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阮灵风敲开陶执的心门,用语言的利刃胡乱给陶执捅了几刀就走了。 阮灵风是有愧疚的,可他也不觉得他的观点有什么不对,哪怕后来被陶执阴阳怪气地斥了一顿,他也没改变自己的看法。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明白了,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值得被爱的地方,毕竟连天生没有信息素的Beta们都能组成一对对眷侣,可见人不是非要靠信息素吸引才能相爱的,可他没有信息素的时候,就没有人爱他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和他相互吸引的,他大可以借着信息素吸引这个前提,享受一次“正常人谈恋爱的模样”。 但他觉得这样自欺欺人没有意思。 陶执那么年轻,等遇见的人再多一点,等信息素的吸引逐渐淡去,总有一天也会清醒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阮灵风还是很感激陶执。 那天最后,陶执也没有再让阮灵风难堪。阮灵风还能清楚地回想起来,陶执对他说“那就这样,我先送你下楼”,然后沉默着走在前面领着他,下了楼,穿过花园,把他送到门口。 没有直接关门把他赶出去,也没有再说其他多余的话,实在是很体面了。 阮灵风把车开出去,在拐角的时候回望了一眼,陶执还倚在门边,也看着他。 - 周末,阮灵风回了一趟老家。 这次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让他非回去不可的事。只是阮新雨例行问他有没有空。 以往,阮灵风看见这样的信息都是要找借口搪塞的,这次忽然觉得整天这么躲着也挺可笑的。那是他自己的家,和家人有不愉快就躲,说实在也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阮新雨听说阮灵风要回家,无比惊讶,说自己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阮灵风还真说要回来。 过了阵子,阮新雨和阮灵风打电话的时候又说:“妈知道你要回来,又想给你张罗什么相亲对象,我刚都跟她吵起来了。她好不容易才答应说那就不安排你和那些奇奇怪怪的Alpha见面……” 但阮灵风打断了她:“没事,你让妈安排吧。” 阮新雨大惊:“哥别这样啊,也没必要……” 阮灵风说:“我自己想见见。” 于是这次回家,因着是阮灵风自己愿意的,吃饭的地点就直接定在了某个酒楼包间。人也不多,就是他们母子三人,再加上他妈找的那位相亲对象。 正式开始互相介绍之前,周宛亭还拍了拍阮灵风的肩,满脸欣慰道:“你总算懂事了。” 阮灵风只是笑笑。 也不知道周宛亭去哪认识的这么多和他年龄适配的Alpha,上次那个被他婉拒之后,这次又换了个新的。此人过了开头寒暄的阶段,话里话外似乎已经开始把阮灵风当自己人看待,并且努力表现自己将会是一个很疼爱Omega的好Alpha。 他道:“以后咱们要是在一起,你也不用太辛苦在外奔波工作,你那工作我看也不稳定,还不如直接回咱们老家这边,我做生意赚的钱养活一家人没有问题。” 周宛亭在一边帮衬:“真知道心疼人。” 阮灵风其实有很多话术可以应付这种人的,随意附和几句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饭局的前半段,他本来也一如既往得体。 哪怕心里实在觉得对面坐着的是个傻逼,也没有必要表现出来。 这是一直以来,阮灵风处事待人的铁则。 但此刻他不太想装了。 他提出来要见这些人,就是不想装了。 于是阮灵风笑说:“王总,我今天来这里跟您吃顿饭,全是因为我母亲非常强烈地希望我能过来,她年纪大了,我还是想尽量迁就她。当然我也想着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分,或许可以进一步发展,不过现在看来,我对您也不是很感冒,您也不必提前将我规划进您设想的美好未来里。” 霎时间整个小包间一片死寂,没有人想到一直以温和著称的Omega会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还是周宛亭先反应过来的,赶紧解释道:“这孩子就是不好意思了,才这样说的……” 阮灵风:“没有不好意思,实话实说罢了。” 那位王总看来很少被这样当面打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反击的语言:“我都没嫌弃你是个腺体有残缺的Omega,你就敢在我面前摆脸子?不识好歹!” 阮灵风还是笑,从包里翻出之前的检测结果,又说:“如果你说的是我和你们没有办法互相闻到信息素这件事的话……抱歉,其实是因为我发育得更高级一点,就不需要我用更直白的话说明吧。是普通的Alpha配不上我,轮不到你们来嫌弃。” 阮新雨虽然不明真相,但在过了最开始那段懵逼的时间之后,也帮着捧哏:“就是,你这样的油腻Alpha哪里配得上我哥?” 一阵鸡飞狗跳。 结果当然是那位Alpha又愤愤然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再怒而离席。等那Alpha走了,就轮到周宛亭开始哭天抢地:“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阮灵风笑眯眯的:“嗯,要是不想再丢脸,以后就别强迫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了。” 周宛亭作势要打他,被他直接扣住了手腕。 