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姗姗来迟,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梁译川的公寓,他把花放在外套里面遮风挡雨,但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最初的造型。 梁译川的公寓变成一个亮着光的水晶球摆件,暖黄的灯在夜里亮起,里面是精致的布景,他们的约会地点在巨人的眼睛里会变成一种微观模型。 何言脱下大衣外套,里面还是穿的整整齐齐的深灰色西装。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进门后便开始接吻。梁译川的手抵在何言的肌肉紧实的胸膛上,拽着他的领带,将他操控其中。 花束落了一地花瓣、黑色的背包咚的一下摔在地板上。何言边亲梁译川边走进来,他的手托了一下梁译川的腿,让他坐在桌角。 半晌两人才分开,梁译川的手停留在何言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气喘吁吁地说:“我做了饭。” 何言感觉自己不是来吃饭的,但看了梁译川做的这一桌,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吃也不好,于是只能冷静了一会儿说道:“我去拿碗。” 梁译川做饭很一般,但何言还是吃了不少,反倒是梁译川自己没怎么吃,喝了很多红酒——他开的这一瓶有一点点巧克力的香气,融化在舌尖的时候很醇厚。 梁译川喝了一点,翻身坐到何言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带着巧克力香味的红酒之吻。那多余的、来不及被咽下的红色顺着唇角滴落,在衬衫上染上了淡淡的红。 何言的身体往沙发后背靠过去,他仰起头,露出修长又脆弱的脖颈,露出他的喉结,梁译川用手指轻轻摩挲过去,低头时额前的碎发拂过何言的脸颊。 他们接了很长时间的吻。梁译川从来不知道这是一件这么上瘾的事情,他只是一想到面前的人是何言,他就会浑身颤栗。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何言的呢?梁译川忘了。曾经选在一个不怎么合适的机会向他告白,梁译川记得。失败之后有好几年,梁译川都会刻意地避开跟何言接触。对啊,何言之前明明不喜欢他来着,现在为什么可以和他接吻? 梁译川的狂喜与甜蜜中始终萦绕着深深的疑问,何言不知道,可能他自己不知道。因为谈恋爱实在太美好了,所以这些疑问的声音渐渐变小,压过它们的是——梁译川的心跳。 何言紧紧地抱着梁译川,下巴蹭着他的颈窝,低声笑道:“怎么不继续了?是对我哪儿不满意吗?” 梁译川闭着眼睛,也笑道:“没有。” 何言的手臂下滑,托住梁译川,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梁译川的反应很快,于是像树袋熊一样扒在何言的身上,还抱怨道:“去哪儿啊……” 何言不说话,只是很轻很温柔地笑,带着梁译川一起摔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这对于梁译川来说还是有些刺激了。 他有限的经验还没有体验过真正的最后,以一个二十几岁的正常人来说可谓清纯得有些离奇,不是梁译川不喜欢,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过不了心理上的洁癖。 梁译川从来没想过和何言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他很纠结,却也觉得这些事情本就是情侣之间的水到渠成。话又说回来,他都好不容易跟何言谈恋爱了,如果还是像个和尚一样保持纯洁,那是不是也有点亏? “你去洗澡吧。”梁译川下定了决心,对何言说。 何言看着他,也不扭捏,微微笑道:“行,一起?” “一起不行。”梁译川很诚实地说,“公寓浴室是绝对挤不下两个人的……你先吧……嗯,我把剩饭收拾一下。” “那听你的。”何言低头亲了亲梁译川的额头。 何言没有衣服留在这里,事实上他也没有在这里留宿过。 梁译川给何言找了一件干净的T恤和睡裤,房间里有暖气不怎么冷,不必穿太多。随后他站起来去收拾桌子上留下的那一团糟,剩饭倒掉,碗筷收拾好放在水池里,红酒……红酒只能下次再喝了,也许明天。 浴室里面传来细微的水声,梁译川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蒸笼蒸过一样,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内心唾弃这么没用的自己。何言的外套、包还散落在门口,梁译川走过去把它们拾起来,但他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不小心晃出了包侧边口袋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 梁译川弯腰去捡,心脏莫名地跳动起来。但不知为何他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白色雾气,他揉了揉眼睛,心里很紧张,却还是无法看清。梁译川不信这个邪,急得头上都是汗,就在此时—— 叮叮叮叮——噔噔蹬蹬——何言那天杀的闹钟响了起来! 梁译川从梦中被吵醒,头昏脑涨地低声骂了一句:“何言!你脑子被驴踢了!真的定6点的闹钟啊!”
