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量默了。 他妈总是骂他哥跟他姐冷血,说他们跟他爸一样,是彻头彻尾的余家人,但其实她自己比他们两个都要更像。 “谢谢。”余思量道。 余思念摇头:“我们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你只是顺便的。” 余思量抿了一下唇:“但你们的确一直在帮我。” “因为你很可爱。”余思念笑道,“妈刚怀你那会,我其实挺烦的,尤其爸那时带了个‘弟弟’回来,吵得要死,我很讨厌他,一想到还要多一个就很烦。” 余思量想了想那个“哥哥”,有点理解余思念了。 “不过你小时候很安静。”余思念怀念道,“还怕生,每次去宴会,妈不想带你,就把你丢给我,你也不烦人,就跟着我屁股后面,跟只小狗一样,可爱死了。” 余思量闻言耳根有点热:“什么小狗,你这是骂我呢。” “肯定不止我这么想。”余思念说着看了余思源一眼,“是吧?” 余思源只是“嗯”了一声。 “唉,哥真没意思,也亏嫂子能忍你。”余思念撇撇嘴,“难得跟小量一起吃顿饭,你就不能热情一点。” 余思量:“……” 他完全想像不出他哥热情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哥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好。”余思量吃完最后一只虾,碗里就又被放了几只虾,他愣了一下,循着那只手看过去,目光落到薄子衡身上,“你自己吃。” “吃了。”薄子衡又剥了一只虾自己吃了,看上去自在得很。 余思量忍不住感叹道:“你真是一点没有局外人的自觉。” “我本来就不是。”薄子衡道,“你是我老婆,他们就是我哥跟我姐。” 余思念闻言嘴角抽了抽:“要不是你运气好在教堂就直接把人拐走了,你怎么可能跟他去领证。” 薄子衡一脸谦虚:“就是出手快了一点点而已。” 余思念:“……” “早知道我也过去了。”余思念低着头,小声道,“小量结婚都没邀请我。” 余思量抿着唇,有些尴尬地道歉:“我那时候就想瞒着周严,没有故意不告诉你们的意思。” “但你的确没邀请我们。”余思念哀怨道,“其实比起薄子衡,其实我跟哥更看好周严的。” 余思量不解:“为什么?” 跟薄子衡比起来,周严不管哪方面都被爆成渣了。 “因为家世背景。”余思念道,“虽然薄家很和谐,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们还是比较希望你跟家庭背景比较简单的人在一起,一来不容易搞出我们家那么多事,二来……” “更好拿捏。”余思源忽然出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余思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地笑了笑。 的确,如果当初他跟周严真的结婚了,他肯定会告诉周严他家的情况,以周家那德性,绝对会把他当皇帝供着,今天的事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要是婚后他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他哥跟他姐要收拾周家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但这个对象如果换成薄子衡,这件事难度就大很多,不是不能给他找麻烦,只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还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薄家也很简单。”余思量道,“是我最羡慕那种家庭。” 对面两人闻言便不说话了。 余思量最羡慕什么家庭,他们两个是最清楚的。 “所以这不是没说你。”余思念笑道,“你跟他在一起之后开朗很多,我们也觉得挺好的,以后有什么不开心随时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帮你。” 余思量眼眶一热,很轻地点了点头。 “还有,原来那套房子,也别回去了。”余思念道,“太空了,你住着应该也不自在吧?” 余思量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薄子衡,有点怀疑他姐这么说是他授意的。 薄子衡无辜地摇头:“我没说过什么。” 余思量便拒绝了:“那套房子还是你们送给我的。” 余思念闻言有点无奈:“我们送你那套房子是因为大一点住起来会比较舒服,早知道你不喜欢就不买了。” “没有不喜欢。”余思量道。 余思念好笑道:“你从来就没有不喜欢的东西,只是更喜欢薄子衡那套罢了,是不是?”她说着,在随身的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一把钥匙来放到余思量面前,“本来准备送你当你和周严的结婚礼物的,刚好在你们那个小区,我跟哥也买了一套,连着的,里面还有两辆车,都是给你的。” 余思量没有接,他道:“我现在住得挺好的。” “房子不嫌多。”余思念拉过他的手,强行把钥匙塞进他手里,“要是跟他吵架,就去那住,别回原来的房子了。” 余思量“嗯”了一声,没再拒绝,但也没有要搬的心思。 他当年考到宜城后,他哥就送了他原本住的那套房子给他,他一住就住到现在,虽然在那里面大多是跟他妈相处的窒息回忆,但这么多年,也住出点感情了,他不是很想搬。 余思念无奈:“哥说得对,你真是一点都不像余家人。” 余思量低下头:“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给你的,怎么安排是你的自由。”