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面不太好用的抽油烟机也被换成了最新款,冰箱换了个进口四开门的,里面塞满了下面农场里送来的各种新鲜蔬果。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角落里,狗窝和鸟笼都擦得亮闪闪的,还特别给鹦鹉准备了一整套的鹦鹉玩具。 虽然家居摆设都没变,可是整理之后,整个房间看起来都焕然一新。 裘桓也把他那套衬衣西裤给换下去了,穿着很休闲的浅色纯棉套头衫和长裤,身上还围着一条粉色的小碎花围裙,很有种家庭煮夫的自觉。 看到孟临殊回来,裘桓立刻出来替他把拖鞋摆好:“饭马上就做好了,水果给你放在茶几上了,你先去吃两块垫垫。” 孟临殊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心情有点复杂地去卧室里面换了衣服,等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时,孟临殊总算有机会问:“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说给你做晚饭?”裘桓替孟临殊夹了一筷子鱼腹肉,“总得让我也吃一口吧。” “裘桓……” “临殊,你先听我说。”裘桓抢在孟临殊前面,打断他说,“我知道……我这么做挺一厢情愿,也挺让你为难的,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你每天拍戏那么辛苦,回来自己胡乱吃点东西,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孟临殊说:“这和你没关系。” 裘桓脸上的笑落下去一点,沉默一会儿,还是笑着说:“我知道。我现在不会那么痴心妄想了,你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不是我做了什么,就能改变的。 “不怕你知道,我现在对你,还是喜欢得不得了。你让我一个人闷着,说不定我就得闷坏了,又要发疯做出点什么来,可你只要让我看见你,我心里就好受了。我不是想威胁你,我就是请求你,你让我适应适应,说不定过段时间,我自己就放下了呢?” 孟临殊第一反应就是嘲讽他两句,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没把话说出来。 裘桓还在替他剥虾壳,一边剥,一边自嘲似的说:“我以前也没想过,自己能这么不要脸。可心里难受的时候,我就觉得,面子脸皮也没那么重要的。临殊,你就当行行好,做好事,让我在客厅待着,我保证不打扰你,甚至你看,我还能给你洗衣服做饭。你就把我当做田螺姑娘,不比你请个钟点工要方便得多?” 孟临殊听他说这些,心里莫名也不太舒服,半天,才闷闷地说:“田螺姑娘总得是个女的吧。” 裘桓就轻轻地笑了,很好脾气地说:“那我就是田螺家政。” 孟临殊看他一眼,脸上表情有点微妙,好像被他给逗笑了,但是又不想对着他笑。裘桓心里又甜又酸,真想亲一亲孟临殊的额头。 等吃完饭,裘桓洗碗的时候,听到孟临殊在客厅说:“你可以睡北边那间卧室。” 房子不大,还被分成了三室一厅,主卧是孟怀柔以前住的,孟临殊就住了次卧,北边那间本来是给孟佑留的,裘桓昨天睡沙发的时候还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觉得自己才不稀罕住别人住过的屋子。 可现在听到孟临殊这么说,他差点一个没拿稳,碗就从指尖落了下去,还好他反应快,反手接住了,下意识问孟临殊:“什么?” 孟临殊盯着电视,当做没听到他的问题,裘桓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晚上,他试探着把杯子和枕头拿去北卧的时候,孟临殊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裘桓现在就有一种,在沙漠里快渴死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绝处逢生的惊喜感,就像是人生一下子就有了盼头,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门口,孟临殊站在那里,看着他弯腰铺床,忽然问他:“你适应了,真的就能放下吗?”
