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因为悬浮车的震荡,他的脑袋离开了窗户玻璃,又要再次往玻璃上撞去,莫期伸出手,把他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毛绒绒的头发触碰到脸颊,有点温暖。还带着一丝玫瑰香气。 大概是意识到这种进攻方式根本对莫期没有半点用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晚就不再喷玫瑰香水了。 只是洗发水和沐浴乳还是用的玫瑰味,靠得近的时候,可以闻到淡淡的香味飘过来。 莫期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这很奇怪,总不可能自己被唐晚念着念着,就真的开始受玫瑰花香影响了。 那又不是信息素。 而且,很快就有能够意识到唐晚的信息素的人,来代替他照顾唐晚了。 唐晚的玫瑰花香,一定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味道。 “哥……”唐晚的话打断了莫期的思绪。 “醒了?” 唐晚点了点头。他没有把头抬起来,与其说是点头,更像是在莫期肩头蹭了蹭。 “哥,”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含糊,大概大脑也还在半睡半醒之中,“你会幸福的,对吧?” 这句话问得真没有道理。 为什么要问他呢? 要结婚的明明是唐晚。 要做下人生中意义重大的决定的人,也是唐晚。 “你会幸福的。”莫期最终选择了这样的回复,即使唐晚早就在等待回答中又一次沉入了梦乡。 —— 莫期的回答并不是随便说说。 虽然罗安嘴里的魏家似乎有什么隐情,但就现有的资料来看,魏家独子魏征尧,不管是家世,人品,能力,都可以说数一数二,位列前茅,这场婚姻,唐晚并不会吃亏。 从各种方面来说,他都是唐晚的最佳选择。 理智上是这样,尽管莫期依然很烦躁。 他烦躁,有一个人比他更烦躁。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啊!!”莫亦敲了敲门框,“大哥,你不是我弟,你是我哥成不?我都站在这十分钟了,您能赏我一眼吗?您这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呢?” 莫亦强烈的抗议将莫期唤回了现实。他将手中的书放入行李箱,又往房间另一边走去,说道:“我办了整整一年休学,现在才过去了几个月。送唐晚回来后,自然要继续我的工作。” 他之前和教授解释说,自己出行是为了去了解人文地理,如今既然不再打算逃离帝国,不如就干脆让撒的谎变成现实。 “不是,唐晚的婚礼就在五天后,你难道不参加?” “没所谓吧。”莫期平淡地答道,“婚礼不过是为了告知亲朋好友自己的婚事。既然我已经知道唐晚要结婚了,参不参加就无所谓了。” “无所谓?”因为惊奇,莫亦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这可是omega一生只会有一次的盛大典……” “砰。”莫期用力将打开的衣柜合上,打断了莫亦的话。 莫亦张了张嘴,突然换了语气:“好吧。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莫期将行李箱扶了起来。 “你们不是私奔吗?” 莫期动作一顿,望向莫亦,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情绪。最终他还是别过了头:“怎么可能。” 莫亦沉沉地盯着他,思考他的话是真是假。 —— 大概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唐晚怎么可能…… 公共悬浮车里,电视里还在持续报道着: “骚乱引发者为近日广受关注的贵族联姻主角唐某,疑为拒绝婚约后,逃离过程中情热期发作,引发了信息素暴乱现象。” “可以看到目前场面仍然相当混乱。我手中的信息素检测仪显示,此处信息素暴动应已基本平息。因此,有一定可能除唐某以外,还有其他激素来源……” 记者的声音因不远处的尖叫戛然而止,随即,像是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画面,他的脸逐渐因恐惧扭曲了起来。 同时,像是隔着屏幕,恐慌从那边传递到了这边,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叫喊在车厢内响起,拉开了新一轮混乱的帷幕: “虫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 “快!快跑啊!” “停、停车!开门!” 莫期转头望向窗外,一条又长又丑陋的绿色长虫冲着悬浮车张开了巨口。 从莫期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它流出的口水,一滴滴顺着狰狞巨口慢慢滴下,仿佛是是车里人生命的倒计时。 车里人的争吵还在继续,有人惊声尖叫,还有的人拉住想要撞门的家伙:“你疯了!开门让它吃了我们?” “那不然怎么办?” “快开车啊!悬浮车的加速装置在哪里?” “快找!” 在这片混乱中,莫期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默默将视线又转回了新闻上。 大概是两边都发生了类似的骚乱,记者的相机已经摔落到地上,从中只能看见匆匆忙忙奔走的脚步。 还有远处的那一个再也不会行动的人。 判断错了,莫期想。 唐晚没有得到幸福。他终究还是想要逃。 哪怕情热期痛苦难捱,哪怕虫族带来的危险难以估量,哪怕死。 唐晚也要逃走,也要获得自由。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对唐晚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连这样的结局,唐晚都可以接受的话,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可怖的巨兽咬破了车窗玻璃,在临死前那一刻,莫期终于明白了。 —— “哔——咔哒。” “警告。警告。世界线高度紊乱。系统即将崩溃。请立刻做出指示。” “我的天……剧情怎么会发展到这地步的?主角受在搞什么啊?” “无法识别语音提示。请再度输入。” “……重启。” “已收到指示,世界重启中。”