余思源道,“小量,去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余思量眼眶瞬间就红了:“谢谢哥。” 之后三人便没再说以前的事,既然余思量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关心,便不用去挖彼此的伤口来剖析心意了。 余思念第二天还要赶飞机,吃完饭就先回酒店了,余思源送她回去,余思量不想回家,也不想再留在店里,便拉着薄子衡去了附近的小公园。 这会时间还算早,小公园人挺多的,有老人家来散步,有带小孩出来玩的,还有小情侣谈恋爱,充满了生活气息。 余思量买了根棉花糖,然后跟薄子衡一起站在一边看人套圈。 薄子衡看他看得眼睛都不转,便问道:“想要什么,我给你套一个?” 余思量摇头,舔了一口手上的棉花糖,说:“我妈不喜欢我玩这些,说浪费时间,小时候我看人玩还挺羡慕的。” 薄子衡有点无奈:“见过羡慕别人能去游戏厅的,没见过羡慕这个的。” “我是羡慕这种气氛。”余思量道,“热热闹闹的,不像我家,明明人很多,但是死气沉沉的,我有时候坐在房间里读书,会忽然觉得害怕。” “怕什么?” “不知道,怕鬼,或者怕人。”余思量垂下眼,想了想,“也可能怕我妈忽然闯进来,怕她生气,怕她跟我爸吵架,什么都怕。” 薄子衡道:“本来家应该是最让你有安全感的地方才对。” 余思量闻言摇了摇头:“恐怖片里的主角一害怕就会躲进被窝里,这是我最不能共情的事,我在家的时候连被窝都不属于自己。” 薄子衡道:“你可以锁门。” “我妈有钥匙。”余思量道,“我现在那套房子的房间门锁是换过的,我本来换了锁想拦我妈,结果她直接找人把我锁撬了,又换了一个,现在那个锁连我都没有钥匙。” 薄子衡默了。 他知道余思量他妈离谱,但没想到能离谱成这样。 撬儿子房门的锁?怎么想出来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余思量好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都习惯了。” 然而余思量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让人心疼,到底是得经历过多少次才能说出习惯了这种话? 薄子衡伸手揽住余思量的肩膀,说:“以后在家你想锁门就锁门,把我锁在外面让我睡车库都行。” “神经。”余思量笑着拍开他的手,“她现在也管不到我了,无所谓。” 薄子衡点头:“她现在好像是管得不严了。” 余思量没有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给他看自己的手机设置。 拒接所有陌生号码,至于黑名单里躺着的是谁大概也不用猜了。 余思量等他看完,又点开聊天软件,切了小号给他看。 整个列表只有他妈一个人,在余思量没看的时候已经发了上百条信息了。 薄子衡哑然:“她不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余思量又吃了一口棉花糖,无所谓道,“她爱面子,大部分时候不会在别人那发疯,所以不想理她的时候我就拉黑她,她找不到我,实在想骂我就只能发我微信,有工作就找琳姐,真的受不了才当面来骂我。” 薄子衡叹了口气。 “老是叹气好运会跑哦。”余思量说着把手里的棉花糖递过去,“太甜了,不想吃。” 薄子衡无奈地接过棉花糖,把剩下的解决了,扔掉签子,拉着他去套圈。 但看着挺万能的薄总也有不擅长的事,嘴上说着要套个最远的玩具给余思量,实际上圈套了一把又一把,最后还是余思量看不下去自己套回来的。 “是因为我太高了。”薄子衡辩解道,“距离比较远,不好套。” 余思量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是,让雪橇来肯定套得比你快,它那么矮。” 薄子衡:? 看他一脸吃瘪,余思量才笑起来,拉着他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打开了那个玩具,是辆小汽车。 余思量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车身上有个按钮,便按了一下,小汽车立刻发出“biubiu”的声音,一边闪烁一边唱起歌来。 又吵又晃眼。 他连忙又按了一下那个按钮,但那声音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还是呜哩哇啦地响,响得附近的人都看过来,尴尬得余思量脸都红了,只能把车抱在怀里尽量捂住声音跟灯光。 薄子衡看被他这动作可爱了一下,刚想笑,就收到了来自余思量的死亡视线,于是立刻敛了刚冒出来的笑意,伸手帮他捂了一下。 过了一会,车终于不响了,余思量立刻把它塞回盒子里甩到薄子衡怀里:“不准再让我看见它!” 薄子衡无辜地“噢”了一声,抱着盒子跑了。 余思量也不知道薄子衡跑哪去了,等人再回来的时候,盒子已经不见了,他疑惑道:“东西呢?你不会扔了吧?” “没有,回去跟老板换成别的了。”薄子衡说着把他换的东西递给余思量看,“大的不好带,就换了小的。” 余思量看着那一串钥匙扣陷入沉默,几秒后才无语道:“你准备在这边摆摊吗?换这么多个干嘛?” “也不多,就十来个。”薄子衡道,“我跟老板说换价格差不多的,他就给了我这些,其实我觉得可能还亏了。” “你套圈的钱都可以买三个玩具了,现在才跟我说亏。”余思量好笑道,“这个太小了,雪橇容易误吞不能给他玩,我们也没那么多钥匙挂,你拿回来准备挂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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