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国富早就听不见别人说话了,脑子里只想着刚才两人对话,嘴里不停吼着,重复着赵德民在哪。 其他犯人虽然不关心事情原由,但看到管教被打心里爽得不行,一个个跟着起哄,全部都在拍门,嘻嘻哈哈,挑衅地跟着喊:“赵德民在哪。” 整个看守所沸腾起来,吵闹声把其余管教都吸引了过来,好一通整顿之后才消停下来。 徐伟听着手下的人汇报,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冲过去把人狠狠揍一顿。 董国富被转移到了监狱,徐伟去看了他,看着以前要死不活的人,徐伟很鄙夷,“董国富,你别不识好歹,闹这么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董国富只有一句话:“我要见赵德民。” 徐伟被他这股劲儿气得不行,一拳砸在墙上,低吼道:“赵德民赵德民!你还想指望他?我告你吧,从你进来之后他就一直躲着,昨天晚上刚被抓到,他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及得了你?” 一听这话,董国富瞬间暴起,冲着他吼:“不可能!你骗我是不是?你想激我,让我放弃抵抗是不是!” 徐伟退后了几步,避免他冲上来拉扯自己,好心提醒:“哼,信不信由你,有时间在这闹事,不如好好想想法庭上该说点什么吧。” “法庭?”董国富疑惑。 徐伟低眸看着他,说:“这次受伤的几人联合把你告上了法庭,哦,还有,黄明和另外几个已经提前向法院表明,称他们是受你指使,还提供来证据。” 董国富崩溃了,又是砸东西又是锤地板,“放屁!全他妈放屁,狗日的,想让老子背锅,不可能,不可能!” 徐伟看着他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发疯吼叫,实在丢脸,心道做人做到这种地步,什么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徐伟厌弃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后转身就朝门外走。 突然,脚踝被一股力量钳制,他转过身,只见董国富趴在地上,右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脚,表情也不再狰狞,老脸上挂了两行泪,哀求地看着他,道:“让我见他一面,求你了。” 像是嫌脏,徐伟立马就收回了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出了门。 董国富不罢休,立马爬起来跪着磕头,每一个都磕的很响,不一会儿就见了血,可根本不会有人回应。 徐伟还是让两人见了一面。 董国富隔着玻璃隔屏见到赵德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赵德民却没什么表情。 “赵工,你帮帮我,你得帮我啊,这次事情了了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啊?”董国富一脸期许地看着面前的人,渴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赵德民冷眼盯着他:“你没看见我穿着什么衣服?” 衣服? 董国富眼睛向下扫才发现,赵德民和自己穿着一样的狱服。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肯承认赵德民也败了,他还在自我安慰般道:“其他人的?在外面的,可以捞我们的肯定还有的,对吧?” “让他们请律师吧,我,我要求不高,只要不坐牢就行了。” “我承认我是针对温时蕴,但是我没想害死谁,是黄明那个蠢货不会办事才闹这么大的,我发誓,我不想背人命的,你救救我,啊?” 董国富卑微地哀求着,他说的是心里话,他针对人是真的,不想坐牢也是真的。 他替赵德民卖命那么多年,多少肮脏事都是他处理的,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因为他要的很简单。 他想被交运局的人认可,想听到关于他的都是夸赞,所以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工作,他都竭尽全力做到完美。 他只是想要一个与能力匹配的位置和名誉而已。 可是,太难了,好多人拦路,好多人走捷径,各个都能踩着他上位,明明自己那么努力,可想要的仿佛越来越来远了。 现在也是。 “没人帮得了你了,因为你,我被冤枉进了监狱。”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董国富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赵德民早就忍不了了,他恨,恨董国富越老越不知收敛,做事越发不能瞻前顾后,恨他把自己拖下水。 明明他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直到退休的,可是,自己苦了大半辈子的成果就被董国富这只善妒的狗给毁了,他太不甘心了。 听着董国富那些话,更是把心声说啦出来,“你怎么不自己去死?要是早早的就知道你是这种疯狗、害人精,我就不该跟你扯上关系!” 一瞬间,董国富算是懂了,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到了这种地步,赵德民也不装了。 他表情不自觉抽搐、扭曲,像是自嘲,又像是觉得不可思议,苦笑着问:“你现在是想把我踢了?当初用的顺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啊?” 赵德民骂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境地!” 董国富看着他的脸,良久,嗤笑了一声,“你现在跟我撕破脸,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很多把柄在我手上的?” 