第17章 相伴而生的月亮(一) 很柔软的床铺,和充气床不一样的质感。枕头有淡淡的青草香。很久没闻到了,好怀念的味道。是家里常用的那款香薰? 莫期稍微动了动。 葬身虫口的疼痛感全然消失了。 那么真实的感觉。原来是噩梦吗? 那现在他是在哪里呢? 莫期慢慢地睁开眼。入眼的是熟悉的布置,宽敞的房间,各类家具整齐地摆放着。不远处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却仍有一部分透过缝隙照射进来,让莫期足以看清整个房间的景象。 是他在帝星的房间。 怎么可能。 就算噩梦再怎么真实,也不可能把自己从边远星球再梦回家里去。 难道是被救下来了?但看之前那个新闻,帝星的骚乱可也小不到哪里去,不应该像现在这么和平。 对了。之前的新闻。 唐晚…… 莫期将脑中各种思绪强行压下,起身穿衣,想出门问个清楚。他动作很是干净利落,无意间瞟见自己的左手手臂,突然怔住了。 那里在瓦瓦星时受了伤,虽然在修复仓的帮助下很快痊愈,却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 但现在什么也没有。 光滑的皮肤像从没经历过波折,甚至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说不出问题在哪,可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就这么浮上了心头。 与违和感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微妙的预感。莫期来不及把衣服穿好,先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终端。 简单地按下按键,时间便浮现出来。 新纪元349年。 他十五岁的那一年。 他重生了。 —— “真羡慕你啊,袁封。”走在最左侧的女人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一边张望着莫家庄园豪华的布置,一边不停地夸奖,“老婆疼你,小孩又懂事。我说,你这两个小孩养得真是好,你不要藏私,快和我们说说都怎么教的?” 在中间的是一个清俊的男子,穿着一身简洁的西装,脸上带着羞赧的笑意:“别打趣我了。我和他们妈妈长年在外,哪顾得上管他们?” “哎,我给你翻译翻译袁封这话的意思,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你别想啦。”站在袁封右边的浅发男子用手肘戳了戳袁封。 “不是这个意思……”袁封想要辩解,但几人促狭的话语一句接一句,根本找不到机会。正当他绞尽脑汁思考之时,又有人插了话。 “别的不说,但有句话我赞同,莫家这两个孩子,真是把你们身上的优点全遗传了个遍。” 说话的人是个相貌极其出众的女性,身材高挑,站在人群的后边,还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此小少年正是十三岁的唐晚。如今婴儿肥还没减干净,小脸蛋嫩生生的,一双灵动的双眼转啊转,全然是想把妈妈甩掉自己去玩的样子。 梁清用眼神威胁地扫了一眼唐晚,唐晚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端正态度,恭恭敬敬地和叔叔阿姨们问好。 他很受长辈的欢迎,才刚出现便被迅速地围住了,话题也从莫家换成了小唐晚的日常生活。 唐晚东拉西扯,回答的话句句都离谱得让人发笑,紧接着脑袋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梁清不满地瞪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你这孩子,怎么连说话都没个omega样的。到时候谁会想娶你?”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对天长叹一声,伸手搭在袁封的肩膀上:“袁哥,别说他们,我也好奇,你到底是这么教小孩的?大女儿这么优秀能干,小儿子也懂事听话。我要是有你半分好运……” “说这些干什么。你傻呀?”长发女笑起来,“莫亦这么好,不如让小唐晚嫁到莫家来,这不就成了?” 说完,她还煞有介事地问唐晚:“你觉得如何呀,小唐晚?” 唐晚表情严肃,似乎真在认真思考:“那我更想嫁莫期哥哥。没关系,我妈也很喜欢他,正好我嫁过去,她多个儿子,两全其……” 一个爆栗毫不留情地被梁清赐给了唐晚。她还想说唐晚几句,被旁边的人拦住:“小清,跟小孩子置什么气?他哪里懂那些?” 说到这里,几个人心照不宣,又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长发女子又继续问:“喜欢莫期啊……喜欢他什么?” 唐晚仰起脸,豪气万丈得像是在说要去拯救世界:“哪里都喜欢!” 于是再度引来了哄笑。随即便有人说:“别说,唐晚眼光挺好,莫期这孩子的确不错,温和文静,知书达理……” “那可不。我家那个beta皮得跟alpha似的。还是要莫期这样好,不惹事,看着也不烦心。” 被这样接连地夸赞,袁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谦虚道:“活泼也有活泼的好处。你们不知道,我总担心莫期这样再在书里浸下去,迟早变成书呆子。每天看那些古地球的文学,也不知道将来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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