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佑溪木楞:“...啊?” “你的脸睡得很红。” 幼稚的顽劣欲被满足,陆斯明恶作剧得逞,他心情甚好地从季佑溪身上起来。 总之,若无其事的样子十分欠揍。 陆斯明拉开椅子坐下,餐桌上三菜一汤,两荤一素,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季佑溪兢兢业业地跟在他身后,眸中闪烁精光,像极了抖着耳朵求夸赞的小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陆斯明拿起筷子,满桌菜肴,他思绪庞杂又觉好笑,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香嫩可口,筋道入味。 “怎么样?!好吃吗?!”不等咽下,季佑溪追着问。 陆斯明点点头,“好吃。” “嘿嘿,我就知道绝对好吃!” 季小少爷得意洋洋,笑容衬得吊顶的灯又亮了几分。 仅仅是这样简短的夸赞就让他分外满足,季佑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你吃多点,我先睡觉了。吃完碗就放那儿,我明天再洗。” 陆斯明想说点什么,看见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对方脚步轻快,身影飘袅,就连后脑勺上都写着“愉悦”两个字。 有这么高兴吗...? 下一秒,季佑溪忽然回头,他眼尾噙着笑,冲陆斯明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晚安。” 刹那间,陆斯明心脏遇袭,脑中短暂地空白了一会儿,他甚至忘了咀嚼,“晚安。” 房门被轻带上,偌大的餐厅里只剩碗筷声。 陆斯明摁亮手机屏幕,扫了眼上面躺着的十几个未接来电,眸中的温柔慢慢淡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冰冻的冷漠。 电话接通,陆斯明撂了筷子,拿勺羹舀着碗里的骨汤散热。 “陆斯明!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开心?!” 一道尖锐女声荡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突兀。 樊清漪难以抑制怒火,几乎是吼道,“给你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陆斯明呷了口汤,语气比掠过窗外的夜风还凉,“我很忙,现在才有空。” “你哪天不忙?”听见他的声音,樊清漪更头疼,三俩句暴露来意,“你和袁艾怎么样了?” 陆斯明轻启唇齿,“不怎么样。” 樊清漪立马质问,“不怎么样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过我和人家好好相处吗?” 之前随口应付的话被她记到现在,陆斯明扯着嘴角冷笑,“不合适。” “是不合适还是你根本不放在心上?”樊清漪的话直截了当,她近乎逼问,“你前段时间态度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热汤入喉,浸润脾胃却暖不了肺腑,陆斯明盯着季佑溪紧闭的房门,嗤笑道,“是又怎么样。” “陆斯明!”樊清漪大声喝斥着,电话里的气息全乱了。她似乎在努力克制情绪,试图讲道理,“斯明,妈妈不是要干预你的生活,而是怕你看走眼,选错了人。感情婚姻是人生大事,要讲究门当户对,你不能在外面随便找个人乱来的。” 她又道,“我和袁太太是旧交,袁家近几年势头正猛,袁艾作为独生女,聪明漂亮又有能力,以后绝对能成为你的贤内助。” 陆斯明安静喝汤,不说话。 樊清漪接着说,“我没有逼你最后一定要和袁艾结婚的意思,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家门槛就摆在这里,你愿意和人家交往也好,或者自己找个心仪的也罢,总之家世背景以及个人能力绝对不能比袁艾差。我一个单亲母亲幸苦培养你走到今天,绝不可能让你低门娶妇。” “低门娶妇?” 陆斯明觉得讽刺至极,他握着碗沿的手骨徒然用力,声音不自觉加大,“您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到死都不能释怀的体面我再清楚不过。” 他毫不留情地击碎母子之间的情分,甚至不惜剥出自己鲜血淋漓的伤疤,“门当户对?您也别忘了,您儿子在没有混出头前,也是遭人冷眼,没人愿意下嫁的穷光蛋。”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樊清漪气得浑身颤抖,电话里头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 陆斯明直接挂断了通话,嫌不够,他一并关机,把手机重重地摔在桌上。 周遭温馨,唯他郁郁。 陆斯明赤脚踩在地板上,路过那个房间时,瞥见门缝里偷爬出来的几缕微光。 他驻足片刻,企图让自己难有的舒适不那么快流散。
