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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么一个近乎玩闹的机甲，没想到最终会发展成这样专门为战斗所用的机器。不过眼下不是感叹的时候，莫期打开机甲，坐进仅供一人使用的驾驶室，确定连接设置一切正常之后，从三楼阳台跳了出去。 二楼那两只虫族没察觉这边的动静，长长的黑色触角一晃一晃地，像是飞蛾扑火般向窗户撞去，弹开，再往前撞，如此重复。 莫期抬起高能炮，先朝那边发起了攻击。他并没经过训练，准头也不好，虫族离他的距离实在是有点远了，炮火只稍稍擦过其中一只灰黑色的翅膀，在边缘轰出了一个洞。 被击中的虫族发出了一声“吱”的尖叫，另一只立刻转向，朝莫期飞了过来。 莫期迅速后退。太远的距离难以瞄准，近距离攻击又没有经验，将距离维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他来说更有利。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机甲有自带的夜视功能，帮莫期扩宽了可见的范围。视野内，那只虫族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怖，就如同等比例放大的棕褐色长足昆虫，强壮的上颚狰狞丑陋，咔咔大叫着着就往莫期这里袭来。 莫期抬手又是一炮打了过去，虫族飞快地躲开了，一人一虫的距离又拉近了些。但莫期并不打算就这么停下，虫族靠近的那一刻，新的一发袭击便已做好了准备。他趁着虫族调整飞行姿势，毫不犹豫朝着它的腹部又开了一炮。 这一次没有再落空，被击中腹部的虫族惨叫一声，往下坠去。还没等莫期松一口气，一阵风声袭来，莫期试图躲开，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另一只巨大的飞虫出现在他身侧，冲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虫族的咬合力极强，顺间便穿透了轻型机甲的钢铁外壳，剧烈的疼痛顿时从莫期的左手上传来。 是刚才那只被打中翅膀的虫族。 它被莫期打中，行动力没有受损太多，但对莫期记恨在心，趁着同伴吸引了莫期的注意力，悄悄地飞到了莫期视野边缘，打了莫期一个措手不及。 莫期忍住疼痛，右手变形成锋利的镰刀状，伸手对着那只虫子就是一刺。味道刺鼻的黏液从那虫子的伤口处喷射出来，疼痛没有让虫族松开口，反而咬得更深了。 一下不成，便再来几下。一人一虫僵持不下，战力的比拼变成了耐力的竞赛，全看是虫子先伤重力竭，还是莫期先因疼痛昏厥，或者手臂被这虫子撕咬下来。 更糟糕的是，不远处被击中腹部的那只，还颤颤悠悠地飞了起来，像是要重整旗鼓，再和莫期来一场比拼。 若是两只围攻，自己必死无疑。 莫期咬了咬牙，拼尽全身的力气，将锋利的刀全部扎进了咬着自己的虫子的身体里。 那只虫子发出了最后的哀鸣，慢慢松开了口，从空中垂直掉了下去。 鲜血从钢铁的缝隙中流下，莫期再次转换右手的武器形态，瞄准了对面的那只虫族。 像是意识到莫期的弱项在于瞄准与近战，剩下的那只虫族不再采用单一的飞行模式，而是随意而混乱地飞着，同时又不断拉进着与莫期的距离。 莫期审慎地盯着飞虫，但它的速度太快，基本所有的攻击都落空了。 再这样下去，只会把所有的炮火都用光。莫期不再停留在原地，索性朝飞虫冲去。 没料到一直被动防守的猎物，竟会在此时转守为攻，虫族的飞行有一瞬间的停滞。 正是机会。靠着拉近的距离，虫族停滞的动作，莫期果断连开三炮，剧烈的炮火直接撞上了虫族的身体，因为过近的距离，将之炸了个粉身碎骨，连莫期都被撒了一身。 等不及慢慢清理身上的污物，莫期换了个方向，朝被机器人缠住的另外三只飞去。 这几只就要好解决得多，在机器人的帮助下，莫期三两下便送它们上了西天。 等到一切搞定，左手上的伤便开始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莫期巡视了一遍小楼，确定隐患都已经消除，给机器人设置了清洁程序，便回到了屋里去。 把机甲送去清理，莫期自己身上沾到的虫族尸骸倒不算多。想了又想，根据自己的伤势，还是决定先去修复仓里躺躺。 修复仓是罗安送给卫檬的，还配有简单的清洗功能。结果卫檬还没用上，自己却先体验了一把。或许之后得给卫檬和罗安一点补偿。 莫期从修复仓出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得到了基本的处理。修复仓不是万能药，能吊命，却不能将人回复到毫发无损的程度。 但也足够了。 他在一楼的浴室里简单清洗了一番，便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最致命的危险已经解决，还得去看看唐晚情况如何。 他推开门的时候，料想到了唐晚大概没能入睡，毕竟情热期可不是什么舒适的时期。 但也没想到唐晚甚至不在床上。 毯子拖延拉扯着垂到了地上，整间卧室混乱不堪，足以想见，唐晚为了挪动自己做了怎样一番挣扎。他抱着双腿蹲坐在窗台旁的椅子上，默默地望着窗外，连莫期进来了也没有回头。 不知道坐在那里看了多久。 莫期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他左手不太好行动，便只用右手将地上的毯子收了起来。 已经碰到了地面，最好还是换一件。 将毯子丢到角落的筐里，莫期朝窗台走去，按住椅子的后背：“窗户是关着的，不代表你坐在这里就不会着凉……” 唐晚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后悔了。” “什么？” “是我太天真了，哥哥。”唐晚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却也没有看莫期，而是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脚。“情热期真的很痛苦，我受不了了。” 他语调有些奇怪，大概是正在压抑情热期给他带来的感觉：“我不想忍受下去了。