第10章 去年的你比较可爱 何言睡死过去了。 梁译川打了他肩膀一拳,他才醒过来,第一时间去把他那个倒霉的闹钟关掉。 外面的天还阴沉沉的,不过是刚刚有了一些光亮透出来,是一种很暗沉的蓝。唯一会带来生机的是几声清脆的不知名鸟叫——叽叽喳喳,有可能是在何言家窗外的那棵老树上做了巢。 两人都在一种被打断的睡眠中痛苦地苏醒,有几分钟,梁译川的眼睛又闭上了,但何言显然还不想放过他,伸过手来撑开他的眼皮,声音沙哑地说:“起床,不许睡。” 梁译川恨得牙痒痒,阴沉地说道:“你离我远点,你早晨没刷牙。” “嗯。”何言很快离开,顶着一头鸡窝头出去,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 浴室外面传来何言洗漱的声音,梁译川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自己的手机已经充好了电,他拿过来一看,上面的时间简直令人心酸流泪——06:10,这是有多歹毒的人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梁译川觉得何言一点也不帅了。 “小译,起床!”何言洗漱好,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已经容光焕发,宛如被打了鸡血。 他弯下腰,走到梁译川的床边,一边换衣服一边盯着他笑。梁译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万分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怨气十足地去洗漱。 镜子里面他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杀气。 算了。梁译川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心里想着,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再陪着何言疯一会儿吧。 梁译川出去的时候,何言已经收拾好了床铺——梁译川换好衣服,还是昨天出门的那套,他坐在沙发上,看见外面的天已经比他刚醒来的时候更亮了一点,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息。 星期天,手机天气上显示今日温度适宜,偶尔多云,大部分晴朗。 梁译川坐在何言家的沙发上玩手机,摸到茶几旁边柜子的一本书,书签夹在第65页。梁译川看了一会儿有点眼熟,翻到书名总觉得自己以前就坐在这个位置看到这一页。哈,难不成何言一直没动过他曾经看过的书吗? 何言走去厨房,在冰箱里翻来翻去,问梁译川:“想吃点什么?包子还是披萨?” “还有其他的吗?”梁译川有点儿挑剔。 何言笑道:“自己做肯定不行了,这两个节省时间。” “那都要。” “行。” 速食食物的味道不差,何言的披萨热过之后口感很软,芝士很多,很意外的好吃。梁译川以前对芝士深恶痛绝,觉得芝士闻起来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但何言则是忠诚的芝士拥护者,跟他吃饭次数多了,梁译川也逐渐开始接受芝士。 “碳水炸弹。”梁译川边吃边唉声叹气,“你不会每天早上都这么吃吧?” “差不多?”何言思索了一番,“碳水炸弹我倒是没注意……疯狂运动就完了。” 梁译川敷衍地点点头:“有没有什么喝的?” 何言犹豫了一会儿,说:“牛奶?” “要提神的。”梁译川说,“牛什么奶,我几岁啊。” “喝点牛奶长高的。”何言很认真。 梁译川疯了,又开始暴躁地说:“我长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嘲笑我一米七八?!咖啡端上来快点!我要过去了!我很困我要死了!” 何言冷汗直流:“……” 梁译川又说了一句:“每天一杯瑞幸,开启牛马人生。” 何言被梁译川逗得笑了起来,然后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食物呛住—— “咳咳咳……咳咳咳!!!”何言一张俊脸惨白。 梁译川也冷汗直流:“……你没事吧!我服了你了!” 几分钟后,梁译川给何言倒了水,总算是没把何言真的呛死。 何言还是不怎么舒服地清清嗓子,诊断道:“刚才肯定是呛到了气管。” “快吃吧。”梁译川感到心累。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彼此沉默地吃完了早饭,何言从桌子下面的一个纸箱里掏出来两瓶罐装咖啡,分给梁译川一瓶。稳定的咖啡因像是一种稳定的安慰剂,让睡眠不足的两人都感受到了一种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充沛力量。 “你昨天晚上好像说梦话了。”何言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啊?”梁译川眉头紧皱,“我说什么了?” “说……何言我讨厌你……”何言半真半假地说。 梁译川猛地站了起来,有些心虚地往沙发那边走,飞快地道:“我看是你在做梦。” 何言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所以你真的梦见我了?” 梁译川铿锵有力道:“不可能。” “嗯。”何言笑了笑,“好的,别生气。对了我再加一个条件,我们尽量友好地使用语言、肢体动作交流,可以吗?目前来看你是真的讨厌我,我就不期待你像去年那样可爱了,但还是希望能……” 何言的话没说完,又准确无比地戳中了梁译川的炸毛点,他怒吼:“谁说我去年可爱了!你别狗眼看人低!” 何言扶额:“……” 何言收拾了早餐的残局,又去到屋里拿了一个背包——他今天的打扮非常休闲,夹克配深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大学时代的帅气学长。 梁译川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咖啡因让他没有那么困了,于是他只好坐在沙发上看着何言忙来忙去,最后一次何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头上还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 梁译川看着何言,不由自主地回忆了一下两人从去年闹掰了之后的交流模式——他发现的确大多数时候他跟何言说话都很夹枪带棒,有时候他生气,有时候何言生气,两人始终像是在憋着一股劲在拔河。 梦中的去年,何言刚到上海去找他后暧昧的那大半年,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莫名的羞涩,彼此间的试探是温柔与朦胧的。虽然最后的结局并不怎么样,但整个过程中,何言跟梁译川都像是那种几年不见的老同学,褪去了以前的青涩,变成了一个更成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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