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冰凉,像是一块温润光洁的冰,肌肤相触时,舒服得孟佑几乎要喟叹出声。 他很依恋地侧过头去,将面颊也主动贴在孟临殊掌心:“哥,刚刚谁给你打电话?是裘桓又催你回去吗?” 孟临殊说:“他说想来看你。” 孟佑不说话了,沉默着喝完水,孟临殊要扶他躺下时,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想见他,哥,你能别让他来吗?” “我已经拒绝了。” 孟佑这才露出个笑来,却又怅然道:“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再长大一点,就能保护你了。” 孟临殊被他逗笑了:“我哪需要你保护。过完年你们就要准备高考了,想好要考哪了吗?” “我想考在本市。能离妈妈和你都近一点。” “那你得好好加油了,我上次看你成绩,想要考本市一本,起码得进步个五十分。”孟临殊很在意他的成绩,“我记得你物理不太好,等你病好了,我给你请个家教补习一下。” 孟佑不喜欢他把自己当小孩子,可也知道,凭孟临殊的脾气,大概一辈子都会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他。既然改变不了这一点,孟佑索性撒娇说:“我要是像哥哥你成绩这么好就好了。哥,你不能帮我补课吗?” 孟临殊果然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来给孟佑补习的可能性,只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都几年没学这些了,过几天进了组更没时间出来,还是找个专业的老师更好。” 孟佑有些失落,乖乖“哦”了一声,孟临殊替他盖好被子,哄他说:“睡吧,哥陪着你。” “真的能陪着我吗?他不会又来找你麻烦吧。”上次孟临殊答应陪他,就被裘桓给带走了,孟佑故意说,“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两个吵架。” “不会吵架。”孟临殊顿了顿,笑着说,“他现在已经改了,不像过去那样,总是乱发脾气了。” 这才不是孟佑想听的话,可他不能说别的,只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哥,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忍在心里。” 孟临殊只觉得孟佑是关心自己,安抚地轻轻摸摸他的头,孟佑闭上眼睛,觉得有孟临殊陪着自己,简直幸福得要融化掉了。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孟临殊转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外面,裘桓抱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那里。 孟临殊皱了一下眉,裘桓自己已经推门进来,把花递给他:“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孟临殊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家医院,裘桓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查不出来的。孟临殊只说:“还在低烧。” 裘桓故作关心道:“体质不行啊,不然我把他送出国吧,去国外好好调理一下。” 送出国就没这么多破事,天天装可怜喊孟临殊来看他。 孟临殊不知道裘桓心里在想什么,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把孟佑送出国,孟佑闻言连忙睁开眼说:“哥,我不出国。” 裘桓看他不装睡了,嗤笑一声,把花递给孟临殊,看孟临殊不接,解释说:“看病人总得带东西。”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孟临殊也没戳穿他,随手接过来放到一边,站起身说:“出去说。” 裘桓又从脚边踢出一束百合花来,轻轻踹到了孟佑床边,笑眯眯和他说:“给你买的花,希望你早点康复。” 孟佑看着他的眼神冰冷,裘桓才不管他怎么看自己——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为了孟临殊,就孟佑这种人,压根别想和自己有交集。 裘桓从来不把他当做对手,只是烦他天天缠着孟临殊,一出门就和孟临殊说:“你这弟弟不是有妈?怎么生个病还喊你过来。” 孟临殊淡淡看他一眼,裘桓咳了一声,说话收敛了一点:“我这不是心疼你,大半夜不能好好休息,你不是明天就得进组了吗?” “请假了,等小佑病好了再去。” “发个烧而已,你连开机仪式都不去了?”裘桓看着孟临殊,半晌,忽然开玩笑似的问,“要是我病了,你会请假吗?”
第19章 孟临殊被他的问题问得沉默了一下, 才淡淡道:“你不需要我照顾。” 裘桓问:“我也是人,怎么就不需要照顾了。” “想照顾你的人多了,不缺我这一个。”孟临殊说, “你先回去吧。” “你不回去?” “小佑一个人在医院, 我不放心。” 裘桓拿出手机:“我替他请两个护工过来。” “裘桓。”孟临殊看着他,“剧组那边我已经请好假了,爸爸问起来的话, 麻烦你替我说一声。” 他这样说, 就是铁了心不回去的意思。 裘桓忍不住一阵烦躁, 皱了眉刚要说话,却看孟临殊看着他的神情里, 带着戒备和了然, 似乎猜到了, 他总算装不下去,要原形毕露。 裘桓随手把走廊尽头的窗户打开,带着冷意的夜风吹进来,一下子就让人冷透了。 他对着风吸了口气,把满肚子的火气压了下去, 这才带着笑说:“行吧,知道你和你这个弟弟感情好。要不这么着,你今晚先在这儿陪他,明天还是让护工来,毕竟是开机仪式,缺了主演, 外面说不定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你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让整个剧组背锅吧?” 