,自己说不定可以乘虚而入一番,但看这情况,他绝对不可能驾驭得住,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招惹。 “小哥。” 孔禹说:“能不能帮我拍几张?” 常锦星点点头,找了光线好的地方,孔禹便坐在喝下午茶的地方,于落地窗前拍照,朝他说:“不要网红照。” 常锦星答道:“我知道。” 同时心想你就是网红,还不要网红照,做人不能忘记初心。 这几天里他学会了多拍他的主顾们,毕竟是他们出的钱,少拍那些被带上船的游伴,毕竟他们也只是提供情绪价值的工具而已──这么想来,大家都是工具,工具何苦为难工具? 一个工具给另一个工具拍照时,常锦星还是尽量给他拍得好看点。 “加个联系方式吧。” 孔禹等到没人的时候,朝常锦星说:“回头传给我。” 常锦星于是加了个孔禹的联系方式,但他毫无与他上床的欲望。 一来很累,二来对方也看不上他,从前置身其中他尚未察觉,现在跳出之后用旁观者视角来审视,渐渐地明白到了曾经的自己在做什么──他就像更低端的孔禹,靠攀附他人过活。 这世界上以攀附为生的人很多,说不上对错,能成功攀上也是门技术,不存在鄙视与否,但常锦星既然决定了不再这样,便不会再回头了。 邮轮之旅即将结束,期间常锦星想找人说说话,便挨个问候了他的室友们,其中郑维泽表现得最积极。 常锦星炫耀式地给他发了几张邮轮上的照片,郑维泽便充满了艳羡,话里话外露出了自惭形秽的情绪,觉得常锦星的生活与他相差太远了。 常锦星一时牛皮吹过了头,不得不又回来安慰郑维泽一番,编了个故事告诉他自己只是跟一个充满老头老太太的旅游团出去拍点海上风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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