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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张瓦片

时间:2024-04-25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陨石软糖

  他把监控视频里,沾口水点钱的人反复看了十几遍。最后眉目暗下来,平和地谢过银行人员说,“我不报案。”


第59章 59.

  “煎熬。”

  2016年8月23日

  谢立

  40.

  去医院开了安眠和镇定药物,陶运昌才向镇南的矮楼片区走。

  六岁时,在初见谢立的前一晚,陶建成又喝多,于一楼打麻将牌。陶运昌幼年比同龄人瘦小,躲在邻居家不敢回去。邻居终究要熄灯,陶运昌身处隆冬,只能窝在便利店门口取暖,期望陶建成早点歇息。

  可当他凌晨归家,却赶上陶建成打牌散伙。他太冷了,手都冻到无知觉,想溜进二楼找奶奶。

  却最终像老鼠一样被高大的陶建成抓到。

  陶建成拿麻将牌砸他取乐,用手掌抽他头,几乎快晕厥时听到他爸咒骂,“表子生的烂货”和“不讨喜的死东西”。

  陶奶奶听闻动静从楼上跑下来哭喊拦截,陶建成要她滚,令她别管自家事。

  陶运昌记得幼年时的每一顿毒打,记得陶建成对母亲的憎恨和无能的迁怒。他发过誓,绝不要沦为陶建成这样的人。但他又绝望地想,或许这就是血缘,自己心中所埋藏的黑暗,远比陶建成还要恶毒和狠绝。

  陶运昌回到家,直直看到陶建成正在破皮沙发上,清理他的双肩包。陶运昌找了张凳子于陶建成身前坐下,也不说什么,拿着手机边刷边问,“你怎么从戒断中心出来了。”

  陶建成难得的眼神躲闪,他关好双肩包,横蛮道,“破地方又不是强制的,老子交钱还不是想走就走。”

  陶运昌仍没抬眼,“你还知道我银行卡密码。”

  陶建成听着便来气,骂骂咧咧道,“你就记得那个贱人,密码都用她跟狗男人跑了的日子。”他背上包准备走,说,“真他吗的反胃。”

  “嗯。”陶运昌低头回完学校老师的讯息,这才站起,一脚踹上陶建成肚子,不顾他挥拳,把双肩包捞过来,将里面的红色钞票一次性抖出。没有多少,远没有他取出的款项多。陶运昌把双肩包砸在陶建成头上,陶建成拿着酒瓶就要抡,陶运昌躲过,顶陶建成膝弯,等他跪倒再猛压在地,找了根长藤条把陶建成的手反绑,其人踩在脚下,问,“其他钱呢。”

  “狗东西,老子妈留的钱轮不到你收着。”

  “你也知道钱是奶奶用来救命的。”陶运昌心彻底寒透,踩着陶建成只觉得恶心。他拎起陶建成的头,冷漠道,“其他钱呢。”

  陶建成知道儿子心性,脾气上来了翻脸不认人,嘲讽道,“你要,你去找你张伯黄叔要!他们要债我不能不还,你知道黄叔道上混的,欠他钱对咱家都不好。”

  “奶奶靶向药的钱,你用来还赌债。”陶运昌气极反笑,“不亏是你所谓的家人。”

