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他电话的陈松屹正在拆外卖,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外卖刚到,正准备吃。可以啊,下午我没什么事。” “那两点半?城东场馆汇合。” “行。”陈松屹挂了电话,想着他电话里的语气,这是又怎么了?咬下一大口鸡肉。 陆砚峥回到家,在出发去场馆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上床眯了一会儿,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周澈的几句话。 什么叫那是他的微信?什么叫他想同意谁就同意谁?他越想越不通,捱到两点钟,臭着脸开车出门。 陈松屹在场馆见到他时,他脸色好了不少,也就没有多想,换了衣服取了拍、球上场。 可上场不过五分钟,他就后悔了,他被陆砚峥用球遛惨了。他不像陆砚峥,健身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常年坐办公室吹空调,身体素质有限,正常打打羽毛球还行,陆砚峥存心遛他实在遭不住。 半个小时,他扔了拍,大喊,“我不跟你打了,你哪是打羽毛球,你不如直接打我得了。” 陆砚峥向他投来淡淡一瞥,摘了运动发带,捡起球拍,递了手机给他看。 陈松屹念出个名字,瞪大了眼睛,“不是?他怎么会来加你?” “谁知道。”陆砚峥冷笑,“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他我微信的,我跟他没完。” 陈松屹打量着他,“然后你跟小周为这个吵架了?” “吵架?”陆砚峥重复,眼底有丝丝自嘲,“算是吧。”两人进了休息室,他把中午在出租屋里跟周澈的对话简单向陈松屹说了说,末了一句,“这次,哼,他不主动找我,我是不会再找他的了。” “他”指的自然周澈,陈松屹听着他硬邦邦的语气,只想笑,“你确定?你舍得?” “我当然确定,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你俩八成就这样慢慢儿地断了。” “断了”两字刺了陆砚峥一下,他不高兴地盯了陈松屹一眼。陈松屹恍若未察,自顾往下说,“可不是断了?你不知道吗?微信三天不聊就默认分手,到时候新人一来撬,你就是过去式了。” “什么新人什么过去式。”陆砚峥黑着脸,“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他不会。” “什么不会,这年头谁离了谁过不了呀。”陈松屹笑得很不怀好意,等他脸更黑,才一针见血,“不是舍得嘛?这是干嘛?什么表情?” 陆砚峥抿了抿唇,盯着他,“三号床,敢情你是在笑话我是吧?”两人不仅是好朋友,更是大学的室友。 陈松屹笑得愈发厉害,“第一,待会儿打羽毛球,不能再遛我。第二,晚上请我吃火锅,没商量。” 陆砚峥握了握手里的拍,咬着牙,“行。”
第22章 自从陆砚峥星期六离开家,炎热的五月里,周澈的手机开始了冬眠,再不像从前,响个不停。 开始,他不太习惯,开店或摆摊的时候,一得空,总拿起打开微信,不是看两人最后的几条聊天记录,就是往上翻。明明看了心里会闷,熟得也都能背下来了,但就是想看。 星期三的时候,天气预报有雷阵雨,果真十二点一过,乌云密密,厚油布一般占据整个天空。他午睡,被轰隆隆雷声惊醒,躺在床上对着陆砚峥的头像怔怔看了好久,起身收拾陆砚峥留在这里的东西。 衣服、毛巾、鞋、花瓶……东西还不少,他一一地拣,想什么时候让陆砚峥来拿。 花了四十分钟左右,他全部收拾好,雨还在下,势头足足的打着楼下雨棚。他一边担心下雨会不会生意差、会不会蒸多了米卖不完,一边无聊地点开了朋友圈。 入眼第一条就是陆砚峥半个小时前发的,去爬了山,黑色冲锋衣裤,登顶影相,眉眼被帽檐半掩,一派不驯。 周澈的目光停留其上,一张张照片点开,俱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露台开着半边门,风一大,就有细细雨丝被斜吹进来,一些扑到周澈脸上,像只小小凉凉的手,挠了周澈一下,挠得他回过神来。 他和陆砚峥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深呼口气,拉紧了推拉门,抬手打字,打了又删。这个时间,陆砚峥不定在下山,晚上再发吧。 傍晚的饭团生意果然被声大势大的雷阵雨影响了,剩了个三四斤米没卖完,只能扔掉。 天黑之后,雨虽没停,但明显小了,周澈随便吃了点剩菜当晚饭,洗完澡后捧着手机上床,犹豫几分钟,给陆砚峥发,“你是出去爬山了吗?” 陆砚峥秒回,简单的一个字,“嗯。” 周澈紧接着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周澈打字的手顿了一瞬,看眼窗外黑沉的夜,“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过来把你的东西拿走吧,我都给你打包好了。” “你什么意思?” 周澈深呼吸,熄屏放下手机。 此刻,陆家。陆砚峥哪里有去爬山呢,他发的不过是以前的照片,质问周澈什么意思的消息发过去,成了热锅蚂蚁,在床上躺不住,下来走进露台,迎着凉风心急如焚。 一分钟大概有一辈子那么长。他见周澈不回,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直接打视频,声音响在淅沥雨中,“你什么意思周澈?什么叫把我的东西都给打包好了?” 周澈接是接了他视频,镜头里却没有脸,照着天花板,沉默不应。 陆砚峥急得心涨上喉咙,压着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周澈。” 