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门外,久违的阳光泼洒在身上,潘尹川舒服得禁不住舒了口气。 不知道那个少年怎么样了……他想。 这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接替了潘尹川的工作。 修岺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他不用带了。” 这个“他”,很明显就是指潘尹川。 潘尹川微微错愕,紧跟着又听见保镖问:“先生,那他怎么处理呢?” “随便,杀了,打死,……或者送到前线去也行,这样也算不浪费人力资源对吧?”修岺说着还托腮笑了下。 一刹间,潘尹川的整个背脊都好像被浸在了冰水里。 冷透了。 “先生!我还能为您做些事。”潘尹川飞快地出声。 “做事?做什么?”修岺头也不回。 保镖推着他沿着斜坡往外走。 而另外的人上来架住了潘尹川。 他不能上前线!他大学专业跟这个毫不沾边!上去就是当炮灰的! “先生……”潘尹川还试图说些体现自我价值的话,好让修岺收回命令,但他才刚开了个口,身边的保镖扭身就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潘尹川只觉得鼻头一酸,连带着嘴唇都发麻,下一刻鲜血涌出,视线模糊…… “带走。”保镖无情地说。 潘尹川被半架半拖地带下了台阶,他们的动作粗鲁,完全不将潘尹川当做一个人来看。 这时候一阵汽车声响起。 一辆浑身漆成黑色,连车窗都是黑色的越野车驶近了。 车不带车标,甚至连车牌号也没有。 但就在它驶进来的那一瞬间,庭院里安静了下来,连架住潘尹川的人都瞬间撒了手,然后以一种无比恭敬,恭敬到近乎虔诚的目光看向了那辆车。 潘尹川一个没站稳,从台阶上跌下去,脸着地。 再等他抬起脸来的时候,那辆车停在了一棵梧桐树下。 车门打开,先下来了一个秘书模样的人。 紧跟着,又一个人下来了。 那个人走下来的一瞬间,潘尹川感觉自己的口鼻都似乎被阻塞住了,一种几乎刻进基因里的畏惧,骤然间占据了他的大脑,令他感觉到呼吸一口比一口困难。 那是个Alpha。 那是个年轻英俊,身上信息素强势而富有侵略性的Alpha。 只听见刚才还口吻残忍的修岺,这会儿微笑着和Alpha打招呼:“怎么敢劳动怀先生亲自过来?”
第2章 怀先生没有说话,目光从潘尹川的身上轻轻掠了过去。 修岺注意到他的目光,立马开口说:“刚抓了个叛军的间谍。” 怀先生还是没说话。 潘尹川一颗心却坠进了无边深渊。他过去的生活环境简单,说是一直长在象牙塔也不为过,突然这样直面人性的残忍,他一时间手脚发麻,甚至想不出来半点可以虎口脱生的办法。 这时候倒是怀先生身边秘书模样的人笑了,说:“抓住间谍都是这样处置的吗?” 修岺脸不红心不跳,说:“我疏于管理手下的事务,……不如请怀先生教我如何处置。” 怀先生的目光又从潘尹川的身上打了个转儿。 这一次不再是轻飘飘的了,而像是那刮骨的刀,不仅能撕裂人的外衣,还能将人的血肉都剜下来,好仔细看看清楚里头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骨架似的。 潘尹川止不住地打起了寒噤,连两腿都直发软。 他会怎么样死去呢? 就这样低着头,狼狈的,活活死在男人的信息素压制下吗? 潘尹川憋着喉间一口气,艰难地抬起了头,透过糊住视线的血色,他先看见了男人修长有力的指节,抓着一把镶嵌紫色宝石的手杖。 然后男人抬起手杖,指向了他。 这个动作显得突兀,且有着浓浓的居高临下的傲慢。就跟指弄小猫小狗一般。 怀先生说:“那好,就把人给我吧。” 修岺的表情一下凝住了,但片刻之后,他就又笑了:“好,好。” 他扭过脸,看着钳住潘尹川的两个保镖,刹那间目光竟如毒蛇一般。 他说:“没听见吗?松开他。” 潘尹川被松开,不自觉地往前踉跄一步,然后扑倒在了地上。 很快,站在怀先生身后的人过来扶起了他。和那些保镖的粗鲁不同,这个人的动作轻柔,一路将潘尹川送到了那辆黑色越野上去。 潘尹川于恍惚中回神,这才惊觉自己保下了一命。 但修岺就这样将他拱手送给怀先生,那位怀先生又会怎么处置他呢? 他又是怎么对待“间谍”的?我对他辩解我的身份来历,他会信吗? 潘尹川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挤满了各色思绪。 他隔着车窗看外头的人。修岺还在和怀先生说什么,说着说着,修岺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可以看出他和这位怀先生之间的关系友好,甚至是亲近。 他们并没说上太久的话,没一会儿,修岺被人推着上了另一辆车,而怀先生也回到了这辆越野车上。 “走。”怀先生只吐出这一个字,然后就挨着潘尹川坐了下来。 潘尹川被他身上毫不掩饰的信息素一冲,顿时一个气血翻涌,本来觉得阻塞的口鼻这下倒是通了—— 出血了。 怀先生的秘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听见他闷哼的动静,一下回过了头,颇有些熟门熟路地拧开一支香膏,送到了潘尹川的鼻间。 潘尹川根本不需要用力,只是轻轻一个呼吸之间,他被信息素冲击的状态就得到了大大缓解。 秘书语气温和:“感觉怎么样?” 潘尹川动了动唇,摸不清状况,不敢说话。 秘书说:“先生身上的信息素就是太有冲击性了,所以我们都要佩戴缓冲器。这里暂时没有多的,等之后给你配。” 