阮灵风又说:“妈,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长大了,比你高这么多,还是个男性,你想打我怎么打得了?” 他又不是以前又瘦又干瘪的那个豆丁了。 周宛亭一愣,阮灵风把她的手放开,她便在后面继续气急败坏地说些什么,但却不敢再动手了。阮灵风刚才是真的用了力气,松开周宛亭的手时,能明显看到那一圈都被捏红了。 “白眼狼”“没良心的”这些词汇接二连三还在从周宛亭口中说出来,然而阮灵风像给自己上了一层防护罩,再也听不进这些话了。 活了二十七年,终于迎来了迟来的叛逆,感觉很好。 阮灵风对阮新雨招了招手:“走吧妹妹,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又对周宛亭说:“这里这么些好菜您可别浪费了,把您那些老姐妹都招呼过来吧,我和小雨就先不陪着您了。” 周宛亭:“……” 走出包间,阮新雨还是很茫然的模样:“哥……刚刚你那样,都不像你了,你不会被谁夺舍了吧?” 阮灵风哈哈笑:“是吗?帅不帅啊。” 阮新雨道:“帅死了。” “以前觉得不要把一切不好的事摊开到台面上来说,因为会很难看,会节外生枝……可是最近发现,一直维持表面的和谐,麻烦事也一件不少,”阮灵风想搭阮新雨的肩来着,发现这个妹妹长得就要比他高了,搭肩的姿势对他来说有一些吃力,于是只是拍了拍她,继续说,“跟一个人学的。” 阮灵风又在想陶执。陶执在他生活里留下的痕迹,也许还包括这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陶执很直白,很勇敢,想要的都会去争取,不要的会干脆拒绝。和总是不挑明态度的他是两个极端。 他看着这样的陶执久了,有时候也会想勇敢一次。像这样怒怼不喜欢的人的场景,他也在脑海中演习过几遍,不过之前每次遇上恼人的事,他还是会选择平静地处理。 勇敢一次的感觉很好。当然,他也不是完完全全地勇敢,是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在这个小县城发展,再加上知道这位和他相亲的对象也并不是什么有能力报复的人,也清楚他妈还要靠他养老,不可能真对他做什么,权衡之后才做出这个“勇敢”的决定。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突破。 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叛逆,总之有一次是一次。 就是有些可惜,如果他和陶执还在保持联络的话,他应该会把今天这件事告诉陶执的。 - 阮灵风带着妹妹到了一家烤肉店。刚刚和相亲对象的饭局,说实话他们兄妹两都没怎么吃东西,加上那些饭菜也不太是他们爱吃的。 此刻两人肚子空空坐在烤肉店的角落位置。阮灵风没让服务员来帮忙,他自己烤得不亦乐乎,阮新雨一边玩手机等被投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阮灵风聊。 “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项目啊?有没有碰上哪个我喜欢的明星?” 阮灵风道:“前段时间都在电视台,接下来还不知道。” “哦哦对了,”阮新雨又说,“之前你不是帮那个陶执做演唱会还出圈了吗,你怎么也不想着给我搞张票啊,之后还有几场巡演,你听懂我的暗示了吧。” 阮灵风稍怔,很快又说:“你要上学啊。” 阮新雨:“马上就放寒假啦。” 阮灵风一边将刚烤好的,冒着热气的五花肉片夹到阮新雨的碟子里:“有什么好看的啊。” “当然好看啊,”阮新雨说,“那可是我亲哥和我担之一的梦幻联动,我能不看?他每场都感谢你欸。” “……现在也?” 阮新雨把蘸了干碟的肉塞到嘴里,一边划着手机,一边含混道:“前几天有一场,我看看repo啊……就是他上热搜说摔伤的第二天,出来辟谣说没什么事。那场好像只是说感谢策划团队,没有再提你名字了啦,可能忘了吧。” 阮灵风又夹了几片肉上烤盘,没有对阮新雨这话做什么评价。 阮新雨继续道:“不过现场repo都说他这场超亢奋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很亢奋吗?” “是啊。” 阮新雨还在玩着手机,阮灵风本来想叫她好好吃东西别玩了,本来他心情还可以,再听关于陶执的事可能不妙。结果阮新雨忽然又惊呼起来:“卧槽。” “怎么了?” “刷豆瓣看到一个料,不知真假啊,”阮新雨开始转述,“就是有个小乐队说的,说他们因为是刚成立的乐队,没有表演的地方,会去一个叫‘关掉月亮’的小酒馆表演,说那个小酒馆只要预约和通过审核就能免费给符合条件的音乐人提供舞台,也不要门票钱的抽成。所以这个小乐队经常去那里蹭舞台表演嘛。” 听到这个酒馆的名字,阮灵风又是一愣,但还是问:“然后呢?” “就是他们本来排好了一个时间,想先去排练和调试设备的,结果去了之后却发现有个人一直在那播着歌打鼓,打得贼凶,砸夯一样,说好像要把鼓都给砸烂……那个小乐队就去理论,说是他们先来的。” 阮灵风好像能猜到后续:“……然后?” “然后那人都不鸟他们,还说不营业了。小乐队的主唱很气,要去跟人打架,把人口罩扯下来了,发现是陶执……之前不就有些人说在那个酒馆碰到过很像陶执的人吗,但都被否认了,可这次陶执直接承认了,所以他们现在都在讨论说陶执是这酒馆的老板,还说他也太霸道了,自己定的规矩自己都不遵守,想打鼓他多的是地方打,还跟人抢地方,”阮新雨补充道,“不过因为当时也没留下视频或者照片什么的,也不知道真假啦,但是很搞笑啊,陶执怎么可能跟一个小乐队抢舞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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