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怔住,不太理解单泞的问题到底是为何。 “我生什么气?” “今天早上,你声音很大,是生气了吗?还有在路上,你松开我,还走的很快……” 单泞说话的语气很淡,不像是在宣泄自己内心的委屈,反倒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 司寒没想过单泞会对这些细枝末节的行为这么敏感,还这么的小心翼翼。 他是觉得自己早上是在吼他,和他生气吗? 司寒牵起单泞摆在膝头的手,无奈道:“我没有和你生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借着两只手牵拉的力道,司寒拉起座椅上的单泞,压低了嗓音温柔询问道:“你今天早上不说话,是害怕我吗?” 单泞摇摇头:“我以为你不想听我说话。” 司寒张了张嘴,心底突然泛起一股涩涩的酸,在自己还因为自己私人的欲念恼羞成怒的时候,单泞已经做好了去完派出所就独自一人离开的准备。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真的因为我的反应让你感到受伤难过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没关系,你没生气就可以了。” 单泞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有时候司寒觉得单泞乖得就像一个假人。 但司寒也知道,就像流过浪的小猫会比家养猫更听话更敏感,单泞理所应当也是这样。 “回家吧。” 他们走出派出所的范围,单泞伸手捏着司寒t恤的衣摆,探究似的仰着头,轻声询问:“你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你出门的时候,明明想把我送走。” “那时是我没想清楚,我没想到你没有户口,哪里也去不了。” “如果我有了户口,你就会赶我走?” 司寒停住脚步,转过头有些无奈。 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单泞,他既迟钝又敏感,矛盾的就像是在照镜子,但固执这点却是没变。 “很多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我没有办法给你答案,但我可以和你保证在你可以自己生活之前,会一直收留你,可以吗?” 单泞定定看着司寒,不知道是不是司寒的错觉,他那双空落落的眼睛里好似有光芒一闪即逝。 等他再想去挖掘的时候,里边依旧是空空一片。 单泞微微垂首,抓着衣角的手转而握住司寒的手。 “谢谢,谢谢你。” 司寒无声的叹息。 陈小瑜去工厂抱了堆活计回来才知道单泞是个黑户的事,起先她还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想起单泞先前那个模样,就有些理解了。 放单泞在客厅里看电视,陈小瑜拉着司寒到院子里偷偷问:“那现在是怎么办?让他一直在我们家住着?” “他生日就半个月,半个月以后他就成年了,不会在家里住很久的。” 长住和做客可是有区别的,陈小瑜有了点计较。 “真的?他长这么大没户口应该也没读过书吧?细胳膊细腿也不像能做体力活的样子,脑袋好像也不灵光……这样一个孩子出去也会很辛苦吧?” “妈,他未来何如就不是现在的我们要帮他考虑的了。” “我这不是要提前考虑,万一要在我们家住好几年呢?” 司寒劝她:“单泞很乖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也可以给你帮帮忙,左右不过是多一碗饭,留他一段时间吧。” 陈小瑜叹口气:“你这热心肠哦……也不知道是像谁。” “反正肯定是像你的,对吧?” “就你会说话。” 反正说来说去,陈小瑜算是勉强同意单泞在家里长住了。
第6章 我来给你送早餐 接下来母子俩的谈话不可避免的提及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最近有回来吗?”司寒压低了声音。 陈小瑜脸色变了变,气氛一下子沉郁下来。 过了好半晌,她才瓮声瓮气道:“没有,谁知道又滚到哪里去了,不回来最好。” “算算也有半年?”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不回来打扰你高考。” 司寒没说话,只是心里犯冷,说不定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儿子今年也是高考大军中的一员呢。 余光瞟见单泞反坐在沙发上,对着他招招手。 “反正他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要是有哪一天回来了,妈你就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陈小瑜欲言又止,司寒转身进了屋。 “怎么了?” 司寒微微倾身,看单泞手里握着两个遥控器,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我看不懂,不会用。” “来,我教你,这个是电视的,这个是机顶盒的,主要用这个换台知道吗?来,对准,试试看。” “昂,这样?” 单泞按照司寒教的用遥控器找喜欢的节目看,司寒看他找到了一些探索的乐趣,就没有多干扰。 反正是请了白天的假,干脆就坐在一旁陪单泞一起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过上了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不仅要补贴家用还要保持成绩的日子,像这样悠闲地坐着,都像是记忆中的故事。 他忍不住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少年。 单泞的侧脸无疑也是精心雕琢之后的完美,像一幅柔和的画。 