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是满意的,可还是觉得哪里不顺意。 这种感觉,在看到许向阳奔向唐易的时候,尤其强烈。 唐榛目光微眯,眉宇间漫上烦躁,他扶着窗沿的指尖用力到几乎泛白。 * 离开唐家别墅的时候,外面天色渐沉,夕阳昏黄的余晖洒满了整条空无一人的街道,将他们两个并排走着的身影,拉得斜长。 微凉的夜风渐起,吹过他们身侧的树枝枝桠,枯叶簌簌落下,周遭的空气都喧嚣了起来。 许向阳无比懊恼,如果不是因为他,易哥就不会被迫来到唐家。 易哥明明不屑那些遗产,却还要被唐家人这么羞辱一番。 许向阳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抿了抿唇,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易哥。” “唐榛说有东西要转交给你,让我去拿。我就不该相信他的,也没有跟你商量,自作主张就去了,结果自己走入他的局,害得你还要来唐家。” 唐易侧目,见许向阳低垂着头,一脸懊丧的模样。 他的声音平淡如常:“你不去,他们还是会想办法让我来唐家,这一局,我应该逃不掉。不怪你。” 许向阳顿了顿,抬头望着唐易。 “易哥,那些人说的话,你就当放屁,别理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心思歹毒的一群疯狗,今天真是听取狗声一片!” “我知道。我不在意。” 唐易被逗笑了,夕阳照在他栗棕色的头发上,像是镀了一层浅金,好看得很。 许向阳不由得看得有些愣神,见唐易笑了起来,心也稍稍放松。 四目相接,唐易注视着身旁的许向阳,目光停留在对方红肿的嘴唇上,眼底也漫上些许心疼。 “唐榛对你做了什么?疼不疼?” 许向阳不甚在意:“小意思。他就是把我捆在阁楼,没让我出来帮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不想唐易多想。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向阳的眉梢跃起一些兴奋。 “他把我松绑后,我揍了他一顿,可爽了。易哥,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唐榛当时那个样子,蛮狼狈的。” “是吗?你还挺厉害。” 唐易顺着许向阳的话头接了一句,语气夹杂着迎合的惊喜,如同哄小孩一样,眼底却是幽深一片。 “那是,我可牛……嘶……痛痛痛!” 许向阳话说了一半,手腕处陡然传来一阵疼痛,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 只见唐易抓起许向阳的右手,仔细看着手腕处那一圈的伤痕,皮肤被擦得通红,甚至被磨出了许多道出血的伤痕。 唐易幽幽瞧着,语气自责:“抱歉,让你受伤了。” “易哥……”许向阳顿了顿,看着唐易,说得认真,“没关系,真的。”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语气显得很可怜:“易哥,就是伤口蛮疼的,你能帮我上药吗?” “好。顺路去药店买个药膏。” 许向阳得寸进尺:“易哥,我这个样子不想回宿舍……” “可以,我收留你。” 许向阳眉眼里都是笑,他突然希望眼前的这条路可以长些,再长些。 许向阳清楚,自己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企图叩响唐易的心门,哪怕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第44章 过年1 乐队其他人对那天的事情有些在意,不过都被唐易搪塞了过去。 生活步入正轨,就像是进行了断舍离,轻松的同时质量也在飞跃,新歌的进展猛猛迅速。 十二月刚至,新歌定稿。 赵欢摸着下巴,看着手里的曲谱,不由得嘟囔道:“怎么感觉,最近阿易写歌这么顺畅呢?开过光了?” 唐易瞥了赵欢一眼:“羡慕吗?” 赵欢点头:“羡慕,哪个寺庙我也去拜拜?” 唐易目光扫过许向阳,微微停留,又落到手机上,开玩笑道:“电子木鱼,你敲敲?” 赵欢不屑撇嘴,沉默了。 圣诞节将至,乐队如约飞往北城。 飞机上,许向阳依旧晕机得厉害,脸色惨白,该吐还是吐,看起来,这次的晕机药也是不管用。 到了酒店,许向阳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忙着同主办方复核流程、时间等等。 电话打了很久,静静等在一旁的唐易就瞧着许向阳专注的模样,盯着看了很久。 沟通顺利,许向阳挂了电话:“易哥……” 他正准备把音乐节的注意事项跟唐易说一遍,面前突然出现一盒晕机药以及一瓶水。 “先把药吃了,我在附近药店买的,说是这款药治疗晕机效果比较好,你试试。” 许向阳视线瞥向一旁,北城今晚落了一场小雪,唐易挂在椅背的外套尚且还是湿漉漉的。 * 圣诞节当天,北城音乐节,天气晴好。 场地是露天的,可容纳的人数特别多,现场气氛火热,不少其他乐队的粉丝甚至带了应援棒来,应援口号喊得呱呱响。 冬季已至,呵一口气,空气中就有雾气,许向阳穿着外套,不时地呵气搓着手,北城的冬天也太冷了。 “Polaris!Polaris!” 随着唐易他们登台,底下喊着他们乐队名字的粉丝还不少,热情又激动。 许向阳藏在万千观众中,心头也涌起一丝热血。 他陪着乐队走到现在,慢慢积累起更多的粉丝量,成就感还是有的。 吉他声先入,新歌选用了更加热烈的节奏,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点燃起一把火,把整个场的气氛都带动了起来。 新歌演出顺利,听众反响剧烈,丝毫不逊于万象乐队的演出,当夜微博账号与公众号的关注量一度飙升。 第二天晚上,乐队启程回卫海,有一个穿着时尚的男人在酒店的大堂拦住了他们。 那个男人摘下墨镜,友好地冲他们打招呼。 “打扰了,我是天心唱片的经纪人卢树,最近在挖掘一些有潜力的歌手,你们乐队的演出我看了,很惊艳。” “不知是否有意向进一步发展?可能有些突然,你们可以充分考虑后再联系我。” 男人递上名片,深深瞧了唐易一眼,转身离开了。 * 那时候乐队每个人都忙着应付期末考试,这件事就很快被搁置了。 除了期末考试,寒假也即将来临,大家也都纷纷准备回家过年。 冯骏正掐着点在抢回家的车票,他不是卫海人,过年要回哈城。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啥都没有。 “草,这帮人怎么抢这么快?玛德,无座都没有了?” 冯骏仰头望天,无力叹气:“向阳,我是真羡慕你啊,还是在本地读书开心,回家多方便,哪像我,这么困难。” 许向阳从书海中茫茫然抬起头,他已经熬了两个通宵了,平时不努力,期末只能嗷嗷补。 他好恨! “骏哥,商业营销你背了吗?” “背那玩意干啥?” “这门课是闭卷考试啊,你不知道?” “卧槽……”冯骏着急忙慌地把书一摊开,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头疼,“算了,听天由命。欸,向阳,你今年回家过年不?怎么回去啊?” 许向阳顿了顿:“地铁,大概一个半小时吧。” 冯骏全然没有备考的心思,拉着许向阳拉呱,讲他们哈城那边过年的习俗。 许向阳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他垂下视线,打开微信翻看着聊天记录。 这半年来,许向阳跟他妈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跟他爸了。 冯骏的话题很跳脱:“那你父母在卫海做什么的啊?” “我妈是老师,我爸在单位上班。” “还挺好。” 许向阳笑了笑,没有说话了。 上大学以前,许向阳的生活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地在过。 上重点中学再上重点高中,参加各种竞赛得奖,将来报考师范大学,毕业后当个老师,生活安定平稳。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被告知得很清楚。 他几乎没有过叛逆期,那时候周围邻居都夸他乖,他是所有孩子的榜样,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就像是迟到了一样,许向阳在高中的某一天,耳畔是葛素的谆谆念叨,他突然就觉得那样预定好的生活很没有意思。 于是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偷偷修改了学校。 所以当卫海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他们家的时候,他父母的脸色黑得简直没话说。 当晚许昆直接跟许向阳大吵了一架,差点就把录取通知书撕了,葛素在一旁直接气哭了。 也是从这时开始,许向阳同父母的关系急剧恶化。 这半年的时候,除了葛素偶尔还会回复下许向阳的消息,许昆一概不理睬。 * 许向阳提着行李箱到家的时候,正是傍晚。 葛素在厨房烧晚饭,许昆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 “回来了。” 葛素把烧好的菜端到桌上,擦了擦沾了水珠的手,语气还算柔和。 “嗯。妈,晚上吃什么?” 许向阳嗅了嗅,屋子里暖和,飘着菜香,是家的味道。 “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就随便烧了几个。” 许向阳顿了顿,神色未变,他前两天就给葛素发过消息了,可能没看到吧。 “老许,吃饭了。”葛素招呼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许昆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茶,将报纸折叠好放在茶几上,站起身的时候,长长地喟叹了一声。 “哎呀,坐久了,腰疼。”许昆看了眼饭桌上的许向阳,语气冷冷,“有些人不是很喜欢那个学校吗,回来做什么?” 许向阳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声音低低的:“爸,我放寒假了。” 许昆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没把这里当家。” 许向阳捏着碗边,没有说话了。 葛素嗔怪地看了许昆一眼:“向阳刚回来,你少说两句。吃饭。” 一顿饭吃得沉闷,晚上许向阳在浴室洗澡,客厅的对话传入耳畔。 许昆:“好好的师范大学不上,跑去电影学院,以后出来找工作都不好找,这小子真的是翅膀硬了。” 葛素:“唉,我也想不通。读师范哪里不好,工作稳定有保障,再说了,教书育人,多好的一件事。” 许昆:“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他小时候那么听话懂事,怎么现在就犟起来了?” 葛素:“我现在就只能想着,去都去了,顺其自然吧。” 许昆:“你知道我碰到平时下棋的老张,他问我向阳在读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我都没好意思说。” 大概说得有些激动,许昆猛烈地咳嗽起来。 葛素拍着他的背:“哎呦,你最近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啊,烟少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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