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手机静音,看到了红包,他没收。 过了十二点,春晚里敲了新年钟,方言吃了饺子回了卧室,拿出枕头底下的红包,没吹又放回枕头下面。 就在他要躺下时,桑奕明的电话打了进来,方言没接。 后来姥姥敲门,把自己手机拿给方言,说是奕明打过来的,把手机塞进方言手里姥姥转身就出去了。 都已经打到了姥姥手机上,方言不好不接。 他知道桑奕明在海岛上,住在他住过的酒店房间里,那张照片他看见了。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方言还是愣了很长时间,他了解的桑奕明,不会做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桑奕明的情绪变化从来都不明显,这不像他。 方言没说话,桑奕明先开口:“新年快乐。” 方言:“新年快乐。” “吹红包了吗?” “没吹。” “怎么没吹?” “还没想好新年愿望,也就没吹……” 电话那头的桑奕明沉默着,他坐在异国他乡酒店里的大床上,桌子上还摆着一盒饺子。 酒店知道今天是春节,特意送了份饺子,虽然酒店是好意,但饺子实在是不好吃,里面的馅料应该是肉的,但吃不出来是什么肉,有些腥,桑奕明只吃了一个就放了筷子,在桌上又放了几个小时,早就凉透了。 “吃饺子了吗?”桑奕明看着那盘凉饺子问。 “吃了。”方言答。 “什么馅儿的?” “好几种……”方言停住,没说有哪几种,曾经的分享欲被打住。 听方言说吃了,桑奕明又无意识地夹起盘子里的饺子放进嘴里,他的感知不在味觉上,尝不出来难吃不难吃,尝不出来肉腥不腥,也尝不出来凉不凉…… 他吃完才说:“如果不是栖南提醒我,我都忘了一道菜吃久了会腻,方言,是我太迟钝,以前你想要的时候,我没给过,现在不想要了,我又后知后觉想要弥补,是不是真的太晚了?” 方言想到了新年愿望,捏着手里的红包,在上面吹了口气,声音很低很小。 “腊月29那天,我在机场看到你了,我知道你是去找我的,我也可以转身离开安检口,但我不想回头了。” 方言又把红包放在枕头下面压着,手心在枕头上拍了拍:“可能这就叫有缘无分,我们的这十年就是我强求得来的,以后我们都别强求了,谁都别强求了……”
第29章 对不起(二更合一) (一更) 初一早上开始,方言的电话跟信息就没断过,学生,学生家长,还有学校里老师的拜年信息不断,他的手机就没离过手,一直在回信息发信息,但刻意忽略了桑奕明的信息。 小姨跟小姨夫代替姥姥姥爷,回老家给长辈拜年送礼,栖南也跟着李凌赫去了他父母家,他们这次会待一周,栖南初八之前就回来。 方言跟舒承订了初八去内蒙的机票,拍摄冬日里白桦林那个系列,栖南也想跟着去玩儿两天,这次跟他们一起,除了他们三个,这次同行的还有助理跟化妆师。 几个人拉了个小群,天天在里面发天气信息,还有内蒙冬天的旅游景点跟美食,虽然大兴安岭现在依旧是零下二三十度,但方言还是被他们调动得有些迫不及待,想早点儿去。 从大年初一开始,方言一直在家里陪着姥姥姥爷张罗,姥姥姥爷人缘儿好,街坊邻里还有熟悉的朋友,过年的时候都会来拜个年,客厅中间还会摆个麻将桌,姥姥会跟着几个老姐妹儿搓几圈儿麻将。 大院门儿从早到晚都敞着,瓜子果皮一天要往外倒好几趟,方言前前后后忙着端茶倒水,饭点儿了就在厨房里帮姥爷做饭,早中晚饭桌上都有不少人,大俊跟元宝都明显胖了。 这条街上的邻居们都熟悉,知道他们家里都有谁,看只有方言,又问他桑奕明怎么不在家。 方言只是笑笑说:“他没买到回来的机票,在外面呢。” “那奕明一个人在外面过年?”邻居奶奶嗑着瓜子问。 “对。” 邻居奶奶放下瓜子:“这可怜的,一个人,多冷清啊。” 方言没接话,只给他们的茶杯里又满上水,把手边茶盘里的砂糖橘推一推,让他们多吃点儿。 他知道桑奕明一直在海岛上,也知道桑奕明是初三的机票,每天晚上依旧是一条晚安。 初四晚上,方言送走跟姥姥一起搓麻将的牌友,刚回卧室躺下要睡觉,手机就响了。 是班里一个学生的妈妈,方言摁了接听键先开了口:“李静妈妈,新年好啊。” 过了年,不管是谁打过来电话,方言都会先说上一声新年好。 只是听完方言的话,电话那边的女人大喘了几口气,声音尖锐刺耳:“方老师,你还有心思过年好,我家孩子都不见了。” 方言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李静妈妈您先别着急,是不是李静出了什么事?” 女人直接哭了出来,扯着嗓子喊:“方言,你到底是怎么做班主任的?班级里的孩子早恋你都不管的吗?她跟陈建两个人一起失踪了,大过年的,孩子不见了,要我怎么活?” 女人很激动,又说了很多话都是前言不搭后语,一边哭一边指责。 方言尽量安抚她的情绪,慢慢问:“李静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报警了吗?您现在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您。” “李静是今天晚上不见的,我正在去派出所路上。” 方言急匆匆出了门,姥姥听到声音披着衣服出来看:“言言怎么了?” 方言来不及解释,一边叫车一边说班里的孩子出了点事,他要去派出所看看。 