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惊讶地问:“先生,您回来了?” 陶迁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梁之戎回来了?! 秘密败露的恐惧裹挟着未知的惨烈后果,攫取住他的喉咙和心脏,梁之戎反常地提前回来,是发现了他的的小动作吗? 梁之戎已经知道了吗? 陶迁怕得浑身发抖,痉挛的胸口阵阵发痛。 无助的眼泪从眼眶涌流而出,他明知徒劳,仍出于求生欲的本能,不顾一切地拖延见到梁之戎的倒数时间。 脚步声似乎朝着卧室走来了,陶迁下意识往后推了推,仓皇地逃进了浴室里关住门,慌乱地打开花洒,佯装自己在洗澡。 清晨洗澡很奇怪,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怕梁之戎生气,怕梁之戎罚自己。 冰凉的水兜头淋下,陶迁抱着双膝缩在浴室的角落里,埋头颤抖,妄想着薄弱的水雾能将他的身形藏起来。 哗哗的嘈杂水声掩住了外面的声音,但陶迁绑着的手腕忽然动了一下。 梁之戎在卧室里,扯着捆绑他的带子。 被抓住了。 陶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宛如危险来临前恐惧哑声的猎物,瑟瑟发抖地期望着被放一马。 可他知道,无处可逃。 梁之戎又扯了一下,见他还没出来,不再忍耐。 浴室门的轻微声响穿透水幕钻进陶迁的耳中,他呼吸一窒,终于忍不住畏惧地哭了出来,哆嗦的嘴唇间泄露出压抑的哭腔,单薄瘦弱的身体像个无力抵抗的孩童蜷成一团。 脚步声走近,阴影袭来,梁之戎关掉了花洒的开关。 霎时一片寂静。 陶迁依旧自暴自弃地维持着埋头躲避的姿势,白瘦的背脊好似被折断羽翼的蝴蝶,簌簌打着颤。 他的头发和身体都湿透了,环着膝头的两条雪白手臂紧紧保护着自己,赤裸的遍身都是深浅交叠的齿痕吻痕,格外发红的膝盖和手肘处透出无尽的淫靡意味。 像只伤痕累累的流浪小猫。 梁之戎沉默的目光很快地收了起来,抬起手,怜惜般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皮肤接触的刹那间,陶迁猛然战栗着,似乎想躲,但还是无力地任由梁之戎抬起他的下颌。 浸着水和泪的黑润眼瞳满是惧意,怯怯地看着神色不明的梁之戎。 无声的对视仿佛快要压垮陶迁了,他怕极了,说不出一个字,又担心被梁之戎误以为是在反抗而加重惩罚,于是急切地用发白的面颊去蹭梁之戎的手掌。 依附讨好的动作刚碰到对方指腹,alpha却避嫌般收回了手。 他看着陶迁,淡淡地低声说:“我是梁屹。” 梁屹。 梁屹是…… 混乱的脑海迟钝地慢慢反应过来这个名字,陶迁瞳孔骤缩,方才深入骨髓的恐惧一下子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惊喜。 惴惴的胸口无法承受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陡然发软的身体被梁屹托住,湿润柔滑的赤裸触感宛如一个烫手山芋,梁屹简直不知道该扶哪里才最礼貌。 视线瞥到陶迁被玩的肿胀烂红的奶尖后更是一烫,近乎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他的面容绷得很紧,神情有一丝不自然,盯着墙上的白瓷砖出声解释。 “诚诚给妈打了电话,妈前几天联系了你好多次都没联系上,又在半夜接到诚诚的电话,觉得你肯定出事了。” “但她跨省去办画展了,赶回来需要时间,就托我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 以为的黑暗其实是意料之外的光,诚诚真的成功联系上了沈素馨。 真的,有人来找他了。 顷刻间爆发的无数情感难以言喻,陶迁呼吸急促,“能不能带我走,我怕、我怕梁之戎会回来。” 梁屹恩了一声,就要松开他。 半蹲的身体刚刚作势起身,陶迁却立即扑过来,死死抓着他,脆弱的哽咽声满是哀求。 “别推开我,我害怕……这是梦。” 害怕这是美梦,害怕醒来后又跌入被囚禁的绝望事实,没有梁屹,没有人来救他。
第34章 梁屹迟疑了一下。 他由于成长经历,性子向来冷心冷情,也从未和谁有过这么近的接触。 但陶迁这副惊悸难安的模样实在可怜,梁屹又知晓他所受苦难,便不由得心软。 他没再耽误时间,抱起陶迁走出浴室,找了条毛巾大致给人擦了擦湿漉漉的身体,又将陶迁手腕上的束缚解了。 对于陶迁来说无法祛除的艰难死结被梁屹皱着眉,轻易地解开了。 陶迁怔怔地看着空落落的手腕,居然还有一丝不适应。 梁屹看他自由了,就想稍微拉开一些距离,而陶迁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企图,急急地又扑进了他怀里,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其实他们并不熟,寻常的话,陶迁绝不会这么无礼地侵入他人的距离。 但他仍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总疑心这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梦境,害怕梦醒害怕梦碎,就拼了命地攀住梁屹这根救命稻草,唯有真实的体温能让他安心。 好在梁屹并非表面这样冷漠,始终宽容地沉默着。 他很快适应了身上黏着人的姿势,利落地给陶迁擦了个半干,又单手环住他的腰,打开他们衣柜的门,随便找出一身衣服给陶迁穿上。 梁屹自小习惯了照顾自己,于是照顾起别人来也很熟练。 他尽量避开落在陶迁身体上的视线,一声不吭地给他套上了长衣长裤。 