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殉蹲到旁边说,“我觉得它跟这里八字不合,而且地毯毛太多,它们万一吸入干呕怎么办?” 沈亭州抓着小银渐层的肚皮说,“这种地毯没事。” 许殉又说,“但这个房间有很多浮雕,万一它们扑抓的时候砸下来。” 这倒是一个问题。 沈亭州不担心猫,猫猫反应很敏捷,他是怕这些很有可能见证历史的浮雕,万一损坏了多可惜。 看出了沈亭州的迟疑,许殉拿出手机,“那我订酒店。” 如此反常的许殉,让沈亭州觉得不对劲,“你是害怕见你小舅?” 许殉戳着手机看酒店,荧幕的光落在他俊朗的面上,语气淡淡,“不是害怕,主要是嫌他麻烦,出来度假,我还是觉得……简简单单好。” 沈亭州听出另一层意思,“有他在不简单?” 许殉:“他这个人很麻烦的,吃一顿饭要弄三套餐具,泡个澡还要点香薰,放花瓣,听唱片,喝红酒,每次跟他出门,我都得等他一个多小时。” 沈亭州脱口而出,“他化妆?” 许殉:“差不多吧,反正要在脸上抹很多东西,他特别讨厌太阳,有时候还打伞,还是带蕾丝的。” 沈亭州:好夸张一男人。 随后沈亭州赶紧在心里呸呸,或许对方就是因为自己与众不同而饱受折磨,这才让他在上次做出了傻事。 只要不触犯法律跟道德,每个爱好都应该被尊重。 沈亭州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对他多一些理解。” 许殉则说,“我觉得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气氛安静下来。 许殉把脸瘫下来,“为什么?就因为他名字好听?” 沈亭州有些好笑,“跟名字无关,只是我觉得他这个人可能有点……脆弱,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有错。” 许殉:“没错,他就喜欢把自己搞得病歪歪。” 沈亭州一听这话,深感不妙,“是他自己搞的?” 许殉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他经常抽血,说是为了全人类献血,其实就是喜欢羸弱,苍白的感觉。” 沈亭州眉头深皱,“这也是自残的一种,是病态心理!” 许殉纠正,“是爱美的心理才对。” 沈亭州一愣,“啊?” 这时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你小舅舅来了。” 许殉眉头微皱,沈亭州以为他很烦傅怀斐,赶紧安抚道:“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他前几天刚自杀过,我们不能再伤害到他。” 他们这种人很敏感的,外界一点排斥都能感受到。 更别说排斥了,就算别人无心多看他一眼,他们都会多想。 许殉站起来,“他是不会自杀的,至少不会跳河,因为尸体会浮肿,太丑了。” 是吗? 沈亭州半信半疑地跟着许殉出去,正好看到进来的傅怀斐。 傅怀斐穿着黑色的呢绒斗篷,里面是西装三件套,黑色长发藏在礼帽里,皮肤雪白,唇色却是鲜红的,五官俊美到雌雄莫辨。 他这个肤色,这副打扮出现这座古堡,真的很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傅怀斐姿态孱弱地走进来,在看到二楼口的沈亭州,眼眸闪过奇异之色。
第37章 傅怀斐望着沈亭州, 眼眸闪动,“是你!” 这声“是你”说得百转千回,藏着无意相逢的巨大惊喜, 那股胜过人间无数的气势,将沈亭州定格在原地。 沈亭州:“呃,是我。” 得到沈亭州的回应, 傅怀斐欣喜奔来, “你还记得我?” 沈亭州迟疑地回应他,“当然, 前几天刚见过。” 前几天? 傅怀斐脚步微顿, 脑海闪现几天前在河边相遇的画面,脸上的笑容安静地褪色。 沈亭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感觉傅怀斐在石化,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傅怀斐扶墙轻咳了起来。 他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咳得既做作又具有极强的美感。 沈亭州不由走下几阶楼梯, 担忧地问, “你没事吧?” 傅怀斐看过来, 俊美的面容融进暖光里,紫色的脉管清晰可见, 病弱中又柔美得不可思议。 他虚弱一笑, “没事, 老毛病了, 咳, 咳咳。” 沈亭州觉得傅怀斐身体肯定不好, 但作为医生,他直觉这份不好中又有那么几分精心设计。 毕竟谁会这样咳嗽? 许殉越过沈亭州, 走下台阶去搀傅怀斐,“小舅,你容易气短,少说话。” 傅怀斐再次望向沈亭州,目光可怜楚楚,声音温润,“失礼了。” 许殉抬手将傅怀斐的脑袋摆正,扶到他沙发上,“坐。” 沈亭州走过去问,“要不要量一下血压?” 傅怀斐红唇白肤,冲沈亭州温和一笑,“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你的关心。” 许殉插话,“小舅,上次你掉水里,湿淋淋被救上来也是沈医生为你做了心脏复苏。” 湿淋淋三个字让傅怀斐笑容一僵,努力忽略掉他的话,重启了一个话头。 “你叫沈亦笙?”傅怀斐夸赞道:“很好听的名字。” 沈亭州:“……不是,我的职业是医生,真名叫沈亭州。” 傅怀斐顿了顿,略微责备地看向许殉,“你怎么直接称呼人家的职业,多不礼貌?” 许殉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傅怀斐重新望向沈亭州,“亭州。” 