他说得合情合理, 完全是为了孟临殊考虑。 孟临殊有些迟疑,裘桓看他动摇,又说:“你明天早去早回,说不定他还没睡醒,你就又回来了。我让助理也在这儿守着,出什么事随时和你联系。” 孟临殊终于说:“我自己找护工就行。” “之前老爷子生病,请了不少人,不比你自己找的要靠谱?”裘桓笑道,“被老爷子知道,我这个当哥哥的,连这么点事都不帮你办,回头又要骂我了。” 裘桓要是又拿以前仗势欺人的派头来压孟临殊,孟临殊肯定不会接受,可他说得这么温和体贴,孟临殊竟然一时找不到借口拒绝。 裘桓就趁热打铁把这件事定了下来,临走前还故意回去和孟佑打了个招呼。 孟佑装睡没睁眼,就听到裘桓在病床前,压低声音和孟临殊说:“你弟弟睡这么香,明天肯定能退烧。我让人在隔壁给你开了个单人病房,你也去睡会儿吧。” 孟临殊只说不用麻烦了,裘桓也没强求,又和孟临殊说了几句,看他神色有些疲倦了,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他喝了酒,让司机开车,自己坐在后座,闭着眼睛差点睡着了,等车开到一半,裘桓忽然想起来,孟临殊一个人在医院肯定没顾上吃饭,现在回去让厨子做也来不及了,裘桓拿出手机给陈崆打了个电话,让他打包一桌送过来。 陈崆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一个小姑娘打得火热,俩人嘴都亲上了,硬是被裘桓一个电话给拉开了。 陈崆骂骂咧咧地又打了个电话给徐方源,徐方源一听简直喜出望外,立刻让酒店后厨整治了一桌的菜,打包了食盒,又亲自拎着去了医院。 他到门口的时候,裘桓的车刚好也开过来,裘桓下了车看到是他还有点惊讶:“老徐,怎么是你亲自送来的?” 徐方源拍马屁道:“他们都笨手笨脚的,怕耽误了您的事。” 裘桓笑了笑,要接过食盒,徐方源却不肯给:“哪能劳动您来拿,我来,我来。” 裘桓才不会和他在医院门口争来争去,他爱拿就让他拿了,两个人坐着电梯上了楼,徐方源还不知道是谁生病了,但能让裘桓大半夜这么兴师动众,肯定是什么厉害人物。 徐方源正想着,裘桓的脚步却停了,透过病房门口的观察窗向里面看。 病房里面没有开灯,只有床尾踢脚线旁的小夜灯幽幽亮着,有个男人坐在床边的椅上,大概是睡着了,手支着头微微垂下来,昏暗光里,皮肤雪白如同牛奶,哪怕看不清眉眼,也让人觉得极有美感。 从徐方源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后腰,窄而细瘦,一看就知道,一手就能握得住。 徐方源立刻就懂了,原来裘桓是给小情儿送东西来了,怪不得看不上刚刚那个男大学生,要是他有这么漂亮一个,也看不上外面的庸脂俗粉。 徐方源正想入非非,就见病床上的人忽然支起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睡着那个,下一刻,竟然凑过去,像是要亲那人的额头。 徐方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咚”地一声巨响,裘桓一脚将病房大门踹开,大步过去直接将病床上的孟佑拽了起来。 孟佑本来就瘦弱,现在在病中,脸色青白,被他这么单手抓着,两条腿软绵绵垂在那里,站也站不起来,挣扎也挣扎不开。 徐方源被吓了一跳,再看裘桓的脸色,差得像是要吃人,看着孟佑,冷得像是恨不得直接将他掐死。 徐方源连忙冲过去:“二少!二少三思啊!” 这要是真让裘桓在他面前把人掐死了,他这么袖手旁观,别说裘桓会怎么样,裘家肯定放不过他啊! 只是徐方源一上手,就感觉裘桓掐在孟佑脖子上的手,硬的像是铁块,别说掰开,看裘桓的脸色,徐方源也不敢再上手了,生怕裘桓连着他一起弄死,正是抓耳挠腮,忽然听到有人厉声道:“裘桓!放手!” 这一声断金碎玉似的好听,猛地在耳边响起来,徐方源就感觉裘桓的手松动了一些,只是仍掐着孟佑没有松开。 徐方源顺着裘桓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刚刚坐在椅子上的漂亮男人已经站了起来,惊怒交加地抓着裘桓的手腕不可思议道:“你要把他掐死吗?!” 裘桓冷冷一笑:“你知道你这个弟弟,刚刚在干什么?” “这是法治社会,不管他干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替天行道!”孟临殊气的手都在发抖,抓着裘桓的指尖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裘桓,是不是我惹了你,你也要把我掐死?” 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唯有颧骨上因为愤怒,燃着两团不正常的潮红,映得眸底都泛起了潋滟的光影,如同泪盈于睫,冷而香艳,搭在裘桓手背上的手,肌肤是白瓷一样滑腻清冷的触感。 裘桓一下子就走了神,想起上次,孟临殊也是这么撑在他的手掌心里,浑身都抖得哆哆嗦嗦,眼泪沿着眼尾一串串地往下滚,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把长长的睫毛打得湿漉漉的,每一次颤抖却都把他拥得更紧…… 怒火被另一种火气所取代,裘桓松开手,把孟佑随手扔在一边,孟佑猛地呼吸到空气,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孟临殊刚要上前扶他,却被裘桓一把抓了过来,当着孟佑的面,肆无忌惮地将孟临殊打横抱起。 孟临殊想挣扎,裘桓却笑着问:“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他掐死?” 他虽然语调很温和,甚至带着笑意,却听得一旁的徐方源噤若寒蝉,连孟临殊都没有再动,裘桓就温柔地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吩咐徐方源说:“替我照顾好小舅子,别让他死了,免得他哥哥又和我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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