  “老东西的病我查过,治不好,你就是个浪费钱的,这都没几家会选择治。”陶建成心虚但嘴不饶人,陶运昌闻言对着他嘴就是一脚,踢的人血肉模糊,再说不清话。

  “奶奶要出事,你偿命。”陶运昌把地上的钱一张张拾起,依次放进书包便离开房子,对陶建成的哀嚎置之不理,完全没有所谓。

  陶运昌赶回镇北医院,奶奶腹水严重,伴有高烧,时常陷入昏迷。他握住奶奶粗糙的手放在脸侧,像小时候挨打后被奶奶抱住,一点点擦药的心安感觉。

  医生委婉劝过他放弃,但是陶运昌听说进口靶向药后,尚存一丝希望。只不过一针的价格,就足以令普通家庭却步。

  可陶运昌坚持要治,不遗漏任何方法。

  昂贵的药物生效了几日,也没能延续奶奶的生命。于二零一六年八月二十三日,白纱还是盖上陶奶奶的脸颊。

  出殡当日,陶运昌麻木地搬着奶奶遗像往殡仪馆走,那相片只用普通木框,毫无份量。陶运昌却觉得比灌铅还沉,比冰块还凉。他在路上见到谢立,或许悲痛过度,竟毫感觉。谢立在哭,跟着送殡车一路走,一路哭,好像把陶运昌怎么都流不出的泪全流干了。

  追悼会上陶建成还扮孝子,大哭着磕头,头都磕破磕出血。陶运昌冷眼看他表演,像看牲畜。谢立也来灵堂,要求陶运昌烧掉他编给奶奶的花。陶运昌听过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说重话,要谢立对他家的事别掺和。

  沈榷也带花圈来,看着白着一张脸的陶运昌,站在一边,什么话都不再说。

  待下葬完,人群尽散,谢立最后才走。沈榷留到比谢立还后,欲言又止,却还是走了。程宇作为陶运昌的亲友,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程宇预备离开时,念及同学一场,还是对冷静应付完整天的陶运昌说,“谢立也真够义气,以前是我对他有偏见。”

  陶运昌不清楚他怎么提到谢立,但也不太在意地问,“怎么。”

  “其实后来给奶奶开靶向药的专家,都是院长亲自帮你找的。”程宇看着陶运昌毫无血色的脸蒙上一层昏暗,他迟疑着还是说,“谢立生日请了院长儿子喝酒,据说一口气喝十杯高度酒,对方就答应他办事。”

  “他答应下来,就是为了能治好奶奶。”程宇看着谢立送的,编织错乱的花朵,递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陶运昌,说,“你不该对他刚才那么冷淡,奶奶虽然去了,但他也真的出了力。”

  程宇说完,自觉多言。毕竟只是听说谢立和陶运昌在生日会打架,自己本不该多管闲事。他看陶运昌没什么反应,便打算邀他歇息回家,却看见一整日脸色紧绷,似戴着面具的陶运昌抬起脸,双眼全红透,颊上有点湿湿的反光,他那么讲究干净的人,竟拿袖口摸过脸颊,灰黑的衣服也濡湿了。

  奶奶去后,陶运昌很快便复课。

  本来的寡言变成孤僻,苏鑫和程宇都很难说动他。苏鑫再三要求陶运昌看心理医师,陶运昌眼神木木的,答应了却没行动。

  新学期伊始。这是对曾经的陶运昌而言最有希望的一年。而上学期,市立大学的旅行恍若大梦一场。

  陶运昌如往常一样帮老师置办备课,数学老师有一场公开课要去教学器材室。陶运昌又一次跨进了那间少光的屋子,他想起摸到谢立手臂上纹身的心疼,体温烧灼一样传导,想到他可怜巴巴地问他,“那我们以后就没有交集了吗。”