第9章 分手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接下来几天,陆斯明都很忙,到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迟,根本赶不及吃晚饭。 季佑溪虽负伤,却没忘记修改设计稿的重任。一个在公司率兵作战,一个在家里劳心费神,只为了提高效率,齐头并进。 陆斯明不回来吃,季佑溪也懒得煮,他整个心思都扑在工作上,饿了就随意找点东西填肚子。 但雷打不动的是,他总会窝在沙发里守着,无论多晚,习惯了为对方留一盏灯。 晚上是陆斯明订的餐。 他昨天发现季佑溪应付着吃,便从今早开始派人三餐配送。 “好吧...又不回来。”季佑溪盯着满桌打包精致的菜肴,嘟嘟囔道。 ..... “诶...我们是不是有老板娘了?” 秘书憋了大半天,还是忍不住发问,“陆先生今天让我往公寓里订餐,而且他最近看手机回信息的频率过于频繁...” 一手操办自家老板金屋藏娇的助理闪烁其词,“也不是没可能。” 秘书感觉塌房了,还有什么比帅哥英年早婚更令人崩溃? 她的语气比吃了十袋溜溜梅还酸,“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绝世大美女才配得上陆斯明。” “美男也行。”助理补充。 听完秘书更加郁闷,“我不愿输在性别上。” “别嚎了,”助理随手拍拍秘书的肩,安慰似的给她夹了一片绿菜,“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 另一间包厢里。 饕餮盛宴,玉盘珍馐。 席上笑声朗朗,席下两面三刀,人人各忖心思,暗流涌动。 大湾区建设科创项目由公家招标,此时满堂坐客皆是湾区产业的龙头。 这顿饭局美名其曰以茶会友,实则是为拉帮结派开辟交易场所。 科盛此行的目的也不例外,陆斯明物色到一个极可能合作双赢的战略伙伴,准备借此机会抛出橄榄枝。 汇旭集团这些年研发技术突飞猛进,产品创新带动业务发展,市场占额大有前景,如果能深入交流、技术渗透,绝对会为公司带来并不小的帮助。 就目前招标的项目而言,科盛和汇旭搭配,势必能从众多豺狼虎豹中双骑绝尘,互利互惠。 万事俱备,只可惜在看见对方公司的来人后,陆斯明选择保留意见。 “这不巧了吗?陆总,我的老同学。” 汇旭新上任的总裁付沉烬姗姗来迟,他自动在陆斯明身边落座,行事高调至极。 也正因如此,席上的光彩黯淡一半。付沉烬此言一出便击溃了众多期盼与科盛合作的公司。 陆斯明不凉不热地应了声,“好久不见。” 付沉烬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当年季佑溪身边的众多纨绔之一。 行为放荡,语言妄肆,眼界浅薄,陆斯明对他的印象实在太糟糕。 “可以啊陆总,当年的学神,现在的精商,一路人生赢家。”付沉烬脸上依旧挂着自来熟的笑,他晃着酒杯恭维道。 陆斯明竭力克制着心里的偏见,“你变化很大,始料不及。” “谬赞了,我只不过被迫继承家业而已。”付沉烬扫视一圈桌上的人,都是千年老狐狸,一个两个还端着玩聊斋呢。 众目睽睽,他知道绝大部分人都觊觎自己的位置——想离陆斯明近一点。 付沉烬心里不爽,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商场上不谈战略,偏要谈经年旧事,谈风月。 “陆总还记得季佑溪吗?”付沉烬目光狡黠,笑着问道,“就是当初追你追得人尽皆知的那位。” 陆斯明有预感这人嘴里十有八九吐不出好话,但他面上扮绅士,淡淡然道,“怎么了?” 付沉烬的语气太轻蔑,仿佛在说一个笑料,“没怎么,就是想拿他的事迹宽慰你。” 他没注意陆斯明的反应,自顾自乐道,“当初一群人捧着他不就是因为他爸是市长么?你猜怎么着?” “他爸在他大二那年贪污受贿被抓,判了十五年。” 宽敞的包厢在杂烩声中尽显逼仄。 桌上杯盏交错,几个喝高了的董事嗓音粗犷,顷刻间,一切好像都变得混乱无序。 陆斯明将不耐烦展露在眉宇。 “季家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收缴,朝夕之间,一无所有。季佑溪和他母亲连夜逃出了A市,那狼狈的样子好比过街老鼠,丧家犬。” 陆斯明扶着杯托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从没想过自己试图了解的那六年在旁人眼里会如此不堪。 然而还没完,付沉烬嫌不够,他生动形象地给陆斯明诠释了什么叫做落井下石。 “嘁,我老早就看季佑溪不爽了,他有身份有地位的时候嚣张跋扈,等摔下后我还收拾不了么?” 付沉烬冷笑着,他的嘴角一点点咧开,犹如恶魔在张开血盆大口,“大三的时候他找我借钱,你猜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我把他带到夜店陪酒。” “我告诉他伺候一个一百万。”付沉烬眼里充斥着极尽的疯狂,他边说边回忆着,就像身临其境。 “只可惜...他倒比我想象中的有骨气。” 陆斯明的表情完全沉了下去。 他喉咙干痒,用舌根拼命压咽着,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绅士消失殆尽。 “诶,陆总,冒昧地问一句,当初你们交往的时候,你上过他吗?”付沉烬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他沉浸在羞辱人的快感中,语气逐渐旖旎: “季佑溪别的没有,就那张皮肉能看。我觉得他想要钱,去夜店最合适不过了。撅着屁股被插一顿,多的是男人好他这口——” 话音未落,付沉烬被迎面而来的液体泼得睁不开眼。 酒水飞溅,把他洁白的衬衫染得刺目。 猩红色的痕渍如毒垢在蔓延,从发梢滴落,把五官沾湿,再淌过领带、衣摆、西裤,最后在地板上蓄成一滩血池。 “我操,你他妈干什么?” 一声怒吼划破今夜宴席的和睦表象,座上死寂,有人惶恐,有人震惊,有人看戏,独独没有一人敢发声。 “陆斯明你是不是太猖狂了?”付沉烬气得浑身颤抖,他想不通对方突然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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