似乎经过无数风声,周澈的脸才出现在镜头里,却是红着的,一张嘴,两滴泪,从圆眼睛里滚滚淌下来,哽着声,“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你敢!”陆砚峥出了露台,抓着车钥匙下楼,一时是又痛又气又恨,“我现在过去找你。” 周澈吸着鼻子,“你不是去爬山了嘛,下雨怎么回来,山路这么滑……” 陆砚峥张口想跟他解释,又觉得什么话都不如当面再说,走进车库,恶狠狠地威胁周澈不许挂视频。 是一路疾行,轮胎碾过积水,规律的雨刮声里,陆砚峥听着自己紧张的心跳,不时瞥眼手机里的周澈。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路灯下的巷子口。雨丝被灯照成橘色,陆砚峥熄了火,伞也顾不得拿,下车进巷,门开的前一秒才挂视频,一进门就把周澈抱了。 他身上仍有雨的湿凉气息,两边肩头是湿的,瞥见客厅打包好的一个收纳袋,不用怀疑,应该就是他的东西,凌着眉眼看周澈,“不是你说的,我想加谁就加谁,现在是怎样,我都还没加呢,你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他摸出手机,不管不顾地塞周澈手里,让周澈看,看他是怎样拒绝并拉黑对方的。 周澈握着温温的手机,只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陆砚峥被雨淋湿的眉眼,心疼地拿手去抹,湿着眼眶红着鼻尖,“是你先一晚上不回我消息的,我再也不要煮鸭子汤给你喝了,你脾气这么大呜……” 刹那似乎有凉凉的东西落在陆砚峥脸上,陆砚峥怔了下,意识到是泪。泪原来比雨厉害得多,他全身一下熄了气焰,“我脾气大?是,我脾气大。”抱人进了卧室。 他径直抽了两张纸巾,坐在床尾给周澈擦泪,“你不给我煮鸭子汤喝,我给你煮好不好?”声音已是完全的软化。 周澈则躲着他的纸,不让他碰自己的脸。 陆砚峥没绷住一笑,颠了颠他,逼得他用手环住自己的颈才说,“干嘛,这架势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 周澈的脸埋在他颈窝里,把他颈窝埋得湿漉漉,好半晌才应,“嗯。” 这自相矛盾的,陆砚峥翘起唇,语气正经温和着先道了歉,“有酒局我应该先跟你说,我没说,这是第一不对。一个晚上没回你,你肯定担心,过来吃饭还拿加人那个事逗你,这是第二不对。吵了架,不找你不哄你反而更新朋友圈,这是第三不对。” “以后那些酒局,能不去我就不去了,我不想喝倒还没人能逼我。”陆砚峥鼻梁蹭着周澈的脸,“还有,我待会儿就跟许弋说,以后工作时间,我要是久不回你微信,你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查岗。” 周澈被他蹭得脸痒痒的,不住拿手挡,“什么查岗,那我成什么了,我才不要。” “我才不要。”陆砚峥察觉他语气的变化,小声学他,抓了他的手,和他额抵额,笑着问,“以后还煮不煮鸭子汤给我喝?” 周澈泪还未干的眼里分明有笑意,嘴却抿着摇了摇头。陆砚峥不怕他摇头,欺近欺负他,吻像屋外的雨一样绵绵密密,亲到他脸耳皆红再问。 这下周澈乖了,捧着他的脸,“冰箱里还剩半只鸭子,明天煮汤给你喝好不好?” 当然是好。陆砚峥笑着点头,抱他回客厅,摸了把餐桌,干净的,把他放下,边叹气边拆装好的行李,“差点就被扫地出门了,净身出户。”后四个字,他咬音格外重。 周澈听出来了,心虚得很,眼睛都不敢看他,下来要帮他拣。陆砚峥可不要他帮,把衣服一件件晾回衣架,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看着袋里两个漂亮的花瓶,忍着笑放回桌上,看着周澈不说话。 周澈的眼睛眨呀眨呀,伸了手去勾他的颈,陆砚峥绷不住,弯身抱他上来,耳边听到一句小小声的,“对不起嘛。” 陆砚峥听得心里毛毛的,掐了下他的腰,学他语气,“没关系嘛。”转身往卧室里走。 周澈趴在他肩头看着餐桌上的玻璃花瓶,“你不拣行李啦?” “明天再拣吧,先陪花脸猫说话。” 周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花脸猫就是自己,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地笑,问他是去哪里爬的山。 “我根本就没去爬山,大学时候的照片了。” “发出来就是专门给你看的,仅你可见,知不知道。你看了,要是找我,我们就和好。要是不找我,我就找你,问你下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爬山。” “啊……我真的以为你去爬山了呢。” “干嘛,下次想跟我去爬山?去露营看日落好不好?就我们俩。” “好啊。” “哦对,我那照片怎么样?好看吗?大一的时候,十九岁照的。” “好看。” 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夜中的静,把屋里两人的喁喁低语与笑衬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说: 🦌:差点净身出户
第23章 他们说话说到了很晚才睡。从上星期六到今天,不过四天,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话,关了灯,枕着一个枕头讲,在黑暗里听着对方的笑,不知时间不知天黑天明。 头天熬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两人都有点赖床。忘记拉窗帘,模糊的天光透进房间,周澈先醒的,醒神后起玩心,用手描陆砚峥的脸,大清早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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