  陶运昌靠回那张课桌,看向美术器材,他从几何体望向石膏头像,像要借谢立的眼睛把周围再看一遍。

  陶运昌静静呆在器材室,坐了快半小时,数学老师见他久未归,特意来寻。看到陶运昌的模样,怪罪也消失,知他家庭境况,只是担心。陶运昌简单道歉道谢,似乎也不曾过心。

  谢立在葬礼后和陶运昌没有任何交集。陶运昌偶尔还是往后门围墙外的小路走,统共遇到过翻墙的谢立两次。

  第一次谢立和他还是对视,却是陶运昌先撇开脸,未多看谢立就快步走了。

  第二次谢立见到陶运昌竟和他友好地打了招呼。他不再喊他楼长,也不喊小运哥,只喊他,陶运昌。

  亲切而有距离,如同所有关系普通的同学一样。陶运昌点头致意,也礼貌地与他侧身而过。

  离开谢立的瞬间陶运昌深呼一口气,心想,谢立终于要忘记了。一瞬间他表情有些扭曲,似痛苦又似释怀。他转身看谢立消失的背影,暗道自己终能放下心,再无牵挂。

  九月镇南尚未入秋,热风吹透,雨又落个不歇。陶运昌躺在尚有潮气的床上整夜又未眠。这时候是奶奶藤编物除潮的最后一个月,十月一到,天气转向干燥,雨季也走向终结。

  九月上旬出了一件大事。一班月考成绩放榜,从未掉落过前十的陶运昌考到了年级一百名开外。各科老师都很震惊,轮番找他谈话的同时,皆担忧他的心理健康。

  陶运昌却看起来置身事外,好像仅仅是雨天被磕绊,对他全无影响。风波后,程宇没事便开始邀陶运昌去家中吃饭,陶运昌几乎都答应,程宇说不上哪里怪异,但也已尽力。

  要说他一天中仅有的正常时候,一般是在午休时分。沈榷和谢立明明在一个学校却爱打电话,说的全是废话,有时候一点逻辑也无,就能没话找话聊很久。陶运昌这时候都趴在课桌上装睡。通过偷听,他知道谢立进步被分到了九班,下半年要去参加艺术集训,陈美娟给他市里找了人,上个大学变得易如反掌。

  他不用再节约,不用考虑听话,好像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且越过越好。陶运昌每每听到他们讲电话,起伏的情绪会被熨平,回到曾经的状态。

  但太多时候他听不着。躺着睡觉的时间也变多。有时候上课铃响二十分钟才起床听课,有课任老师开始对他颇有微词。

  陶运昌那天是在物理老师找他谈心后,方才回的家。

  陶建成同往常一样和朋友于一楼打牌,房间里烟熏雾绕,几人说着镇南土话,麻将牌碰的哐哐响。

  陶运昌进门便觉有异,又隐约闻到那种烧焦的酸臭味。他走到麻将牌桌旁顿了顿,陶建成今天心情好,看他原地不动也不恼,只使唤他去买几瓶啤酒。席上有人难得看到陶运昌搭理,便催促说这把打完,让小运试试。

  陶建成笑骂,这小兔崽子会记牌算牌,和他打没意思。虽然这样说,却好像在夸自家养的聪明狗。众人被勾起好奇,要陶运昌必须打一局。陶运昌未犹豫,答应下来。

  一圈打完,陶运昌并未显示出任何特殊,推牌对陶建成笑道,“我输给你了。”

  陶建成骂他乱打,混账东西,众人也说,好学生玩牌可不一定行。陶建成丢面子,气得够呛,要陶运昌滚去买酒。

  陶运昌听话买了。

  他在厨房给每瓶酒都下了安定,皮笑肉不笑地端给众人,几个街坊难得地夸他懂事,陶建成冷哼一声也算认同。

  药效在半小时左右开始彰显,邻里觉得困便陆续离席,陶建成骂他们没用,自己却也慢慢倒在沙发上没了动静。

  陶运昌轻车熟路,翻开陶建成常背的黑皮挎包,没打开就一股臭气。展开果不其然用塑料袋包着同样的针头和注射器,一看便是近期使用过。

  他褪下陶建成的衣物,新鲜针眼在大臂密布。陶建成鼾声震天,倒在破皮沙发上,穿一身黑衣,头发胡乱散着,像个破落的魔鬼。

  陶运昌坐在麻将桌前摸着一张牌颠来倒去,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骤降的大雨,心上压抑太久的洪流倾泻而下,彻底把理性与安稳的防线,冲刷殆尽了。

  陶运昌想了一会儿,便步入二楼。

  他从抽屉里拿出自制的硬纸板相框,里面塞着谢立和自己在复印店拍的合照。他盯着看了半晌,取出一个精巧的木箱子,把合照放进去,又把随身卡包里的卡片都抽出,最外层的隔层里带出一张谢立的单人证件照,他耳朵上有个未修掉的小洞,笑的很明朗。陶运昌也看了看,也把它塞回去,放进了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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