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衡转眼看向秦艳柔,解释道:“是前男友,我跟思量领证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 “可你们领证那天是他跟男朋友的婚礼。”秦艳柔道,“你真的相信他说分手了吗?” 余思量闻言张了张嘴,想解释一句,但对上秦艳柔尤带怒火的眼神时又把话咽了回去,很轻地抿了一下唇。 “我相信。”薄子衡道,“阿姨您难道不相信吗?” 余思量闻言立刻抓了一下薄子衡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但为时已晚,秦艳柔火气已经“噌”的上来了,语气变得尖锐起来:“我是他妈,我当然相信他!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妈,他没有别的意思。”余思量出声立刻出声维护,“我都跟他解释清楚了,再说这件事闹得那么大,我想瞒也瞒不住。” 秦艳柔怒道:“你还知道闹得大?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不要恋爱不要恋爱,你就是不听!还跟周严那种货色厮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公布这件事后掉了多少粉?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余思量肩膀塌了下去,他低声道:“对不起。” “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当初听我的话至于搞成这样吗?”秦艳柔就如余思量猜想的那样,听见他的道歉,更生气了,“你知道圈子里的人现在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妈……”余思量被说得脸皮都在发麻,只能小声道,“我们回去再说吧。” 秦艳柔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知道丢人了?” 余思量低着头,没有说话。 倒是薄子衡很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安抚道:“没关系,没外人看着。” 余思量还是不吭声,他其实也不想让薄子衡看见。 但薄子衡可能克他吧,他这辈子最难堪的事都被薄子衡看见了。 周严的事他可以云淡风轻地带过去,可以跟薄子衡说他其实也没那么在乎,但他妈不行,他没办法轻飘飘把这件事瞒住,更说不出不在乎生养他教了他二十几年的妈妈。 那天他在黄逸之那里听说他妈的事他就一直在担心,担心被人知道他妈是什么样的,担心被人看见他妈骂他,担心薄子衡来探班撞上,结果最不想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 剧组住的酒店离拍摄的场地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余思量还抱着最后一点期望,想让薄子衡去定个房间不跟他回去。 但素来很有眼色的薄子衡却没看见似的,跟他们一块进了电梯,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余思量只好小声道:“你跟我过去,可能也会被我妈骂。” “没关系。”薄子衡笑道,“我妈也没少骂我。” 余思量心说那还是不一样,但心里的确踏实了一点。 只要有外人在,他妈多少会收敛一点。 三人一块回了余思量住的房间,一进门,秦艳柔脸色就沉了下去:“你这房间像什么样?你就不能好好收拾一下?要是有人来怎么办?” 余思量抿着唇,进屋收拾起来。 其实房间很干净,毕竟酒店每天都会让人来打扫,这房间只是有些乱,就像余思量在家那个房间一样。 薄子衡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道:“把衣服挂起来吧。” 余思量愣了愣,点点头,抱着堆在椅子上的衣服去挂起来,余光一直瞥着站在入口不远的秦艳柔,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又要说什么,也就没注意到薄子衡在做什么。 等他把衣服挂好,再回头时就看见薄子衡把他的东西都整理了一下,原本乱糟糟的房间看上去齐整许多,顿时一愣。 “这里挺干净的。”薄子衡温声道,“东西自己记得在哪就好。” 余思量耳根有点发热。 他其实有时候也不知道,根本养不成用完东西放回去的习惯,总是就近一扔,等要用的时候再去找,所以经常丢东西——更准确地说是找不到了,买新的,结果旧的找到了,不断循环。 但这话是不能当着他妈的面说的,说了又要被骂,所以余思量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薄子衡很轻地笑了一声,说:“不记得就问我。” 余思量很轻地点了一下头,说:“那你要先回去吗?” 薄子衡摇头,抬手摸了摸余思量的头发,随即转头看向秦艳柔,轻声道:“阿姨你先坐吧,这样站着思量会紧张。” 秦艳柔没有说什么,迈开步子走到沙发旁坐下,然后看了余思量一眼。 余思量自觉走过去,叫了声“妈”。 秦艳柔冷着脸,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婚?” 余思量悄默默看了薄子衡一眼,很轻地摇了摇头,声若蚊呐:“不去。” 秦艳柔皱起眉:“为什么不去?” “因为……”余思量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才道,“因为我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我还不想离婚。” 薄子衡以为秦艳柔又会发脾气,但出乎他意料的没有。 她放轻声音,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劝道:“小量,婚姻不是儿戏,你看你大哥跟你二姐,他们哪个不是慎之又慎的?你这个年纪应该把重心放在事业上,你朋友不也都这样吗?当然了,我也不是反对你结婚,但你现在不离婚,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余思量小声道,“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说完,秦艳柔的语气再次变了:“你现在哪里像个知道的样子?当初我跟你说别跟周严在一起别跟周严在一起,我说你肯定会后悔,你当时不也不信吗?