姥姥让方言回屋把外套穿上,方言看到手机里叫的车到了,他秋衣外面还套了件棉睡衣,说了句不冷就往巷子口跑。 派出所里两个学生的家长还在吵,李静妈妈声嘶力竭,喉咙已经哑了:“陈建到底在哪里,你儿子到底把我女儿拐到哪里去了?” 陈建爸妈让她先冷静一下:“孩子不见了我们也着急,但是这样吵来吵去解决不了问题,先让警察同志查一查监控。” 李静妈妈还在哭喊:“我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什么都听我的,她是被你儿子拐跑的。” 民警也在旁边劝:“家长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们先别吵了,把跟孩子关系好的同学,还有班主任的电话先给我们。” 方言在门口就听到了,大步迈上台阶跑进去:“我,我就是孩子班主任。” “班主任是吗?”一个穿制服的民警冲方言招招手,“班主任过来一下,我们已经在调监控了,还需要问你一些情况。” 方言点点头,跟着民警往报警前台那边走,李静妈妈看到了方言,上来就抓着他胳膊:“我要去教育局投诉你,你到底是怎么做班主任的,这么不负责任还做什么老师,孩子早恋为什么不跟我们家长说,为什么不说?” 方言穿的衣服薄,胳膊被女人长长的指甲掐得生疼,但他忍着,拍拍李静妈妈的胳膊说先找孩子要紧。 旁边的女警立刻过来拉开李静妈妈,把她单独带到旁边的座位上问话,又给她倒了杯水。 警察问了方言一些学校里的情况,又跟他要了班级里跟陈建还有李静关系好的同学还有家长的电话。 方言在来派出所的路上,已经给班里几个跟陈建关系好的孩子打了电话,但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陈建跟李静两个孩子成绩一直都很好,陈建是数学课代表,李静是英语课代表,期末考试两个孩子的成绩也都在全年级前十。 方言在学校里能看出来两个人走得很近,他也观察了一段时间,但俩孩子在学校里只是互相给对方补习,陈建英语不好,李静帮他补英语,李静数学不好,陈建帮他补数学,他们的成绩没有下滑反而提高了不少,偶尔会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回宿舍,但从没做过出格的事。 就算真有好感,他们都是从青春懵懂的年纪走过来的,方言十几岁就遇见了桑奕明,他理解那些美好的萌芽情愫,而且也没有到不得不破坏的地步,所以没有因为这件事找两个孩子谈过什么,更没必要通知学校跟他们的家长。 李静妈妈过年期间偷看了李静的手机,发现她跟班里陈建的短信很密切,短信内容基本上都是学习往来,只有一条是两个人约着初四一起去游乐场坐摩天轮的信息,推测出两个人正在早恋。 大过年的,她把李静关在家里三天,没收了她的手机。 李静很听话,乖乖在家待了几天,除了做试卷,预习下学期的课之外没出过门,她交朋友会被母亲严格监控。 初四早上李静说要出门,她妈妈当然知道初四出门是要干什么,不由分说直接打了她一巴掌,不许她踏出家门一步。 原本李静妈妈那一整天都想在家看着李静,但她有事不得不离开一会儿,等她晚上回家时,李静已经走了,除了书包之外什么都没带。 李静妈妈的电话又打到了校长那里,教导主任跟校长也都来了派出所,除了提供信息外,所有人都在安慰李静妈妈。 监控查到李静是晚上八点多出门的,最后上了一辆出租车,警察正在尝试跟出租车司机联系。 陈建爸妈说,陈建是下午2点出发的,出门前说约了同学去游乐场,晚上九点陈建手机没电前还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跟同学在外面多玩一会儿,让他们不用担心,他会晚一点回去。 原本他们是没打算报警的,但李静妈妈电话打了过来说李静不见了,他们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你们去游乐场找过了吗?”警察问。 陈建爸爸点头:“去找过了,游乐场早就关门了,附近也没有人。” 警察还在调更大范围的监控,方言手机就响了,是他班里跟陈建关系要好的一个男生。 “方老师,我想了想,虽然不确定他们在哪里,但是陈建跟咱班几个同学,之前在游乐场对面那栋华英商厦楼顶看过星星,他爸爸的公司也在华英大厦。” 李静妈妈听到了,立马说要去看看,陈建父母也跟着转了身。 过年期间警力不足,派出所里都忙,能派出去的只有一辆警车跟两个民警,李静妈妈跟陈建爸妈坐警车。 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校长跟教导主任晚上都喝了酒,两个人都是打车来的,准备跟不能开车的方言一起打车过去。 方言走到门口,还没点开叫车软件,就看到马路对面桑奕明从车上下来,臂弯里搭着一件羽绒服,左右看看车后大步穿越马路,朝着他走了过来。 方言还握着手机,手指不自觉用力压着屏幕,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桑奕明走到他身前,还带过来一阵风跟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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