这话一出,赵德民脸上瞬间煞白,他瞪着董国富,警告道:“我劝你别找死。” 已经到这份上了,董国富哪还会被他恐吓到,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笑得阴森,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既然要死,那咱们就死个明白吧。” 赵德民看着已经不自己受控制的人,第一次觉得生出害怕,从前的董国富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他兜底自己享受的。 他以为这次也会照旧,所以根本没想过要哄好眼前的人,照常摆着架子来骂人,现在反倒把自己也逼入了绝境。 现在变成了赵德民无能怒吼,可董国富对他的恐吓和好言相劝都充耳不闻。他做了一个决定,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庭那天,温时蕴、唐宋、祁玉、狄炙言、高畅早早就去了,他们到场之后发现位置几乎都坐满了,温雅和尹聆霜也来了,甚至还有实验室那几个。 落座后,高畅感叹道:“哇,好多人,有点夸张了吧。” 祁玉笑他:“还不是你的功劳,到处散布消息,闹得北城沸沸扬扬的,这段时间上下班经常会遇到很多义愤填膺,说要手刃社会败类的勇士呢。” “嘿嘿,也有你们的功劳啊。”高畅抱手靠在椅背上,一脸得意,“传言传言,重要的就是传嘛,我就放了点真假参半的消息出去,之后传成什么样子,那就看大众喽。” 的确,真实的不一定是大家爱听的,足够吸引人才是大家的喜闻乐见。 人都喜欢刺激的东西,传言也往往参杂着自己的理解和情绪,传到最后,人们才不管真假,只要听着爽就行。 “开始了。”有人提醒,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董国富被带上了的时候,好多人都小声骂畜生、败类,甚至还有人吐口水,被法警警告了。 法官陈述完后,问董国富是否有异议,他一脸淡漠,回答:“没有异议。” 法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董国富:“有,我要举报黄明违法克扣农民工工资、嫖|娼、性|侵未成年人,赵德民挪用公款、私下接受各方贿赂,数额巨大,还有、、、” 他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在场的人都被他说的这些话下了一跳,面面相觑,瞬间吵闹起来。 法官试图阻止,但喊了几次肃静效果都甚微,无奈之下只能中止了这次庭审。 之后,警察局、市场监督管理局等部门联合出动,对董国富提及的人全都彻查了个遍。 北城的建筑行业迎来了大洗礼。 离开的时候,温时蕴和唐宋走在最后面,唐宋表情不怎么好看。 温时蕴问他怎么了,他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他会在最后一刻拉全部人下水。” “温倒是觉得是情理之中。”温时蕴轻松道。 唐宋:“什么?” 温时蕴一一分析:“你看,他替赵德民做事,肯定手里有他的把柄,虽然平时积怨不少,但关键时刻能靠着这些底气让赵德民救他,可是赵德民也被抓了,还是被他害的,两人之间有了恨,离了心,最后肯定会撕破脸。” 唐宋唏嘘,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劳苦半辈子最后落到实这步田地,不知道该叹可悲还是可恨。 第四十七章 交运局迎来自上而下的大洗盘,所有和董、赵两人有关系的人全部被换了。 唐宋听说连雲又晋升了,很是替他高兴,也很感激他的帮助,在听说连雲搬进新办公室的时候,带着礼物去道贺了一番。 两人聊了很久,回实验室的时候,唐宋发现一路上有好多生面孔,心里不自觉生出些许的情绪。 交运局经历这样的风波,从波谲云诡的动荡,到最后的风平浪静,最终,树还是原来的树,人却换了一轮又一轮,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可变化又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只感叹时运变幻,人最不敌岁月。 当晚,他去了许见山那,见到很久没见的人,此时唐宋心里情绪翻涌,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也只有在面对许见山时能难得露出脆弱。 “来啦。”许见山笑着喊他。 唐宋感觉眼眶有些湿热,但还是努力压下去,眨着眼睛回应:“嗯,好久没来看你了。” 许见山招呼他回家里坐,两人谈天说地,从日常小事,到这次的事件,把很久没说的话都说了个遍。 夜幕降临,许见山给茶杯添水,问了最关心的问题:“想好跟他过了?” 他说的很自然,以至于唐宋没立马明白过来,“嗯?” 许见山看了他一眼,眼里少有的逗弄意味,笑着说:“温家那小子啊。” 跟他这么直白地聊温时蕴,唐宋还没做好准备,说话都磕巴,“就,就那样吧。” “哼哼。”许见山轻笑,“就那样?这么简单?” 唐宋还没组织好语言,纠结再三之后选择闭口不答。 许见山早就看得透透的了,一语道破:“这么简单的话,你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去找人哦,我还不了解你啊?” “你......不反对吗?”唐宋试探性地问。 “反对什么?” “我和他一起。” “为什么要反对呢?”现在变成许见山问。 “我们都是男的,而且,他是温家的人,而我只是个普通人。”唐宋说。 说实话,唐宋来这里,除了来看许见山,其实心底里还堵着一块泥,冥冥之中驱使着他来求个明白,可是他又害怕面对答案,所以也跟着不敢面对问题。 许见山却很平静,反问他:“男的怎么了?他是温家的人又怎么样?你还是我最棒的儿子呢。” “感情不应该受太多条条框框束缚,你在乎他,他也把你放心尖上,如此便是难得可贵了。” “你俩相互喜欢就好,何必考虑那么多呢,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36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