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着梁屹回来,似乎不小心睡着了,又被开门的声响惊醒。 以为是梁屹回来了,他揉着眼睛,声音带着点黏糊的鼻音。 “买到了吗?” 双手空空的梁屹锁住门,盯着他,一言不发地慢慢走近。 陶迁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到他枯槁偏执的面容,呼吸一凝。 “梁之戎。” 不知道梁之戎是怎么溜进来的,但他没有那晚那么暴躁,只是贪婪地盯着陶迁,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那把刀不是我的,是段朝那个混蛋栽赃陷害我。” alpha解释的语气甚至还有一点委屈,“老婆,你相信我。” 陶迁屏住呼吸,瞥了一眼他身后紧锁的门。 现在谁都不在,他无处可躲,但他和梁之戎迟早都会有对峙的一天,拖得越久只会越麻烦,与其这样,不如早点说清楚。 他升起病床的上半部分,平静地看着梁之戎。 “那又怎么样呢,他之前的伤是你打的,腿也骨折了,这不是你做的?” “那是因为他勾引你!” 陶迁纠正道:“是我勾引他,梁之戎,当初是我想报复你,所以勾引了你的好朋友,不是段朝对我下手的。” “你还在替他说话!” 梁之戎也想珍惜和他的独处时间,他尽量控制着情绪,仍不免有些愤怒,神情流露出被针对的悲伤。 “你袒护段朝,愿意跟和我长得一样的梁屹在一起,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残忍?” 陶迁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我这样就算残忍了吗?” 尽力维持的平静氛围还是破碎了,他攥紧床单,声音尖利。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和陈堂分开,不会错过他的最后一面,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和讨厌的人结婚生子,也不会被迫离开原本的社交圈,来到完全陌生的城市。” “我残忍?难道你就不残忍吗?” 接连的控诉让梁之戎有些难以回答,他急切地半蹲在床边,字字真心。 “老婆,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爱我?” 陶迁发出了一声嗤笑,他冷冷地否决梁之戎的自以为是,眼眸满是寒霜。 “你这不是爱,是控制和支配。明明都是alpha,梁屹和段朝可以尊重我,为什么你偏偏不行?” 被用来和情敌比较被贬低,任谁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是一向高傲自大的alpha。 梁之戎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用暴力胁迫陶迁跟自己离开,他已经不停提醒着自己不要发火了,可陶迁的话对他有致命的影响。 被妒火烧得面目全非,他咬牙切齿的话语满是酸意,去抓陶迁的手。 “我们都结婚三年了,他们才和你相处多久就已经哄得你偏心了?他们都是装的,是假的,只有我才是……” 陶迁忍无可忍地大力甩开他,像在教导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 “梁之戎,你到现在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吗?” 梁之戎呼吸一窒。 陶迁无比失望的语气居然让他有些无措。 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很难的,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截至目前的所有行为都是出于本心,只不过使用了比较激烈强制的手段才获得了想要的。 但现在,他没有了丈夫的身份,陶迁憎恨他,所有人都在分开他和陶迁。 就算使用强制手段带走陶迁,又能怎么样呢,陶迁还是会拼了命的离开他,那种被抛下的孤独感他再也不想尝了。 他必须做出些什么改变,才能挽回妻子的心。 砰的一声,膝盖砸在病房坚硬的瓷砖上。 陶迁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跪在了自己面前,英俊的面容满是懊悔和痛苦,语气恳求。 “老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会改。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看着他自愿跪在面前,某种力量的天平被打破了。 陶迁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瞬的快感。 他神色淡淡的,“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不会再回去了,你走吧。” 被拒绝的梁之戎盯着他,眼眸里陡变的汹涌情绪让陶迁以为他要原形毕露了,要再次不顾自己的意愿将人掳走。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侧的手慢慢靠近呼叫铃。 梁之戎看到了他脸上的惧意和警惕,被警醒了,他膝行着往前,抓住陶迁的手狠狠扇自己的脸。 “老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真的会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陶迁还是摇头,坚决地抽回手,“不。” 梁之戎却自欺欺人地当作没听见,他扣着陶迁细白的手背打自己巴掌,焦躁地以为靠这样夸张的举动就能唤回他的心。 固执强硬的力道如同烙铁,陶迁实在挣不开,狠狠推了他一把。 “我都说了不!你聋了吗!” 他的力气不大,完全撼动不了alpha强壮的身躯。 但言语间流露出的强烈厌恶霎时穿透了梁之戎的心,他的动作僵住。 陶迁恨恨地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想忍又没忍住,眼睛都湿了一点,濒临崩溃的声音在激动地发着抖。 “你一直都是这样,从来就不听我的意愿,只管按照你自己的好恶为所欲为,我说了不,我说了停下,我说了很痛,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千方百计试图遗忘的结痂伤疤被揭开了,鲜血淋漓,陶迁以为一味的忘记和掩盖就能当作那些事都过去了。 可他知道,过不去。 积攒太久的怒火和绝望从颤抖的言语中发泄出来。 “你说爱我,可你只是把我当作宠物,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我。梁之戎,我恨你,但现在我都懒得恨你了,我只希望你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梁之戎跪着看着他,神色茫然地像个在感情考试得了零分的孩子。 买完山楂糕的梁屹和失去梁之戎行踪的保镖们在医院门口遇到,发觉不对劲后立刻赶了回来。 透过门上的玻璃,梁屹看到了陶迁在情绪激烈地哭,梁之戎就在他面前。 等不及护士去取备用钥匙,他猛地踹向门锁。 巨响过后,门开了。 他疾步冲进去抱住陶迁,冷冷看着保镖们押住梁之戎往外走,失魂落魄的梁之戎一直回头看过来。 而陶迁埋在他的怀里抽泣,没有再看梁之戎一眼。
第56章 梁之戎被带走后,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陶迁在医院安心住到了临盆。 生产得很顺利,是一个beta女孩,不过因为在陶迁早期怀着的时候营养不太够,出生后身体有些弱,暂时由专业的护士进行统一照顾。 诚诚看到妹妹后,老老实实地嘟囔着:“好丑啊。” 陶迁有气无力的,“你刚出生的时候更丑。” 诚诚被打击到了,委屈巴巴地含着泪,没敢再说话。 产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陶迁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段朝和孩子都在医院,他就也还继续住着。 当初答应了不拒绝见段朝,但产前产后他都在床上躺着,段朝也在养伤,他们几乎没怎么见面。 生下孩子的那天,段朝还坐着轮椅非在门口等,激动地抱着孩子不撒手。 他以为这个孩子有一半的几率是自己的,做了亲子鉴定后,却不是他的孩子。 当时他眼里的失望都快溢出来了,整个人萎靡不振地回了病房。 陶迁想起来最近都没怎么安慰过他,不觉有几分内疚。 他想了想,跟梁屹说:“这周末的亲子夏令营你带诚诚去吧,他还没去山里玩过呢。” 他刚生产完一个月,梁屹不太放心,想亲自照顾他,就没打算带诚诚参加学校的活动。 诚诚虽然懂事地没嚷嚷着非要去,不过显然也是有几分失落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带诚诚去山里玩。” “那不一样,诚诚的同学们都去了,就他不去多不好。” 陶迁继续说:“你不用担心,医生和护士都会照顾我和宝宝的,而且我现在也没事了,没那么脆弱的。” 梁屹似乎猜到了他极力劝服自己是为了什么,最后还是答应了和诚诚一起去参加夏令营。 离开医院时,他貌似无意地说:“医生说段朝的伤养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陶迁笑着勾他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了。” 他想趁着梁屹出去的时间好好解决掉段朝的事,所以他们一走,看了宝宝后,就去了段朝的病房。 段朝最近的心情都很郁闷,怏怏不乐地躺在床上接着公司的电话,看到陶迁出现在门口,他眼眸一亮,立刻挂断了电话。 正要欢喜地下床迎接,他一顿,又躺了回去。 陶迁走进来,看到他可怜地望了过来,“迁迁,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陶迁知道他的伤基本痊愈了,但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伤口好痛啊。” 段朝装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故意掀开上衣给他看腹部缝合的伤疤,没有伤到要害,但狰狞的痕迹看起来也相当触目惊心。 陶迁小心地摸了摸突起处,问出了犹疑许久的问题。 “梁之戎走之前找过我,他说那把刀不是他的,他也没有刺伤你。” 段朝一僵。 他神色黯然,盖住伤痕,伤心至极似的侧过身,闷闷的。 “你相信梁之戎,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你,但我知道梁之戎这个人,他不会否认做过的事,也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 陶迁不想将段朝往阴谋的方向去猜测,他想了很久才决定问出来,并且不管段朝怎么回答,其实都不会再改变什么。 段朝沉默了片刻,回头看着他,承认了。 “对,那把刀是我的,我陷害梁之戎刺伤了我。”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卑劣。 “迁迁,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你心疼我,照顾我,我想让你心软,别赶我走。” 陶迁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过了,我和梁屹已经在一起了,他会介意你的存在,所以我真的不能再和你见面了。” “当时你说过的,等养好伤了就会离开。” 段朝听出了他的逐客令,终于不再自讨没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低着头,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赌气似的。 “放心,明天我就走,我不会纠缠你了。” 真看到他这么轻易地答应永远离开,陶迁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他看着段朝一言不发地背对着自己躺下,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背对着他的段朝咬得牙根酸痛,才没挤出一个字,气得脸色都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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