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一道明晰的咂舌声在两人间响起。 “别那么看着我谢谢,这不是什么值得可怜的事。”夏斯弋歪头看他,“吃还是不吃给句准话,不想吃你就自己点外卖,别带我,吃的话就过来帮忙,我这儿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说完他就低下头继续忙活。 钟至的脚步声声靠近,停滞在他身边,久久未动。 夏斯弋怪异地抬头瞥看。 只见眼前一向精明强干的钟至正驯服着他新长出的四肢,茫然地与手里和他互不相识的厨具们两两相觑,活像个智商低下的呆瓜。 钟至平素做任何事总是游刃有余,冷不丁看到他这副与印象里相去甚远的模样,夏斯弋没忍住笑出了声。 “嗤。”夏斯弋对钟至扬起眉梢,边笑边调侃道,“你要不要问问它叫什么,看它会不会回答你?” 钟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别笑了。” 夏斯弋听不进去。 钟至又连名带姓地叫他,重复了一遍:“夏斯弋,别笑了。” 魔性的笑声还在环绕。 钟至不顺地吐出一口气,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汤勺和铲子腾出手,不由分说地直奔夏斯弋肋骨下的痒肉。 指尖与肋骨的缝隙相触,剧烈的痒感拔地而起,夏斯弋骤失平衡,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摆脱钟至的报复。 探入与阻挡的手彼此交握,乍起的青筋压不住骨骼间传来的震颤。 夏斯弋不受控地大笑,笑声极快地覆盖了之前疯狂的嘲笑。 “哈哈哈哈——” 他手里还抓着西红柿,痒得分不清厨台在哪儿,可也不敢乱丢,只得时刻紧攥在手心,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忘记以牙还牙,对着钟至就是一顿胡乱回击。 然而他的反击毫无效果,钟至非但不受影响,反而变本加厉地抓挠他,占据着不可倾覆的压倒性优势。 坏了! 他想起来了,钟至根本不怕痒啊! 夏斯弋连忙叫停:“停停停!西红柿要被我捏碎了!哈哈哈,就剩这两个了,坏了就没的吃了!快住手!哈哈哈。” 钟至持续装聋,非要听到他的求饶才罢手不可。 他一边继续挠痒夏斯弋,一边问:“好笑吗?” 夏斯弋受不了这种煎熬,连连摇头:“不好笑,不好笑。” 钟至又问:“那你还笑吗?还让我和锅碗瓢盆交流吗?” 夏斯弋持续服软:“不了不了,全都不了!!” 钟至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堪堪抵着夏斯弋又挠了两分钟才停手,托着他的腰把人从台子下向上捞了些许。 劫后余生,夏斯弋如释重负地向后瘫仰,后遗症似地乐了两声,又强制抑下唇角憋回笑意。 他衣襟散乱,裸露在外的皮肤罩着一层薄薄的汗珠,沐浴露的香气随着热度蒸发开来,淡淡地散在空气里,不断撩拨着钟至的嗅觉。 炙热的体温顺着凌乱的呼吸散开,隔着腰间薄薄的衣衫传至钟至掌心。 刚才玩闹时,钟至就一直托着夏斯弋的腰身防止他脱力磕碰,直到此刻还滞留着未曾收回。 他清瘦的后腰紧靠在坚实的厨台边缘,随着呼吸起伏,柔软得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托他坐在台子上,继而…… “喂。” 一声呼唤打断了钟至的幻想。 夏斯弋顺着他灼热的眸光下移视线,随后抬头直勾勾地望着他,仿若洞穿了他无处遁形的心思:“你在看哪儿?”
第35章 这么近听得清了吗? 钟至呼吸一滞。 眼底闪过一道明显的心虚,又快速淹没在幽深的眼神之中。 夏斯弋轻笑着垂眸,从齐腰的位置捞起手里的西红柿:“我看你本意不是看它,是想学个新技能吧?” 钟至的眼珠小幅度地拨动几下,盖在眸色间的思量缓缓淡化。 夏斯弋颠了颠手中的通红,尝试在这次交锋中重回上风:“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叫声老师我就教你,保证你以后绝不在这方面露拙,怎么样?” 钟至向后退开半步,自然地收回手掌。 不属于自身的体温撤离,夏斯弋这才意识到钟至的手之前一直搭放在他的腰间。 “那你能教我什么?说来听听。” 钟至的嗓音拉他脱离出短暂的掉线状态,他底气不足地摸了摸鼻尖:“厨艺大都是后天靠勤奋琢磨出来的,我自然是教你些基本功了,总不能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还是和傻……” 夏斯弋没再继续说下去,生怕刚刚的噩梦再来一次。 他略怂地偷偷朝钟至瞄去,观察对方的反应。 “行。”钟至应声。 这大概是夏斯弋最快一次说服钟至的经历,没有之一。 那声他希望得到的称呼旋即落入耳中。 “老师。”钟至从善如流地出声问他,“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老师”这个称呼天然带着恭顺的谦卑感,听得夏斯弋周身顺畅。 他享受地闭上眼,得寸进尺地还想再听一次:“叫了什么?我没听清。” 钟至轻“呵”一声。 