第51章 这话说的太突然, 孟临殊话一出口就沉默了下去,似乎也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 裘桓铺床的手顿了一下, 第一反应就是想, 怪不得孟临殊愿意留下他,除了想还他的人情之外,原来是真的相信他刚刚说的, 自己在孟临殊身边待的久了, 也许就能放下孟临殊了。 裘桓其实挺想告诉孟临殊, 让孟临殊别做梦了,他就算是不要裘家, 不当这个裘二少, 也不可能不要孟临殊, 什么放下,更是无稽之谈,纯粹是他说来哄孟临殊的。 身后的孟临殊还在探究地看着他,裘桓捋平了床单上的褶皱,才含糊地回答说:“也许。” “多久?” “那谁知道呢。”裘桓嗤笑一声, “我当时一眼就看上你了,放下的时间,怎么也不可能比这个短吧。” “我希望你能快点放下。” 孟临殊的语气,是很少见的平和—— 不是说孟临殊平常说话很粗暴,只是孟临殊每次对着他的时候,都有种焦躁不安, 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 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危机感。 可现在,面对着裘桓, 孟临殊也能心平气和地说:“裘桓,我希望你也和我一样,能迎来新的生活。” 门被轻轻地关上,裘桓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窗外吹进来的夜风都很冷了,落在身上,凉浸浸的,裘桓才慢慢地在床边坐下,忽然就很想抽一支烟。 但这里是孟临殊的家,裘桓不想把这儿弄脏了,所以只好忍着。 他现在的情绪很糟,因为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欺骗了孟临殊,哪怕这种欺骗并不是一种恶意的,甚至是摇尾乞怜一般的,可欺骗就是欺骗。 就像是过去,他觉得自己喜欢孟临殊,能给孟临殊最好的,所以哪怕孟临殊不愿意,他也强行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塞到了孟临殊的手上。 这样的自以为是,让孟临殊痛苦了很久,直到现在,孟临殊终于迎来了新的生活,那是孟临殊期待已久,没有他存在的一种人生。 这种认知,就像是用很细很锋利的针,一点一点地刺进心脏,开始的时候,只是很细微的疼痛,直到察觉到的时候,那种痛已经深入骨髓,蔓延不绝地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再也无法摆脱。 裘桓站起身来,看到外面,孟临殊正蹲在那里看狗。 这个年纪的小狗,就像是小孩子一样,除了吃东西之外,很多时间都在睡觉,孟临殊刚刚大概是逗着它玩了一会儿,现在小狗已经趴在窝里快要睡着了,只有那根小尾巴还时不时地甩一下,缠在孟临殊的手腕上,像是在确认,孟临殊走了没有。 从裘桓的角度,能看到孟临殊蹲在那里,视线专注地凝视着小狗。 他的唇便带着一点柔软朦胧的笑容,这要他的整张面庞都呈现出一种温存的神态,就像是一樽雕刻得特别逼真的神像,甚至带着神圣而温柔的气息。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了过来,唇边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撞在裘桓眼里,就好像这个笑容是对着裘桓露出来的一样。 裘桓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生怕因为自己的靠近,破坏这美好的一幕。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孟临殊微微皱了一下眉,问他:“怎么了?” 裘桓却忽然踟蹰起来,如果他真的说了,或许孟临殊就会立刻赶他走,而他不说的话,至少还能挽留住这片刻的虚假的温情。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脸色也说不上好看,孟临殊问他:“裘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临殊这个人,真的太好了,他这么体贴,这么温和,裘桓简直想象不出来,自己怎么能把孟临殊逼成那个样子。 裘桓到底还是说:“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话一出口,裘桓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沙哑,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总算是能顺畅地往下说了:“我刚刚是骗你的。” “什么?” “我说我可能会放下你,是骗你的。”裘桓慢慢地,很认真地看着孟临殊的眼睛说,“我们裘家人都这样,认准了什么就不回头了。我刚刚是为了留下来,才说的那些话,可我心里……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就算十年二十年,就算是一百年,咱们俩都进棺材了,我肯定也得把墓埋在你旁边。” “……”孟临殊说,“裘桓,你觉不觉得,自己有时候举的例子挺吓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吓你的,我就是……”裘桓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孟临殊面前,简直是没有做对过一件事情,“我就是不想再勉强你了。” “所以呢?”孟临殊问,“我要是让你走的话,你会走吗?” 裘桓说:“会。” 犹豫一下,又加了一句,“那我能每天过来给你做饭吗?” 孟临殊半天没有说话,裘桓还以为自己又把他惹生气了,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赔礼道歉,就见孟临殊站起身来,向着他走过来。 裘桓连忙站直身子,等着孟临殊发火,可孟临殊路过他时,只是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说:“裘桓,我以前没看出来,你有时候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裘桓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孟临殊去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出来,又去厨房准备洗蓝莓,裘桓总算是回过神来,连忙说:“我来洗。” 孟临殊也没和他抢,等裘桓把蓝莓洗干净了,他就随手抓了一把丢到酸奶里面泡着,和裘桓说:“明天我想喝粥配酱菜,别的都不用准备了。” 裘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追在孟临殊后面问:“只吃这些吗?不然我再给你弄个蟹粉小笼?” 孟临殊在卧室门口停下脚步,问他说:“裘桓,这样你高兴吗?” 裘桓其实不知道孟临殊问的问题,到底是在说哪个方面,可他下意识回答:“高兴啊,只要能在你身边,我怎么样都高兴。” 孟临殊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奇怪,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很费解的东西。 “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当然,你要是能给我点笑脸,我肯定更高兴。” 孟临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你不用对我太好,我不喜欢让别人失望。” 裘桓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把门合上,才小声说:“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本来就不对孟临殊抱有希望了,能在他身边多一天,就多一天偷来的快乐,又怎么会失望呢? - 后来回忆起来,裘桓总觉得,那段时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孟临殊没再赶他走,裘桓就每天很自觉地待在家里,给孟临殊做饭,打扫房间,照顾鹦鹉和狗。 鹦鹉是孟临殊自己买的,裘桓没敢染指,顶多是教它说两句话,小狗却是裘桓买回来的,裘桓觉得自己也有一份功劳,所以偷偷给小狗取了名字,叫裘小茸。 孟临殊本来听他说要给狗取名字,还可有可无的,听了他说要叫裘小茸,孟临殊沉默一会儿,嘲讽他说:“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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