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转瞬即逝,唐思安再看已然看不到,因此他怀疑是自己气愤上头看错了。直到接下来两日都没见到那个恼人的体育委员,周五的年段总结会上突然听到体委被要求回家反省及记过处理,他才又完完全全回想起萧澄微不可察的笑容。 听别的同学说,年段主任接了个网吧顾客的举报电话,组织老师们去突击检查网吧,直接将体育委员抓了个现行,顺道查出了他长期出入黑网吧的记录。也是活该,之前网吧都有前台帮忙给里面的学生传递消息,恰好那天前台出去拿外卖错过了。 两通电话送人记了过,没人会联想到一连串的巧合与萧澄有关。但唐思安知晓,萧澄回家的车每天都会从那家网吧路过。 萧澄同样会记着对唐思安的“仇”。 譬如当唐思安选择与其他同学组队上游泳课,萧澄便会无声收回课前给他带的水; 再譬如唐思安在音乐课期末时婉拒和萧澄共同准备合唱曲目,萧澄便会在每个课间给他塞上耳机,试图令他潜移默化地学会曲目,改变主意。 拨通电话前,唐思安在第一道问题里试过其他答案。他对萧澄了解甚多,知道他高中喜欢吃石榴,喜欢上数学课,喜欢打篮球,喜欢周围保持干净……结果无数个可以写下的答案,当年他选择了其中最不寻常的一个。 也是适才电话里听到萧澄的话语,唐思安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为何会那样选—— 因为萧澄喜欢记仇是他少年时期非常受用,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的做法。 萧澄可怕吗?表里不一吗?非典型完美的萧澄,唐思安只觉得更加喜欢。 说来可笑,他曾悄悄享受着被萧澄记仇,毕竟这也是一种被记住。 想到这,唐思安在输入框中快速打下了“记仇”二字。 果然,答案正确。页面自动跳到了密码保护下一道题。 密码保护的第二问是道数学题: 「唐思安+ta?」
第5章 来不及细思,唐思安听到萧澄问:“你今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 他还未回答,萧澄猜测:“不会真是纯粹打来聊天吧。” “我是……”可以直入主题了,唐思安说不出口了。即便是因他的问题一年多没有交集,重新联系时,萧澄也对这份友情很重视。反观他,倒真像是个无情无义的主儿,打通电话还先揣着目的。 唐思安不好意思在此刻提及账号丢失,便顺着话说:“就是聊天,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萧澄不知道信了没有,直言:“那不如直接见个面。” “要见面?”唐思安僵直住身子,和萧澄见面并不在他今日的计划之中。 “电话里聊起来太麻烦,”萧澄顿了顿,“还是说你其实不想见到我啊?” “不,不是。”顷刻间,唐思安内心快速倒戈,认为萧澄说的没错,叙旧不适宜仅在电话里。 他自我说服见一面或许没什么,方便他想办法把剩余题目的答案全套出来。 另外,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对提议动心,想要再见一次萧澄,看看他近况如何。 唐思安退了一步,说:“好,见面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就有。” “现在不行。”唐思安想都没想否决了现在见的提议,“有点儿晚了,换一天吧。” “晚吗?”萧澄笑道,“你以前不老是喜欢熬夜到很晚。” 唐思安同样意识到自己这话可信度不高,且不说他向来习惯熬夜晚睡,这会儿时间才刚八点出头,着实称不上多么晚。 然而萧澄不懂,唐思安能够随时下楼和同事见面,和家人见面,和任何人见面,唯独对他萧澄不行。他明白萧澄这样的直男不会对一个男性产生那方面兴趣,但他希望在他面前尽量保持最好的面貌。 总而言之,现在出去太临时,准备不好。 唐思安打开电脑中的日历表,说了个周六的时间。说完,他提出:“听李大海说你现在工作很忙,如果忙,换时间也行,你定。只要至少提前一天跟我说一下就好。” 李大海正是他们高中的班长。他给唐思安号码的时候并没有对他和萧澄关系疏远感到奇怪,只说萧澄如今事业有成成了萧总,没空跟旧友交际挺正常。 “周六可以。”萧澄说,“见我们唐思安必须有空。别忘了我还没原谅你,到时候别放我鸽子。” 萧澄在这段友情中光明磊落,亲昵的“我们唐思安”总可以大大方方说出口,任凭谁听了都不会生出异样的想法。 相比起来,唐思安小心谨慎,管萧澄只喊“萧澄”,从不敢多掺一丝半分的亲近。 唐思安抿了抿唇,心跳得更快了,嘴上淡声答应下来:“好。” 约好时间地点,电话挂断,房间内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墙上秒表走动的声音以及一阵心跳声。 缓了会儿,唐思安发现心跳声来自于他自己。 没办法,从联系上萧澄,毫无隔阂地对话,到约见面,今晚的一切发生得都太超出预想。 冷静下来,唐思安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妙!好不容易做到互不干扰,强压下了自个儿龌龊不可控的感情,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会功亏一篑。 转念,他又隐隐动摇,并为此找到诸多不必担忧的理由:已经上百个日夜没见,或许萧澄变了很多,他们说不准能真正成为纯粹的挚友。况且他的期盼早被现实碾碎,大概很难会重新对萧澄翻涌出似从前那般的爱意。 