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了,张佑年迈步走进去,又想到什么,出声补了一句:“当然,是在沈时疏回来前。” “好。” 张佑年眨眼顿了下,打量着眼光看他。 二十四楼。张佑年带着他出了电梯,指了其中一边说道:“这边。” 沈桂舟这才发现,张佑年刚刚并没有带着他往急诊楼走,这里是门诊楼的二十四楼,墙上透明框放了张纸,写着:骨科。 “她情况稳定,被转出来了,”张佑年言简意赅,“2406,自己过去,她没醒,赵藤不在。” “没醒?”沈桂舟脑子一瞬间短路。 两星期前,曲随不是告诉他,阿雅的情况稳定,只是那个时候没醒,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吗,两周过去了,阿雅怎么还没醒。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变得惨白。 【作者有话说】 后来沈桂舟发围脖: 可怜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张佑年被挡在家门外敲门:“老婆,我错了,我下回早点回来QAQ” 这周五继续~ 天天卡审核我是有点东西的/抹泪
第26章 “松手” 沈桂舟不知道阿雅为什么醒不过来,只能凭猜想将一堆坏结果想了个遍,什么脑损伤失忆了,不想醒来所以不醒了,突然情况急转直下所以醒不过来——倒是把自己吓得不轻。 张佑年看着他的脸色变化,面色古怪,“还早,周雅起得晚,一般早上十点才醒,现在才八点,你脚步放轻些。” 哦,是睡不醒的没醒。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害得他乱想一通。 沈桂舟懊恼地睨了眼张佑年,转身走进了骨科科室的走廊。 口袋里手机振动,张佑年眼眸在沈桂舟背影上打了个转,待沈桂舟走进去了,才转身走到窗边,掏出手机接电话。 “喂。”是曲越。 “昨天没吃药?” “你怎么知道。” “曲随说的。没吃药还喝酒,佑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张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很不喜欢曲越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今早吃了。” “今早?我早上六点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 “嗯,我在睡觉。”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么?” “……我把他当沈时疏了。” “什么感受。” 张佑年不满地“啧”了声,“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听着烦。” “只是来问问进度,我这不是快回去了么,了解了解情况,到时候才好接触他。” “等你回来自己问。” “你不是试了吗。” 曲越告诉他,多重人格的出现都是有迹可循的,既然沈时疏曾经出现过,说明沈桂舟害怕过什么东西,只要再让他体验一遍,说不定能把沈时疏逼出来。 所以他试了,把那本日记本给沈桂舟看,但没有起效。 张佑年眼眸沉了沉,说:“没什么用,沈时疏还没回来。” “还有时间。” “嗯,我挂了。” “记得吃——”药。 没等曲越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往科室走廊里走去,没走几步便又停住了。 沈桂舟正站在阿雅的门前,预势敲门的手就这么停滞着,迟迟不动。 张佑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 沈桂舟已经在门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看看标着2406的牌子,又瞅瞅那擦得发亮的门把手,好几次手伸起来准备敲门,又担心阿雅睡着给她吵醒,直接进去又怕阿雅没睡给她吓着,门上边的观察窗看不到什么。 “直接开门走进去,周雅还没醒。”沈桂舟一回头,张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 “你也进去吗?”沈桂舟打完了字,习惯性地想按下语音转文字,又想起这才早上八点,医院很安静,只得举起手机给张佑年看。 “我不进去,你快点,后面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还要去哪里?” “走就对了别问那么多。”张佑年没等沈桂舟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沈桂舟的视线重新回到这扇紧闭的门前。 他深吸了最后一口气,轻轻按下把手,蹑着步子走了进去。 这是间双人房,窗大开着,位置不错,往外望去,能看见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再放远些,就是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看着舒服。 但沈桂舟整个人都凝滞在了原地,怛然失色。 病床上边没有人。 他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一看——还是没有。 病床边的床头柜放着一个熟悉的袋子,沈桂舟认得它,大藤偶尔去隔壁市那个超便宜大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就会带上这个大袋子。现在里面应该装了些衣服和日用品。 这就是阿雅的床位,但上面干干净净,床单铺得整整齐齐,没躺人。 沈桂舟有些慌。张佑年骗了他吗,可把他骗来医院又有什么好处。难道阿雅去卫生间了,那岂不是回来会碰上面。 