潘尹川的瞳孔缩了缩。 他只觉得这个怀先生身上的信息素可怕,但没想到可怕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连他身边的人都需要佩戴缓冲器! 好的缓冲器价格在40万到100万之间。 他们……要给他配一个? 潘尹川艰难地张了张嘴,从喉间挤出声音:“我……我不是叛军的间谍。我是九河市人,到南塔市来学习,飞机刚落地就被扣了。” 秘书点了下头:“哦,这样啊。” 他的语气轻飘,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这下潘尹川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了。他们哪怕是质疑一下,他都有话继续说。 车子就这样在一片寂静无声中继续前行。 潘尹川隐隐约约甚至能感觉到身边怀先生传递来的体温。 有些热。 怀先生自从上车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潘尹川也不敢扭头看他。 为了按下繁乱的心绪,潘尹川只好继续扭头朝窗外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数辆沙色悍马,护卫在这台黑色越野的两旁,飞快地朝前行去。 他们穿过林荫大道,走入马路,经过被炸毁的残垣断壁,甚至堂而皇之地开入了交战前线。 潘尹川的心不免又揪紧了。 但奇怪的事来了…… 这支车队就像一支利剑斜斜插入作战的人群之中,随后不管是当地政权军也好,还是反叛分子也好,竟然纷纷都让出了路来。 于是他们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过去了…… 过去了…… 潘尹川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 秘书这时候还轻嗤道:“打成这个样子,我看南塔市的高官都该引咎辞职了。” 司机也跟着逗趣了一声:“还不如直接投降呢,怎么敢抓平民来填窟窿当炮灰?” 不长不短两句话,已经足够透露出他们的身份地位,至少是比南塔市一众高官要更大,甚至是大得多的。 就算是那位严雪少校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有这样大宛如摩西分海般的本事吧? 而且怀先生他们也知道抓平民的事! 难怪……难怪他们连多问他一句的兴趣也没有。 潘尹川瞬间四肢放松,稳稳当当地倚上了靠背。 这时候怀先生似乎才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又变得轻了很多,潘尹川难得连个寒噤都没打,于是也壮着胆子扭头迎上了怀先生的目光。 怀先生的眼睛走近了细看才发现原来竟然是紫色的! 就如同他手中那支手杖上镶嵌的宝石一样,带着宝石特有的无机制的冰冷。 潘尹川怔愣片刻,才顺利吐出声音:“谢谢怀先生救我。” “救你?”怀先生开了口,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时候车子刚好驶过一片树荫,他的脸色也都被阴影罩住了,显得晦暗不清。 就连语气都有点古怪。 潘尹川对气氛比较敏感,才放松没几分钟的心脏就又揪紧了。 这时候秘书的声音又在前座响起来:“不用客气。……嗯,一会儿说。” 接下来再没有了话说,潘尹川也没有心情看车外了。 直到车一路驶入机场。 他们……要离开南塔市? 潘尹川下了车站定,仔细一打量,随即发现这里并不是他来时见到的南塔市机场。 再一扭头。 两架军机停在不远处。 好……好大的手笔! 潘尹川这辈子还只在电视节目和军事杂志里见过这东西呢。 但现在,秘书却带着他径直走上了军机。 怀先生留在地面和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也才上军机。 秘书突然凑到潘尹川的耳边说:“那几个不觉得眼熟?” “什、什么?” “他们是南塔市的官员。” 潘尹川抿了下唇,眼底浮动起一点愤怒。 就是这些人……才害得他们无辜被抓。 等等,潘尹川反应过来,怀先生的秘书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你胆子还是比较大的。”秘书赞赏地对他说。 潘尹川又陷入了怔愣:“大吗?” “嗯。”秘书应着声,目光将他上下一打量。 潘尹川顿觉局促。这话太奇怪了,奇怪得就像是要将他卖去农场当奴隶一样。 这时候怀先生进来了,于是秘书住了嘴。 潘尹川这么多天身心俱疲的后遗症终于不受控地涌了上来,他系好安全带,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秘书喃喃道:“我就说胆子大嘛。” 飞机就这样离开了南塔市,潘尹川醒来时,人已经在另一个州了。 他睁开眼,将这间布置奢华的卧室环境尽收眼底。佣人适时地推门进来:“洗个澡吧先生,水已经放好了。” 竟然万分客气。 弄得潘尹川都有些糊涂,……被怀先生救回来的人,都是这样的待遇吗? 潘尹川稀里糊涂地去洗了澡,又吃了佣人准备的餐食,非常美味,比潘尹川过去吃的饭都要高两三个档次,然后又穿上了佣人拿来的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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