他看着陶迁,问:“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陶迁茫然的面容似乎还没缓过神,呆呆地看着他。 听到问句,他回了点神,苍白的脸色顿时浮出了一丝羞赧。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黏着梁屹的行为很不妥当,可他又不敢松。 他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梁屹抱着他穿过客厅时,保姆还没认出来他不是梁之戎,也没有多问他带着陶迁要去哪儿。只问。 “先生和夫人要出门吗,还在家吃早饭吗?” 梁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和梁之戎一模一样,“不吃了。” 保姆点点头,去厨房里给孩子做早饭。 陶迁刚悄悄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一道惺忪的稚音。 “唔……爸爸?” 梁屹一顿。 抱着小兔子揉着睡眼的孩子已经醒了,他将梁屹认作了突然回家的梁之戎,很开心地哒哒跑过来。 近了才看到梁屹怀里的陶迁,他瞪大眼,“妈妈?” 迷茫的目光看了他们一会儿,孩子忽然困惑地嗅了嗅。 他的这个动作令陶迁的心一紧。 孩子每次见到梁屹的第一面都会认错,可他毕竟是alpha,很快就能发现两人味道的不同。 即便梁屹平时习惯了收起信息素,不外泄一点味道,但是,孩子永远能分清谁才是真正的爸爸。 保姆还在一边站着,陶迁怕孩子会说露馅,低低催促梁屹:“快走!” 梁屹犹豫了一下,继续往门口走。 眼见他们没打算带上自己,孩子慌忙小跑着追上去,一把搂住梁屹的小腿,“妈妈!爸爸你们去哪儿,别丢下诚诚呜呜呜……” 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不是一次寻常的出门。 哭声吸引了正在厨房做饭的保姆,陶迁见她疑惑地露出头投来了视线,虽然识趣地没有干涉他们一家人,但待久了,迟早会发现端倪。 孩子惶恐的哭声拦住了梁屹离开的步伐,他低头看着唯恐被遗弃的孩子,忽而问陶迁。 “你走了,还会回到这里吗?” 陶迁不假思索,“当然不会!我……” 话音刚落,梁屹转头看向保姆,淡然地吩咐。 “去给诚诚换身衣服,我们出门一趟。” 孩子的哭声停住了,他挂着泪珠,不安地看了看梁屹,小手还没松开。 梁屹很轻地笑了一下,眼眸中流露出温柔。 “诚诚,去换身衣服,我们会等你的。” 孩子这才松开手,急急忙忙地冲去卧室找衣服穿,保姆不明所以,但还是遵从着梁屹的吩咐跟了进去。 发现梁屹是真的在等孩子,陶迁焦灼地低喊着:“不用带他走,我们快走。” 梁屹看着他,“你说过,离婚的话,会抚养诚诚的。” “我……” 陶迁噎住。 他现在只想尽可能快地离开这个家,哪里顾得上孩子,可是梁屹非常在意孩子,要是惹怒了他,没准他就不会带陶迁走了。 陶迁心烦意乱,算了,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孩子怕他们会趁机走了似的,迅速换好衣服,背着小书包抱着玩偶冲了出来,左手一个兔子右手一只小熊,都快把他的脸蛋挡住了。 保姆看他收拾的都是最喜欢的玩具,忍不住问:“先生这是……要出远门吗?” “恩,出远门,这两天都不在,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梁屹从容地使用着梁之戎的主人身份,抱着陶迁,后面跟着孩子。 保姆也全然没有怀疑,点头应着,目送他们出了门。
第35章 直到坐进梁屹的车,看着车窗外的小区消失在视野中,逃离梁之戎的真实感才缓缓占据陶迁忐忑的内心。 梁屹为了让他休息,把他放在了后座躺着。 孩子上车时也自然紧跟着爬到了后面,还以为真的要出去玩似的,兴高采烈地抱着怀里的玩偶看外面。 陶迁缓了缓,坐起身,孩子立刻挪动着黏到他身边,“妈妈!” 陶迁看了一眼后视镜,开车的梁屹神色平淡,和梁之戎一模一样的英俊面容已经将他从梁之戎的身边偷走了。 之后,该怎么办呢。 孩子正偷偷摸摸地按着玩偶碰陶迁的手,骄傲地悄悄介绍着自己的妈妈。 陶迁突然开口。 “他不是你爸爸。” 孩子一愣,仰着小脸看看他,又看看前座的梁屹,哼哼着。 “是另一个爸爸。” 他已经发现了梁屹不是梁之戎,依然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们离开了家,可是,他还不知道,这一次离开或许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我要和你爸爸分开了,你跟着我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爸爸了。” 陶迁决定问一问孩子的意愿,也是问给前座的梁屹听。 他看着孩子的眼睛,“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现在回去,等你爸爸回来?” 父母分离的难题摆在了年幼懵懂的孩子面前,他像是没听懂,也可能装作没听懂,无措而紧张地小声回答。 “要妈妈,也要爸爸,诚诚都要。” 陶迁冷冷道:“只能要一个。” 他并非石心,以前也很喜欢小孩,可即便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无辜,也无法抑制住始终怀着波及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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