这两个字像是在他的舌尖过了两遍才念出来,叫得沈亭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殉指着地板,问沈亭州,“沈医生,地上掉的东西是不是你的?” 沈亭州顺着他的手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许殉说,“我是说这堆chicken皮豆子。” 沈亭州:…… 高雅的傅怀斐显然没听懂,“chicken什么?” 许殉又说了一遍,“皮豆子。” 傅怀斐还是不解,“鸡的皮豆子是什么?” 就是鸡皮疙瘩,但沈亭州不好意思明说,转移话题问傅怀斐,“傅先生喝热水吗?” 许殉:“我小舅从来不喝热水,血液流淌着手磨咖啡,哦,还有桑岩泡的茶。” 沈亭州:高雅,真高雅。 但是…… 沈亭州忍不住问,“那晚上呢?” 傅怀斐微微一笑,“晚上会喝从夏威夷千英尺下抽取的海水,淡化过后,用净水泡一片柠檬,有时候也喝一些葡萄酒助眠。” 沈亭州:“……挺好挺好,不过这里有那个夏威夷的海水吗?” 傅怀斐温和纠正,“是夏威夷千英尺以下的海水,我自己带了一些过来。” 他话音刚落,房门重新打开,一个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俊逸青年指挥着一队人进来。 十几个超大行李箱被推进来,青年站在门口一一盘点。 在沈亭州看来这些行李箱一模一样,但青年一眼分辨出来。 第三个行李箱进来时,青年叫停了。 “这是先生的饮用水,把它们放到负层的冰窖里。” 第七个箱柜推进来,青年对推箱子的人说,“打开箱子,从三排左边数,拿出第五套餐具,今晚先生要用。” “这里面装着先生的咖啡机,送到厨房。” “这是先生的私人物品,放到楼上。别进房间,放门口就行,到时候我亲自整理。” “这些放储藏室,暂时用不到。” 青年熟练安排着每个箱子的位置,对里面的东西如数家珍。 沈亭州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很好,跟这位青年比起来,略显普通。 安排好一切,桑岩走过来问候傅怀斐。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亭州,桑岩微微一愣,然后微微点头向沈亭州致谢。 沈亭州也冲他点头,算是打招呼。 管家走过来,桑岩恭谦的姿态才有所变化,眉角上挑了一点点。 这对专业受过训练的桑岩来说,已经是很不满的动作。 先生都来半天了,他居然还没有安排人上茶水跟点心,就这么让客人干坐着。 桑岩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做了三十多年的管家,竟然还没被雇主解雇。 许旬,哦,现在改名为许殉。 这位先生多可怜,连一个正经的管家都没有遇见,看样子好像都习惯了。 桑岩朝许殉投去怜悯的一眼,然后迈着高傲又谦卑的步伐,进厨房准备茶点。 - 管家跟傅怀斐认识,关系好像不错。 傅怀斐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吗?” 管家微笑回复,“挺好的。” “小旬麻烦您照顾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听到他俩说话,沈亭州总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回到中世纪的欧洲。 一个有权势的领主与另一个有权势的领主……的管家交谈。 傅怀斐说话不疾不徐,很有那股子腔调,“自从我姐姐去世,小旬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本来想着把他接到国外,信件都发了十几封,你们没有收到吗?” 管家说,“家里已经不养信鸽了。” 傅怀斐:“……我挂的是国际快递。” 沈亭州:…… 管家:“那我回去找找。” 傅怀斐:“……好吧。” 傅怀斐不再提这个话题,把注意力又放到沈亭州身上。 “亭州,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许殉立刻看过来,居然还有“第一次”相遇? 沈亭州因这两道灼灼的目光而倍感压力,压力越大,脑子越转不动。 这个…… 见他没能立刻回答上,傅怀斐有一点失望,把脸微侧,再次露出优美的颈线,静静释放忧伤。 隔了一会儿,他才转过来提醒道:“三年前、国外、画展。” 沈亭州隐约想起来了,试探性说,“是在伯朗特美术馆?” 傅怀斐激动地伸手去握沈亭州的手,“你终于想起来了。” 手刚到半空就被截住。 傅怀斐侧头,看到许殉面无表情把手放到他手背上,傅怀斐立刻了然—— 小旬想舅舅了。 给你握就是。 傅怀斐欣然反握住了许殉,然后微笑去看沈亭州,听他说接下来的相遇感悟。 但沈亭州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没有感悟没有心得。 许殉倒油,“三年前的事了,沈医生怎么可能记得?” 怎么不可能! 那天的事,傅怀斐记得清清楚楚,别说沈亭州说过的话,就连馆内中央空调把他的头发丝往哪边吹,傅怀斐都在大脑里保存着。 他俩相遇这么历史性的时刻,亭州怎么可能不记得? 是吧,亭州? 傅怀斐满含期待地望着沈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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