司寒不止一次感慨,若是单泞的长相不这么惹眼,自己可能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不管他承不承认能不能接受,他都对一个男孩一见钟情了。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盯着单泞的脸看了很长时间,就连单泞本人都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单泞:“你在看我吗?” “呃,我……” 司寒的目光闪烁一瞬,最终窘迫地随意找了个话题转移:“我只是觉得你头发有点乱,上一次见面时好像不是这样。” 单泞摸了摸自己长短不一的头发。 “不小心弄断的。” 这该是怎么个不小心法…… 司寒手指触上被削短的头发,底端平整,像是利器一刀切的。 “我帮你整一下吧,放心,我在理发店学过一些,手艺也不错。”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 司寒勾唇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 司寒说自己手艺不错倒是谦虚了,单泞站在镜子面前摸摸自己被修剪整齐的头发,看着司寒的眼神带了点崇拜。 “寒哥,好厉害。” 司寒却看着单泞的新形象出了神,如果说先前长发的单泞柔和的像个女孩,短发的单泞就多了点男孩的阳光与朝气。 这下司寒就更不能骗自己喜欢上单泞是因为他像女孩了。 这样的单泞,甚至比先前更吸引他。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将那股升起来的躁动压到最低,上前理了理单泞因为动作过大而便宜露出大半个肩头的衣领。 “走吧,我带你去买几件合适的衣服。” 单泞顿了顿:“买衣服要钱。” “没事,钱我出。”想到单泞流浪多年都不曾乞讨可能有自己的骄傲,补了句:“等你身份证户口办下来能去打工了,再把钱还给我。” 果然,等他说完这一句,单泞才愿意和他一起出门买衣服。 因为请假调班司寒晚上得去补班,带单泞买完衣服回家司寒就躺下补眠,等到晚上才养足精神出门。 这时候陈小瑜已经睡了,出来送司寒出门的人是单泞。 晚上得通宵看场子,司寒从家里带了瓶风油精走,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单泞,挥挥手让他回屋子里去。 “回去吧,早点睡,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单泞靠着门框,在司寒的目光下犹犹豫豫好长时间,就当司寒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不出口的时候,单泞突兀地抬步靠上来,在司寒的侧颊上轻轻一贴。 “早点回家。” 司寒只觉得有一股清淡的香从自己鼻尖掠过,反应过来单泞已经退到屋内,而自己则是满脸通红。 “你……” 单泞疑惑地歪歪头:“还不去吗?你要迟到了。” 司寒看了眼时间,还真是…… 怎么自从遇上单泞之后,自己就总是在迟到边缘徘徊? 司寒目光深沉地盯着满脸无辜的单泞,咬牙道:“等我回来再问你!” 语毕恍若落荒而逃一般疾步走了出去。 该死,今晚怎么这么热! …… “哟,稀奇了寒子,你竟然请假,这个月全勤可是没了哈。” 司寒一进网咖,就对上了刘哥的揶揄。 “我这不是来补班了?” 刘哥拍了拍身旁的摆好的躺椅,说:“躺这吧,晚上没啥事我一个人看也行,你在这睡会,没怎么熬过大夜吧?” “没事,我年轻,能熬。” 刘哥笑了笑:“那也不行,明天还有一天,未来大学生可不能把身体熬坏了。” 刘哥三十好几的年纪,年少时因为家里没钱没上过几天学,所以一直很羡慕那些能好好读书的人。 司寒能够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这件事,真的让他特别佩服。 又因为司寒帮助过他,所以刘哥一直希望司寒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司寒知道刘哥的好意,也不拂他面子,在躺椅上躺下。 晚上的网咖很安静,除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游戏时的语音对话就没有别的声音。 刘哥突然问道:“过几天就要出成绩了吧?想好要去哪了吗?” “那也得看具体得了多少分,说不定的事。” 刘哥:“你成绩不是不错?” “那算什么不错?小聪明罢了。” “做人自信点,反正不管考了多少分,最后能去的地方对于你来说都很不错了。” 是啊,是很不错了。 试问谁还能在请掉所有晚自习在外边打工,夜里熬夜早上早起的情况下保持年级前百的成绩呢? 不管结果如何,对于司寒来说都已经很不错了。 司寒躺在躺椅上望着天花板,或许是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又或者夜晚的键盘声意外的催眠,他只觉得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最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刘哥话说到一半发现司寒那边没声了,偏过头去一看,竟然就这么靠着躺椅睡着了。 年轻人,觉还挺好。 他拉了条毯子往司寒身上一盖,靠近时似乎还听司寒嘴里模模糊糊地在念叨什么。 他忍不住贴近了些听。 “泞……泞……” 宁宁? 是个人名? 刘哥挑了挑眉,心想这小子,是谈恋爱了啊? 哎呀年轻真好,他都没对象呢。 …… 司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早上。 “糟了,我怎么就睡了……嘶——” 躺椅闭塞,在这里边躺了一晚上,司寒全身又僵又疼,只好捏着脖子站起来伸展身体,缓解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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