现在周严跑了你换个男人还是这车轱辘话,你说他对你好,好什么?是家里人对你不好吗?你跟他领证的时候认识有一天吗?现在才相处多久就说人好?你怎么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余思量眼眶一下就红了,他解释道:“我没说你害我,我也遭报应了啊,但是薄子衡跟周严又不一样,他不会那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就凭他一张嘴吗?”秦艳柔看向薄子衡,“难道他再好还比你妈对你好?” 余思量咬着唇,说:“爸也对我很好啊!他肯定同意我跟薄子衡在一起!” “好什么?!”秦艳柔忽然像个被这句话点燃的炮仗,猛地站起身两步过去对着余思量就是一巴掌,怒道,“你再给我说!!” 余思量重重抹了一下眼睛,大声道:“说就说!我说爸就是比你对我好!” 秦艳柔还想再动手,但薄子衡已经伸手拦住她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太突然,他没想到秦艳柔会忽然动手,刚刚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会心有余悸地将余思量挡在身后,沉声道:“阿姨,有话好说,别动手。” 他声音带上了一点威胁的味道,秦艳柔顿时一愣,但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他身后的余思量,冷声道:“去把剧组的通告拿来,要是没你的戏就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余思量抿着嘴没有动。 秦艳柔见状想走近,但被薄子衡挡着没办法过去,眼眶一下泛起红,声音也有点酸:“我也是为了你好,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你?朋友都让我把你交给保姆照顾,可是我舍不得,你长得最像我,我也最疼你,照顾你的时间比照顾你哥姐两人的时间都要多,虽然你总做让我生气的事,但我什么时候真的怪过你?你爸就算同意你们在一起,那也不是因为疼你,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只有我是真心想你好的。” 余思量闻言,眼眶也跟着红了,他抿着唇,想反驳什么,但最终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薄子衡皱着眉,打断了这母慈子孝的一幕,“挨打的是你,你又没有做错事,不是对你好就可以打你的。” 秦艳柔皱起眉,对这个拦在她跟儿子中间的恶霸越发不满:“这是我跟我儿子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我是思量的丈夫,也算您半个儿子,怎么不能说?”薄子衡道,“我建议您先冷静下来,不然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会吸引到媒体的注意,怕是会影响到您的形象。” 秦艳柔脸色有些难看:“你是在威胁我?” “是。”薄子衡道,“思量眼力不好看错人,被人渣伤了心,您作为母亲不安慰他反而责怪他,您知道这些事不能让媒体知道,说明您也知道自己做得有问题,但您还是这么做了。思量把您放在心上会护着您的名声,但我不会,所以请您想清楚了,还要闹吗?” 秦艳柔脸色铁青,她看向余思量:“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找的人!你听他是怎么说你妈的!” 换作往常,余思量肯定会跟她道歉,但此时余思量大脑几乎空白了。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说出那番话的薄子衡,嘴皮动了又动,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一点点流了出来。 薄子衡看得心里一疼,态度强硬地把秦艳柔“请”了出去,这过程不过一两分钟的事,等他回头时候余思量已经在原地哭成了个泪人。 “怎么还哭。”薄子衡拉着他到沙发边坐下,抽了纸巾递过去,“她走了,别难过了。” 余思量没有接,只是用手背胡乱擦了一下眼泪,抽着鼻子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薄子衡见他不接,只好自己上手给他擦,纸巾落在泛红的脸颊上时微微皱起眉,“有药膏吗?我给你擦擦,不然明天真肿了。” 余思量没有答,只是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薄子衡笑了笑:“干嘛一直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挨骂了,我妈说得太过分了。”余思量说着,眼睛又泛起泪花,“我也是,我不该提我爸的,她肯定又跟我爸吵架了,我那么说,她肯定很难过。” 他低头小声解释着,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责和愧疚,好像他真的做了天大的错事,无法弥补,只能坐在这里对着眼前的人忏悔,然后在以后的某一天晚上忽然想起来,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 薄子衡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解释道:“骂我的是你妈妈,所以做错的是你妈妈,该道歉的也是你妈妈,跟她吵架的是你爸爸,所以做错的是你爸爸,该道歉的也是你爸爸。你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跟我道歉,思量,你就这样道歉了,不是你的错,也变成你的错了。” “可是……” 薄子衡道:“按照你的逻辑,周严抛弃你,也是你的错,错在你不该同意他的追求,对不对?” 余思量摇头:“但是周严……” “嘘。”薄子衡打断他,“别说,也别想,我去拿药,乖。” 于是余思量就真的安静了下来。 屋里没有药,薄子衡只能让酒店的人送过来,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回来的时候余思量已经调整好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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