而且这里的一切也都很糟糕。” “我们回去吧，回去吧，莫期。”他抬起脸来，直视着莫期，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我回去乖乖的结婚生子。你回去，继续读你的书，过你平静美好的生活。” “等情热期这三天过去，我们就回家，好不好，哥哥？” 他又问我好不好了。 莫期想。 他伸手抚上唐晚的脸颊，左手的疼痛让他动作稍稍顿住，却还是继续帮唐晚擦掉了那一滴泪。 “你想回去？” “嗯。”唐晚点头。 “好。” 没什么好说的。和之前的不一样，这次唐晚做出了所有人都会判断为正确的选择，不管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 莫期是这样想的。 但心中的烦闷感，从说出“好”字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不停地翻涌，壮大，直到将他本人彻底淹没。
第16章 追逐不到的太阳（十六） 接下来的几天，像是被迷雾笼罩一般地，莫期回想起来，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细节了。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要嫁人的omega，唐晚没有再和莫期撒娇着要这要那，而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度过了三天的情热期。 为了避免意外，莫期在床边给他留了个警铃，如果有急事，只要按下按键，莫期就会进去看看情况。 但整整三天，唐晚没有按下去哪怕一次。 第三天早晨，也就是情热期过去三十六小时左右的时候，罗安和卫檬出现了。虫族被罗安率领的军队暂时逼退，两人处理完要事，便回来小楼这里看看莫期和唐晚。 “我们准备离开了。”见到两人，莫期直奔主题。 “去哪？”罗安在沙发上坐下，呼出一口长气。紧张的战前准备和一天半的对峙消磨了她太多精力，如今回到卫檬舒适的小楼里，她就像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全身气力都卸了个干净。 相比起罗安，卫檬倒还算精神，她去厨房给自己拿了杯饮料，坐在一旁喝着，脸上也带着好奇。 莫期坐在她们对面，回答道：“唐晚要回去结婚。” 罗安遮住眼睛的手颤了颤，放了下来：“我记得你们当初来瓦瓦星，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他不是不接受匹配吗？” “想法改变了。” 罗安不置可否，但卫檬先提出了反对：“唐晚说的？” “嗯。”莫期轻声应。 卫檬眉间轻蹙，却没有再问。罗安见两人都一副沉默到底的样子，便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想走就走吧。” “你不拦我们？” 罗安反问道：“你想我拦你们？” “不是这个意思。”莫期答，“我以为你会想问问我霍端微的事。” 他本来就已经是虫族泄密的嫌疑犯了，如今唐晚要回去嫁给魏家，无疑是往嫌疑的秤上又添了几个砝码。 “说实话，我很怀疑你。”罗安实话实说。听到这直白的话语，卫檬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注意说辞。 “但是卫檬相信你们，她在基地里就劝了我好几次。而我相信卫檬。”罗安扫了卫檬一眼，似是安抚，“同时我也相信我自己。就算你们回去了，我也能查清楚这件事的真实情况。” “假使你真是向虫族泄密的奸细，那么我今天做的事，不过是不小心放走了你。” “但到时候，要小心注意的就是你了，与我整个军团为敌，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不会的。”莫期泰然自若，并没有被罗安话里话外的威胁吓到，“我不是奸细，我们也不会成为敌人。” “但愿真如你所说。”罗安与莫期握了下手，以作告别，“瓦瓦星和帝国的交通已经断了，等唐晚结束的那一天，我会安排交通送你们。这两天我们可能还是会待在基地里，没法和唐晚道别，先提前祝你们一路顺风。” 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卫檬，仍有些心事重重，但还是笑了笑，也说了一句：“我也祝你们一路顺风。” —— 罗安安排的交通工具，还是他们来时的那辆长途悬浮车。只是这次车厢内只有他和唐晚两人，显得整辆车格外空旷。 唐晚头靠着窗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不舒服？”莫期坐在他身侧，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唐晚的反应。 “还好。”唐晚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情热期结束后，他便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虽然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却一直都一副疲惫的样子。 莫期又问了他一次，是不是决定回家，唐晚的回答并没有改变。 要回去。 所以莫期收拾了行李，和他一起坐在了这趟车上。 唐晚因为疲惫不怎么开口，莫期却也不太想说话。不是因为有什么烦心事，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动脑，想让大脑放空一段时间，什么都不去考虑。 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 就在这样的静谧中，等到莫期回过神的时候，唐晚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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