枷锁一旦松动,铐与肉的摩擦之处便开始发烫,悄然灼烧起唐思安的平静。 睡前洗澡,唐思安单手撑着墙壁,站在花洒下给自己弄了半天,离高潮老是差上一点点。 他不信邪,想了想,干脆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另一瓶沐浴液,挤出一些摸到身上,随后往下滑去,充当性器的润滑。 很快,久违的萧澄同款沐浴液气息填满整间浴室。 唐思安闭上眼,脑中却自然而然浮现出萧澄从前在游泳课后冲洗的场景。他面色瞬间更红,一直红到耳尖,下体硬涨到发痛。 他抗争,试图赶快想些别的人事物覆盖,但拗不过身体反应真切,被压抑过久的欲望一寸一寸推倒理智。 最后他只得本能寻求最舒服的做法,任由自己被热气包裹,膝盖微微弯曲,手部动得愈发地快。 “萧澄,萧澄……” 随着声声呢喃,白浊精液掺混着一个同性恋的卑劣秘密掉到了地上,将所有自欺的理由砸了个响。 花洒的水还在往唐思安身上冲洗,唐思安关了水,喘着气垂眼向下看。看它们碎片被水与泡沫冲散,又汇合,然后一股脑儿地流到出水口去。 唐思安缓缓蹲下身,顿时难过得想哭。爱得不能尽情,爽得不够尽兴,还未和萧澄再见,他就先再一次讨厌起暗恋。 自欺欺人真没意思! 于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告诉自己:唐思安,别喜欢萧澄。 找回账号就好,千万,千万别再喜欢上萧澄。
第6章 唐思安丢掉了那瓶令他生出情色幻梦的沐浴液,可惜用处不大,即将到来的周六对他仍是成了一种变相折磨。 他考虑了很久那天要穿什么,拿出来的衣服裤子堆满了椅子和床都没选出十分满意的一套。他也在是否要找借口推延或者取消见面上反复纠结,一头雾水之下甚至翻出高中买的《答案之书》寻求帮助。 随手翻了一页,翻出来的恰好是一句「最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不可得的暗恋哪有可摆在台面上的好事。 不过甭管这类书的本质究竟是魔力还是概率问题,看到这句话,唐思安都有如抓到救命稻草,心中忽然有了点儿底。“最好的事情”可以理解为能找回账号,或者当作是能够顺利对过往感情释怀,想得到好结果总该先尝试正向面对。 他们约定晚上七点在餐厅门口见,唐思安六点半到了。萧澄到之前,他需要一段独处的安全时间来理顺思路。 密码保护第二道题目的解题方向不难回想,没记错的话,答案是萧澄高二参加数学竞赛个人赛所得证书的编号。 当时唐思安严谨地想了很久要用什么作为题目,学号、身高、生日之类的都不太保险,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他打算选些不易被他人破解且极具意义的内容。 坐在后桌的萧澄偶然得知他在琢磨密保题目,不仅没有嘲笑唐思安对一个问题的设置异常上心,还热心地表示要帮忙想。 他问唐思安有什么要求。 唐思安摘出想法中能说出来的地方告诉他:“我想要有意义的,不轻易被别人知道的,也不会被我自己日后忘掉的。” 萧澄说:“简单啊。”他拿出数学竞赛证书,指着里头的一串编码,“写这个。每个参赛者的编号都不一样,别人知道不了,而且绝对有意义。” 那本竞赛证书对萧澄和唐思安的确有着共同意义。萧澄在比赛的前两天发了高烧,是唐思安冒着暴雨跑到他住的酒店给他送退烧药,深更半夜满大街找尚未关门的打印店印重点押题。结果萧澄精神抖擞地进了考场,唐思安转头却病倒了,回家挨了外婆好一顿批评。因此某种程度上算,奖项是他们俩共同得到的。 唐思安瞧着萧澄拿出的证书,怔愣了一两秒,实话指出:“可是以后我不一定记得住这串号码了。” “记它干嘛,以后要用直接问我不就成了。”萧澄不以为意,拿出张白纸写下证书上的号码递给他,“我这里纸质电子版都有,永远丢不了。” 如今再忆那段插曲,唐思安发现,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对彼此的关系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萧澄潜意识认为彼此是挚友,名义上可以带有永远。他则早早看透所谓挚友左不过是和平谎言,做不了恋人,注定会断联。 知道了答案所在,唐思安思考起如何在今晚的闲聊中不尴尬地问到那本数学竞赛的编号。他想得太过认真,以至于萧澄何时到了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唐思安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循声看去。他这一抬头,正好和稍弯下身、侧头直勾勾看着他的萧澄来了个近距离对视。 ——不公平。 唐思安心里头冒出这个词语。 上天好不公平,给萧澄俊朗的外表、优越的家世,连时间对他都满是优待。他看上去真挚无害,虽然整体比学生时期多了几分成熟,但一双久不变的明亮笑眼和磊落大方的神情令他依旧溢出不少吸引人的少年感。 “你来了。”唐思安本能地往后退了退,然后假借着起身拿菜单与萧澄隔开了一小段距离,“来,你看看,先点单吧。” 唐思安整套避开的动作非常从容,他演惯了这样的戏码,懂得如何在萧澄面前表现出不喜欢身体亲近、理性思想总是占据上风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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