他的思绪像一团杂乱的丝线,胡乱缠绕着,连带着动作也杂乱起来,一个不留神,沈桂舟左脚绊右脚摔到了地上。 声音不小,他紧眯着眼,半天不敢抬头,仿佛下一秒就会传来呵斥声,问他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外头风吹进来,床尾挂着的病人信息卡被吹得上翘,卡片刮过他的鼻梁,沈桂舟才怔愣着抬头。 原来装信息的塑料板坏了,护士临时绑了张卡上去,但卡上什么都没有写。 这只是张空床,这不是阿雅的床。 他抬头,看向拉满帘子的另一边。病房里还是很安静,仿佛刚刚他没有弄出什么大声响来一样,没有人责怪他,也没有人发现他。 沈桂舟松了口气,左腿膝盖才后知后觉地生疼,该是刚刚又磕到了。他有些懊恼,简单揉了揉,起身挪向另一张病床。 每凑近一分,他就更紧张一分。 他先是看见用绷带吊着的脚,然后是边上挂着点滴的架子,连着点滴的输管液,他的眼眸顺着输管液下滑,他看见了一双有些粗糙的手。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看见了阿雅。 沈桂舟停着不动了。距离阿雅的床还有些距离,但是他不愿走过去。 在这看看就好。 阿雅头上缠了绷带,骨折的另一只手也被石膏固定着,睡得正香。 沈桂舟扯起嘴角笑了。阿雅没事了,太好了。心头却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来,不只是一种情绪,是好多纷杂的情绪搅在一块,酸涩、心疼、怀念、委屈,还有内疚。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但他往后退了一步。 看看就够了,知道阿雅有在好好接受治疗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垂下头,在眼泪滴出来前转过了身往外走。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摔着腿了?” 沈桂舟一愣,顿在原地。短短的一句话,短短机几秒,在他耳边回放了好几百回。 明明只是快半个月没听见的声音,他却总觉得好像已经阔别了半年,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见阿雅的声音了。 但沈桂舟没有回头,他咬咬牙,往外迈了半步。 “我知道是你,桂舟,”阿雅继续说,“我知道是你,你过来,我想看看你。” 沈桂舟停下了,他没有继续朝前走,也没有应着阿雅的话回到床边,他好像被地上腾空升起的藤蔓缠住了脚,拽住了脚腕,拖着他的手,他整个人都快陷进地底了,扎根似的,挪不了半分。 “桂舟,”阿雅又轻喊了声,“我想看看你。” 沈桂舟还是杵在原地,却似乎想通了什么。 他们只是半个月不见,大藤肯定和阿雅说他来过。这半个月来,他装作要重新去找工作,装陌生人问大藤阿雅的情况,他们怎么会猜不到。 先前和张建邺上下层,电梯上上下下,大藤很容易就能见着张佑年,他消失后,有人便帮他付了大笔费用——就算是纪忱的围脖起了作用,纪忱怎么会不告诉他,怎么会需要大藤亲自去问。 所以大藤才会发消息给他,装作不认识感谢他,所以阿雅才会说,“我想看看你”,他们知道了,他们早就知道了。 他费尽心思想藏着不让他们发觉,想让自己离开得体面些,结果还是得让阿雅和大藤陪着他演戏,演一场假装体面的戏。 胸口好似闷了团纸,堵住他的呼吸,模糊他的眼睛,他缓慢地转回身去,“哗啦”一下,阿雅用没骨折的手拉开帘子,看着他,眼尾弯弯,得意地笑了两声说:“我没猜错,果然是你。” 阿雅闭着眼看不出来,一睁眼就很明显了,脸色很差,眼角皱巴巴的,瘦了不少。 滚烫的泪珠从沈桂舟脸上滑落,他笑着抬手比划:“太聪明了,骗不过你。” “那是,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阿雅眼睛也红红的。 “你瘦了很多。” “怎么,心疼了?大藤做饭太难吃了,医院的饭我又吃不惯,桂舟,你下次来帮我带份沙县呗,还是那家好吃。” 还会有下次吗。谁也不清楚。 沈桂舟比划:“好,下回来一定给你带。” “大藤就不用了,谁让他煮那么难喝的粥还逼着我喝下去,就让他喝他自己煮的。” “嗯,不给大藤带。” “也给你自己带一份,你也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吧。” “……”沈桂舟没有再比划,但依旧笑着。 “最近过得好吗?”阿雅问,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沈桂舟点头,“很好,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我也挺好的,医生说我快能出院了,到时候重新开业,你来花店买花,我给你打折啊。”这样就好。他们互相骗着,互相瞒着,这样就好,谁也不用担心。肯定不了的承诺,他们谁也不敢许。 “好。” “叩叩”两声,病房的门被轻轻敲了敲,沈桂舟一转头,看见观察窗上张佑年的脸。 来之前的路上张佑年和他说过,大藤暂且被他找人支开了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会提醒他,让他留意动静。 看来是大藤要回来了。 “朋友?” “嗯。”沈桂舟点头。 “对你好吗?” “……” “和纪忱一样对你好吗?” “很好,”沈桂舟扯起嘴角笑,“比纪忱还好。” – 关上病房的门,沈桂舟路过张佑年,悄无声息地抬袖抹了下眼睛。 “聊完了。” 沈桂舟点了下头。 “周雅居然醒着。”张佑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东西。 沈桂舟不想和他多说,停下来转身看他,打字,“走吧,你要带我去哪。” “走路就行,换栋楼。”张佑年说着,径直往电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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