夏斯弋的合眼为妄念提供了最好的滋生土壤,钟至不动声色地近前,目光在夏斯弋身上放肆梭巡,原本收回的手掌再次探出,扣压在厨台上。 他不断收缩着指节与夏斯弋后腰的距离,嘴唇也愈发靠近眼前人的耳畔。 在即将逼近极限时,他猛地掐住夏斯弋的腰身,轻轻吐言道:“夏、老、师,这么近能听得清了吗?” 声音从极近的耳边传来,带着温热的吐息,一股脑喂进夏斯弋的耳腔。 他猝然睁眼,与正在撤身的钟至迎面对上。 腰间不容挣脱的困缚极有存在感,指尖传递来的温差割裂触觉,明明是与之前相差无几的动作,又好似有哪里不同。 他说不出来。 钟至的眼里存着意味不明的调谑,看得夏斯弋有些恼火。 他一把推开钟至,解除令他不适的钳制,咂舌道:“听见了,下次不用这么近我也能听见,我还年轻,比不上你老人家那么聋。” 他随手抹了把钟至碰过的位置,尝试剔除身上怪异的感受。 但不怎么奏效。 手边的怨种西红柿于是成了归咎的对象。 他不悦地抄起西红柿丢给钟至:“今天中午最重要的食材就交到你手里了,清洗会吧,注意去蒂就行。” 钟至慢条斯理地扳正横飞而来的西红柿,温笑道:“好的,老师。” 还是同一个称呼,再听一次却好像变了味道。 夏斯弋难受地拧眉,甚至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了:“你还是别——” 他的拒绝还没吐出口,钟至又一句称呼压下来:“夏老师,洗完是要切开吗?你要不要教教我怎么切比较科学?” 钟至捞出清水里的西红柿,按到菜板上就要切。 夏斯弋连连阻止:“要先用开水去个皮,炒出来才会有沙瓤的口感。还有你刚刚握刀的姿势和角度也不对,很容易伤到自己。” 钟至点头应声:“嗯,这话听着倒像是关心我,是吧,夏老师?” 夏斯弋是半点愉悦感也没了:“……你能不能闭嘴。” 钟至:“既然是老师的要求——” 夏斯弋实在受不了了:“钟至,你给我闭嘴!!” 一番折腾后,一道家常菜艰难出锅。 两人围坐餐桌前,看着桌上唯一的菜品,隐隐有种静等开盲盒的兴奋感。 夏斯弋擦干筷子上残留的水珠,边夹起鸡蛋边道:“当初我头回做菜,学得也是这道,味道怎么做都大差不差,不会出格。” 说着,他吃了一口。 饭桌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钟至抬眼看他,眼中存着一层浅淡的期待:“怎么样?” 夏斯弋不善打碎别人的美梦,但若是钟至就不一样了。 他眨眨眼,中肯地评价道:“味道一脉相承,深得叶教授真传。” 无疑是个比难吃还糟糕的等阶。 夏斯弋很后悔,他就不该在最后放调料的紧要关头去洗手的。 钟至不信邪地自己也尝了一口,皱着眉连灌了几口水。 但说归说,夏斯弋一直没停筷。 钟至拦住他不停往自己碗里夹菜的手:“这么难吃别吃了。” 夏斯弋搪开他的筷子:“我妈说了,别人第一次下厨时做的菜必须吃完,不然会打击积极性,当初我妈也是这么吃完我做的菜的,放心,据我的经验来看,只要熟了基本都吃不死人。” 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自己做坏的菜,才能吃出经验来。 钟至面色复杂地抿住唇:“不会了。” 夏斯弋不解:“什么不会了?” 钟至没回答,只是换了个口径更大的勺子,挖了满满一勺往嘴里送。 牛逼的操作看得夏斯弋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游走在叶阿姨新菜试验田前线的第一人,他缓缓举起大拇指,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很快见底,不好吃,但勉强果腹。 饭后,夏斯弋无聊,想起了钟至说他昨晚出过房间的事。 钟至应是没那么闲,编排他半夜出门的事吓唬人,尤其是他早上醒来时,拖鞋的确是找不到了,明明昨晚还脱在床边的。 趁着人还没下饭桌,他好声好气地问道:“昨晚你见到我出房门了?” 钟至擦嘴的动作顿了顿。 暂时压下不说的决定已经做好,他便学着夏斯弋满嘴跑起火车来。 “还不是你大半夜做广播体操的时候手甩我脸上了,很……” 那句“很疼”就在嘴边,可当他看向夏斯弋,眼神又不经意被那两瓣莹亮的唇吸引。 昨晚温柔的触感被大脑激活,等比例地同步在脑海之中。 他眼神躲闪地从餐桌前站起身:“很热,饭吃完了,我该走了。” 钟至的话音转得猝不及防,夏斯弋的不悦还来不及在脸上铺展,时间只够他喊出最后一句:“真是的,碗洗了再走啊!” 夏斯弋的声音推着钟至快步离开夏家,直至出了几百米才渐缓脚步。 正午的热度不及他的躁乱难缠,他随手在路边买了杯冷饮,可当店员把做好的冷饮递给他,他却意外发现自己下意识点的口味是夏斯弋喜欢的。 青梅的清甜还蕴在舌尖,钟至闭了闭眼睛,又原封不动地将冷饮塞回了包装里。 他胡乱翻兜,找出了一副不属于他的眼镜。 昨晚他就发现自己不小心带回了密室逃脱店的道具,本也是打算找个时间送回的,眼下心烦意乱也做不成其他事,刚好跑这一趟。 那天下午去密室,钟至是奔着谢青随去的,他本意是了解谢青随的性情,进而试探他是否与果冻的事有关,却意外造成了与对方生出敌意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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